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碩人

介紹衛國弒君慘案之前，還是先認識一位美女吧。

衛國傳至第十一代，弟弟姬和奪位自立，就是前面所說的衛武公。

他雖然是一代賢君，卻並不光明，跟唐朝的李世民類似，屬於篡權。由於國家治理的還不錯，具有雄才大略，深得百姓愛戴。特別是驪山之亂，衛武公幫助平定犬戎，救駕有功，賜為公爵，使衛國再次強大。

公元前758年，衛武公薨，兒子姬揚繼位，就是衛庄公。為了與二百多年後的子孫蒯聵相區別，也稱他衛前庄公。

他治國水平一般，卻娶了一位歷史認可的絕世美女——庄姜。

這位庄姜，是齊莊公的女兒，齊國太子得臣的妹妹，姜姓，因嫁給衛庄公，所以後世稱她庄姜。

齊國盛產美女，這位庄姜十分漂亮，可謂美女中的美女。《詩經》中，有人為她專門寫了一首詩——《碩人》，這裏節選其中精彩的一段：

手如柔荑，

膚如凝脂，

領如蝤蠐（qiúqí），

齒如瓠犀，

螓首蛾眉，

巧笑倩兮，

美目盼兮。

詳細意思，就不解釋了，有不懂的，可以查字典。如果翻譯成現代文，反而失去韻味。其描述美女的詞語，可以說千古流傳，有人甚至稱之‘絕唱’。

她的美，形神兼備，端莊嫻雅。不用濃妝艷抹，不用刻意雕飾，不用站在舞台上讓別人去評判；不用在紅毯上摔倒，搏取世人眼球；更不須回眸一笑，絕對能讓‘六宮粉黛無顏色’。

她站在那裏，就是端莊美的化身。

那個年代沒有任何整容術，那是真正的天生麗質，清水芙蓉，美的讓人看一眼就難以忘懷。也不知哪位才子有幸見到，‘寤寐思服，輾轉反側’，於是寫成詩句，譜成樂曲，從此流傳千古，讓世人遐想。

對於美女，誇獎的詞語很多很多，但是，能寫入詩歌傳唱的，數量有限。或許，只有宋玉筆下的‘鄰家之女’，‘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施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能與之相媲美。

現代社會，還沒有哪個女子，因長的漂亮，被寫入詩歌，到處傳頌。稍微有些姿色，往往是潛規則、車震、劈腿的犧牲品，正應了那句‘沒有緋聞的女人不是名女人’。

雖然庄姜很漂亮，但有個致命遺憾，就是一直沒有兒子。唉！或許真是上天也不願意讓人太完美了。

古代的王侯之家，最講究‘母以子貴’，沒有孩子，特別是兒子，這是個很嚴重的政治問題，涉及到傳宗接代，涉及到繼承江山社稷。

後來儒家的孟軻總結，‘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成了中國人的正統觀念，荼毒中國兩千多年。不過‘只生一個’，確實有點少，親戚概念都沒了。

如果在現代社會，來個人工受粉，想生男孩就生男孩，想生女孩就生女孩，十個八個都沒問題。

為什麼庄姜沒有孩子？史書沒有記載，後人猜測很多，其中最關鍵，就是感情不和。

按理，庄姜是齊國公主，家境地位沒問題，又知書達理，漂亮賢惠，上哪兒能找到這樣可人的好媳婦？然而，衛庄公就有點兒例外。

俗語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庄姜沒生孩子，妾就受到寵愛。那個時代，三妻四妾很正常，一夫一妻反而成為奇葩，甚至讓人嘲笑。

很快，衛庄公又娶了陳國國君的女兒厲媯（謚號為厲，媯氏），妹妹戴媯則跟着陪嫁。這對姐妹花，很快都受到寵愛，風頭遠遠壓過了庄姜。

陳國先祖是帝舜，曾經生活在媯水之畔，所以他的一支後代以媯為姓氏，上古八大姓之一。

厲媯給衛庄公生了兒子孝伯，不幸早夭；戴媯則先後生了兒子姬完和姬晉，遺憾的是，戴媯早早病逝。

沒有了母親的關懷，兩個孩子哭哭啼啼十分可憐。衛庄公雖然沒有什麼雄才大略，也並非昏庸之輩，他把姬完託付給庄姜撫養，雖然沒有明說，隱含的意思，就是把姬完內定為衛國的繼承人。

春秋時期，從齊國嫁出的美女非常多，如庄姜這樣，德與色兼備的，少之又少。她沒有孩子，但絕對是個好后媽，她把姬完當成自己親生的孩子照顧，真是無微不至。

當時，衛庄公還有個寵妾，地位較低，姓氏也沒有留下來。她給衛庄公生了個兒子，取名州吁。

州吁的母親，原本地位低下，沒有強大的家族做後盾，或許憑着一點兒姿色，取得衛庄公好感，生下這個男孩。看過《甄嬛傳》、《羋月傳》的都知道，在那個危機四伏的後宮，實在不容易，恐怕從小也是沒少被欺負。

所以，州吁從小沒有其他愛好，就是喜歡兵器。整天在後花園排兵佈陣，舞槍弄棒，打打殺殺的叫喊中，一天天長大，簡直就是個武痴。

冷兵器時代，戰亂不斷，保家衛國，好武也算正常。

關鍵在於，衛庄公對這個小兒子，非常寵愛，非常縱容，可以說視如掌上明珠。平時不以‘德義’教導，致使州吁越來越霸道，養成了公子哥的壞毛病。

長大后，衛庄公甚至讓他統帥軍隊。

對於男孩子，如果脾氣暴躁不講道理愛好勇猛，那就不要讓他習武，要以‘德義仁愛’來引導，逐漸消磨他的戾氣。否則的話，將來必然難以管教。

眼看州吁無德好勇，庄姜非常厭惡，多次勸諫衛庄公，希望能稍加遏制，不可放縱，否則後患無窮。

但衛庄公愛子心切，溺愛有加。

身為女子，庄姜無法說服衛庄公，無力阻止州吁，無力改變歷史，只能聽之任之，眼看着悲劇一點點上演。

衛庄公死後，春秋時期第一場弒君慘案，就這樣在衛國發生。從此，弒君案件接連不斷，周天子根本管不了，乾脆當了看客；後來有了霸主，也是裝模作樣，大部分都收點好處費，不了了之。

縱觀春秋歷史，有七位絕世美女（本人觀點），稱得上風雲人物。其中六位，都在歷史中或亡國滅君，或掀起腥風血雨。唯獨庄姜，來的平淡，去的也平淡，只以她的美貌，給後世留下無限遐思。

除了她的美色之外，‘德’更得到後人尊重推崇，‘德’與‘色’，在她的身上，體現的非常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