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1630年之錢謙益的歸宿
沒過幾天，崇禎剛一起床，宮女們伺候洗漱更衣，曹化淳便端來茶水，伺候崇禎飲了，崇禎有些好奇道：今天怎麼是你，承恩呢？曹化淳道：大伴只知道王老公，且把臣給忘了。崇禎道：你這老貨，在王府時，就是承恩管內事，張彝憲管宮事，你管外事，如今又吃起醋來了，一大早上就在朕面前獻殷勤，豈能無事，說吧。
曹化淳道：臣能有什麼事，即便有事也是小事，不如讓臣伺候大伴先進早膳。崇禎道：也好，來都來了，陪朕一起用膳吧，邊吃邊說。
用膳時，曹化淳小心道：前些日子，孫鉁來找臣了。崇禎問：孫鉁，可就是孫承宗的次子？曹化淳道：正是，他對臣說，其父現在察哈爾，察哈爾王舊部貴族多住歸化城，對咱們儒家文化非常嚮往，也想附庸風雅，想求人寫幅對聯，裝飾與自家門前。
崇禎道：孫鉁不也是當朝進士，亦算書法名家，再說了，孫承宗曾為帝師，也是當世文豪，些許楹聯還用找你？曹化淳道：陛下聖明，臣也這麼跟他說的，不過他說，那些貴戚聽聞牧齋先生大名，求之不得，結果又聽說牧齋先生犯了事，被刑部下了獄，才想着求臣通融一二，此事臣怎敢做主，這不就又來求陛下了。
崇禎斜着眼看了曹化淳幾眼道：你可知道身為內監，最重要的是什麼？曹化淳道：自然是忠心。崇禎道：既然知道，還不說實話，跟朕在這裏兜圈子，你這廝，是沒嘗過詔獄的滋味，想進去體驗體驗嗎。
曹化淳嚇得忙跪倒在地說：陛下聖明，陛下聖明，什麼事都瞞不了陛下，孫承宗曾是錢謙益中進士時的座師，這次錢謙益託人找到了孫承宗的次子孫鉁，孫鉁又找到了臣，而且說起來，臣與錢謙益也算是舊交，陛下知道的，臣出自天啟年間的王老公門下，王老公后被魏忠賢害死，陛下繼位后，懲處魏忠賢，為王老公平反，臣才得以給師父風光下葬，雖然墳墓氣派，石碑高大，無奈沒有人肯為一個內監寫碑文，只有牧齋先生洋洋洒洒寫了一篇碑文，所以這次牧齋先生有難，又有稚繩先生（孫承宗，字稚繩）的面子，無論如何也得來求陛下，網開一面。
崇禎這才道：起來吧，說起來你也是朕身邊的老人了，這事豈是你能來說情的？單說你身為內監，結交外臣，朕就可以把你發到鳳陽給祖宗守陵去，你可知道。曹化淳道：臣知道，不過臣從小就以關老爺為榜樣，忠孝仁義，不敢或缺，雖說是個閹人，失孝於父母，但是牢記對陛下之忠心，對朋友之義氣，如今朋友有難，豈能因一己之身背信棄義！
崇禎道：還算是條好漢子，不過此事一旦傳出去，彈劾你的奏章必定不少，朕也少不得做做樣子小懲與你，西廠肯定是不行了，或許京城也不能讓你待了，你可明白？曹化淳道：臣任西廠提督這些年，里裡外外得罪不少人，多虧陛下護佑，臣心中明白，陛下大可放心，到時候，臣必定不讓陛下為難。
崇禎道：好！朕沒看錯你！正好張彝憲歲數大了，沒幾天活頭了，前幾天也給朕上疏，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曹化淳道：陛下，等此事了了，臣自清往應天府，把張老公換回來，臣還年輕，臣伺候大伴的日子在後頭呢。崇禎點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此案朕就讓刑部移交給西廠吧，另外，翟式耜不日就要抵京，可讓他協助你同辦此案。
曹化淳接手此案后，當即將陳履謙父子拿至西廠。第二天凌晨，曹化淳親自審訊，吊打一次，夾棍四次，亂棍二百，連夾手指的拶刑也足足給陳履謙享受了一天。這幾樣大餐用完，陳履謙已是奄奄一息，全盤招供，要什麼就給什麼，承認受溫體仁指使，唆使張漢儒誣告錢謙益，種種情事俱是溫體仁一手握定。
曹化淳立刻拿着口供來見崇禎，將口供呈遞上去后道：陛下，陳履謙、張漢儒皆以招供，乃是溫體仁背後挑唆，牧齋先生是冤枉的。崇禎又將袁崇煥口供扔給曹化淳道：冤枉也不冤枉，你且看看這個。曹化淳接過口供，被嚇得面無血色，忙跪倒在地道：陛下贖罪！陛下贖罪！臣若知道錢謙益犯下如此大罪，如何也不敢救他！
崇禎道：起來吧，朕只是要你知道，他們的那點小動作都難逃朕的法眼，不過朕也沒想殺過他，他與袁崇煥不同，他不過一酸儒文人罷了，既然如此，你去傳旨吧，錢謙益改任禮部文科司郎中、翰林院御前待詔，告訴他沒事就替朕寫寫詔書，進宮陪朕聊聊文學就可以了，別琢磨其他的事了，去吧。
曹化淳走後，崇禎又對王承恩說：發明旨，調錢龍錫進京任吏部侍郎、考功司郎中；翟式耜調任京營裨將領護衛事；劉世玉任平北軍總兵。
朱由檢道：好了，袁崇煥一案可以了了，在牽扯下去，就沒完了。陸遙道：所以你才讓錢龍錫接了錢謙益的職務？朱由檢道：先生果然智慧，誰都知道，錢龍錫是袁崇煥至交好友，我這就是一個暗示，告訴下邊的人，別在抓住不放了，想必他們都可以體察到的。
果然，旨意一下，彈劾錢謙益的奏章便偃旗息鼓了，對袁崇煥一案的審查也很快告一段落，此案共牽扯在京大小官員十餘人，地方督撫三司大員三十餘人，其餘州縣官員不計其數，數百人因此掉了腦袋，被稱為崇禎第一案。
剛消停了沒幾天，京城街頭突然出現了數百張匿名揭帖，揭發錢謙益用四萬兩銀子賄賂曹化淳，曹化淳身為內監，勾結外臣，圖謀不軌，並有西廠番子名王藩者去刑部投案自首，舉證該事。消息傳開，轟動京城。
朱由檢有些厭惡的說：這溫體仁怎麼回事，怎麼還鬧起來沒完了？本來我還覺得此人頗有膽識，正要重用一番，如此不識大體，難堪大用！陸遙道：錢謙益就這麼被放了，他自然是不甘心的，我早就說溫體仁此人心胸狹窄，睚眥必報，這下信了吧。
崇禎便對王承恩說：傳旨，着應天府留守張彝憲回京，任西廠提督、內務處提督領掌刑所事，曹化淳改任南京內務處留守；溫體仁不識大體，改任台南港府知府，黃道周調回京，任軍機處侍郎領通政使司事、詹事府詹事。
三月二十八日，曹化淳在調到南京個把月後上疏崇禎道：臣曹化淳書，現在東南各省民生富庶，但是各大城市中卻屢有老弱孤寡廢疾者無人照料，臣請陛下成立有司，在各大省會市州、府、港府設立養濟院，由朝廷出資照拂，以顯陛下天恩浩蕩；陛下多次下旨，鼓勵工商、實業，臣自到南京以來，各地遊歷，見多有破產的手工業經營戶以及因工緻殘的手工業者，臣請陛下設立有司對他們給予經濟資助；再有，江南手工業發達，從事手工業者人數不計其數，實乃千百年未見之新情況，臣請陛下命法條司出台專門法條，規範此類，臣以為應規定每天傭工時間、給予傭工的最低工資等。
朱由檢笑着說：這個曹化淳，這東西一定不是他的意思，他跟我這麼多年了，他幾把刷子我還不知道嗎，這估計不知道從哪裏取來的經，趕快跟我賣弄呢。陸遙道：不過這事也確實需要提上日程了，這就類似後世的社會保障制度，國家收了這麼多稅，就是要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造橋修路、興修水利是一回事，這扶弱濟貧也是一回事，還有，產業工人會越來越多這是客觀現實，應該成立相應機構，出台相應法條規範，不得不說，大明從來不缺人才，比如能看到這幾點的，就是人才，咱們得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