第20章 許國的歸屬

第20章 許國的歸屬

許國已經國破家亡,只能任人宰割。許庄公不甘心當亡國奴,逃到衛國避難,從此沒了消息。

小國,往往成為大國爭鋒的犧牲品。鄭莊公如今欺負別人,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三十餘年後,鄭國,將夾在晉楚之間,成為南北爭霸的犧牲品,而且一直在戰火中延續一百多年。

鄭莊公開了個壞風氣,給自己的後人帶去無盡災難。

此時此刻,鄭莊公正與齊僖公、魯隱公坐在一起,談笑風生,商議如何分配戰果。

友情幫忙的齊僖公,純是打義工,因為許國距離齊國很遙遠,無法越界擁有。也不知是真的不懂,還是假裝不懂,或者想做個好人,他直接張口,把許國讓給了魯隱公。

魯隱公人品絕對一流,連魯國的君位都不貪,豈能貪許國那點兒土地?而且已經把許田跟鄭國交換,豈能跑到遠方佔有許國?於是客氣道:“君王說許國不尊王命,所以我才跟隨兩位討伐。現在既然認罪,即使君王好意,我也不敢再參與了。”

他絕對是個好人,好人當國君,搞不好往往是悲劇。

其實,許國離魯國也很遙遠,否則也不會有前文的許田交換,離齊國就更遙遠了。對於齊、魯而言,得到許國的土地,根本就是累贅。幫助鄭國滅掉許國,這是一個天大的人情,他們相信,鄭莊公這種人精,一定會找機會還回來。

再說鄭莊公積極謀划,不惜動用武力,甚至假借周王的旗號,就是為了許國的土地。名義上是為周王討伐許國,實際就是為了一己之私。

魯隱公、齊僖公高風亮節,共同把許國送給了鄭莊公。

原本,許國就是鄭莊公的囊中之物,但是,兩位國君的客氣推辭,反而讓鄭莊公有些慚愧了。人家都高風亮節,如果自己就這麼佔領許國,豈不成為貪婪之輩,讓後人恥笑?

而且,春秋初期,天子餘威尚在,無緣無故滅掉一個諸侯國,總要掂量掂量,造成的惡劣影像。鄭國,比許國大不了多少,否則也不至於邀請兩大外援,這隻不過是大魚吃小魚而已。

當時,許國大臣百里,帶着許庄公的弟弟許叔,可憐兮兮的站在一邊,像個犯人一樣,靜候發落。

如何處理許國,鄭莊公挺為難,即要得到實惠,又不能背上貪婪的罵名。作為一代奸雄,他反應迅敏,立刻就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分治許國。

他讓百里侍奉許叔,居住在許都東部邊城,並且動情地對他們說道:“或許真是上天降禍於許國,鬼神也對許君不滿,故而藉助我的手來懲罰。我連自己的兄弟都不能和睦共處,難道敢把討伐許國作為自己的功勞嗎?我有個弟弟(太叔段),讓他餬口於四方,難道我就能長期佔有許國嗎?您應當事奉許叔來安撫這裏的百姓。”

成語‘餬口四方’,最早就出自這裏,此話也側面說明,太叔段確實沒死,而是逃亡在外。

鄭莊公說得冠冕堂皇,把自己的侵略行徑,說成是奉天承命;把許國的滅亡,說成是上天安排。這哪像一個侵略者?如果不知道前因後果,聽眾都能被感動的滿臉淚水。實質呢?還是佔領許國,只不過建立傀儡政權,必須服從,否則隨時都可滅掉。

接着,鄭莊公又安慰許叔,還開了一張空頭支票:“我準備讓公孫獲來幫助您。假如我得以善終,上天可能又依禮而撤回加於許國的禍害,讓許公再來治理他的國家。那時候,只要我鄭國對許國有所請求,可能還是會像對待老親戚一樣,屈尊應允吧。希望您不要讓別國逼近這裏,來同鄭國爭奪這塊土地。我的子孫挽救危亡還來不及,難道還能替許國敬祭祖先嗎?我讓您留在這裏,不僅為了許國,也是姑且鞏固鄭國的邊境啊!”

這話,充滿仁慈,根本不像侵略者。成語‘實逼處此’,就來源於這裏。

於是,就讓大臣公孫獲率軍駐紮在許國的西部邊境,並且對他說:“凡是你的器用財貨,不要放在許國,我死後就趕緊離開。我們祖先在這裏新建城邑,眼看周王室逐漸衰微,我們這些周朝的子孫越來越沒出息。而許國,是四岳(上古伯夷)的後代,上天既然已經厭棄了成周,我哪裏還能和許國競爭呢?”

一番悲天憫人的感慨,即博得好名聲,又留下軍隊監督,許國的存亡,盡在一念之間。奸雄!

對於鄭莊公的做法,《左傳》中君子評價他:許國違背法度而庄公討伐他們,服罪了就寬恕,揣度自己德行而決定事情(度德而處之),衡量自己的力量而辦理事務(量力而行之),看準了時機而行動(相時而動),不要讓憂慮連累後人,可以說是懂得禮了!

成語‘度德量力’、‘量力而行’、‘相時而動’最早就出自這裏。

滅人國家,還振振有辭,滿嘴仁義道德,還受到褒獎,還成為懂‘禮’的典型代表,實在讓人無語。

鄭莊公的心還不夠‘黑’,為了‘仁義’的名聲,耍了個花樣,沒有徹底消滅佔領許國。整個春秋時期,他的後代子孫,卻把許國折磨慘了。一直到最後,雙方還打打停停,晉國楚國都被牽連其中。

十五年後,鄭莊公的幾個兒子爭權奪利,紛亂不休。趁着鄭國內亂,許國得以復國。但是,在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作為‘小國寡民’的許國,就像一葉飄搖的小舟,在苦海中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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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風雲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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