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626年之東蒙歸順

崇禎的大轎子緩緩停下，王承恩走下轎子，然後將轎門打開，崇禎身着龍袍，帶鎏金紫冠，不怒自威，林丹汗等人

將雙手高舉過頭，隨後將右手捂在胸前，同時躬身，以示敬意。

然後幾個女子拿過一條藍色的哈達，林丹汗將哈達折上兩下，將哈達開口處對着崇禎，恭敬的帶到他的脖子上，緊接着，又有女子用銀碗端着奶茶過來，林丹汗將奶茶高高舉過頭頂，端到崇禎面前，崇禎用右手無名指伸到銀碗裏蘸三次，第一次彈向天空，以示謝天；第二次彈到地上，以示敬神、祭灶；第三次則自己品嘗。

林丹汗見皇帝對禮儀頗為熟悉和重視，心中不免暢快很多，等崇禎做完了這一切，林丹汗等人再次將右手捂在胸前，同時躬身高喊道，恭請大明皇帝陛下聖安。崇禎也略點了點頭說，諸位有禮了，請免禮。

林丹汗走上前笑着說，草原簡陋，皇帝陛下見笑了，請入帳。崇禎被眾人簇擁着走進汗帳，林丹汗的汗帳是一個巨大的圓形蒙古包，約莫高十幾丈，四周用條木結成網狀圓壁，屋頂用椽木組成傘骨形圓頂，周圍和頂上覆以兩三層白色的防寒氈。氈面用毛繩從外面勒緊。壁上留有木框門。

進了汗帳，頂的中央有圓形的天窗，地面上鋪着厚厚的毛氈。汗帳正中擺着一個大桌子，兩側各擺了一排小些的桌子，桌子上擺着奶茶、鼻煙壺、羊擺子，崇禎被請着到正中的大桌子前坐下，林丹汗等人也分別跪坐到兩側，林丹汗首先舉起酒杯說，尊貴的皇帝陛下，草原子民歡迎您的到來。說完便一口喝了下去。

崇禎也端起酒杯一口乾了，林丹汗哈哈大笑道，皇帝陛下果然豪爽，是草原子民的好朋友！崇禎則道，草原子民即是朕的子民，朕自當以君父之道對待。林丹汗不由得微微變了臉色，但隨即又笑着說，這次韃子侵襲我草原巴林部和扎魯特部，多虧盧將軍親率天軍，擊退韃子，不知今天怎麼不見盧將軍，我等也好好好答謝一番。

孫承宗接過話來說，象升將軍正率大軍屯駐廣寧，大汗要想見他，不過一時三刻即可率軍而來，何必急於一時。林丹汗臉色更是不太好看，額哲忙道，父汗一身心繫天朝，日夜盼望皇帝陛下到來，並親致萬分感謝。

崇禎便笑道，既然如此，大汗何不率東蒙諸部歸順大明？話音剛落，之前還有說有笑的大帳里立刻鴉雀無聲，眾人面面相覷。

過了好一會兒，奎猛克塔斯哈喇站起來叫道，皇帝陛下這是什麼意思？就憑明軍擊退了代善，就要我東蒙諸部歸降嗎？我科爾沁是絕對不會歸降大明的！說完，抬腿就要離開汗帳，崇禎使了個顏色，孫承宗一擺手，門口的錦衣衛就攔住了奎猛克塔斯哈喇，他大喊道，讓開！想幹什麼！

林丹汗也站起身說，陛下，您這是什麼意思？孫承宗也起身走到奎猛克塔斯哈喇身邊說，聽說科爾沁部早就跟韃子通婚，聽說去年科爾沁貝勒博爾濟吉特·布和之次女木布泰也嫁給了皇太極，姑侄兩個共侍一夫，這皇太極當真是好福氣。

奎猛克塔斯哈喇臉一紅然後叫道，姓孫的，你別血口噴人！然後又對林丹汗說，大汗，你別聽這些漢人的鬼話，要不是漢人，咱們蒙古人現在還是這片土地的主人呢，您也不至如此！

林丹汗沒有接他的話，只是問道，孫大人說的是真的嗎？你科爾沁部果然偷偷與韃子通婚了？奎猛克塔斯哈喇暴跳道，都是漢人編的鬼話！孫承宗笑道，科爾沁部離這裏也不遠，大汗派人去一問便知，這樁好姻緣，科爾沁部可是家喻戶曉呢。

林丹汗沉着臉派人去打探了，然後對奎猛克塔斯哈喇說，你先坐下！是非曲直本汗自有公斷。奎猛克塔斯哈喇焦急萬分，坐立不安，不一會兒，一個人進了帳，悄悄在林丹汗耳邊耳語了一番，林丹汗不由得勃然大怒，站起身就要質問奎猛克塔斯哈喇。

忽然間，奎猛克塔斯哈喇一把將桌子掀翻，抽出彎刀就朝林丹汗砍來，林丹汗一時沒有防備，直嚇得動彈不得，就在此時，只聽“砰”的一聲，奎猛克塔斯哈喇腦袋上被轟出了一個大洞，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只見孫承宗手裏拿着一把火槍，槍口還冒着煙。

孫承宗跪下對崇禎說，微臣冒犯了，還望陛下贖罪。崇禎這才站起身，走到孫承宗面前將他扶起說，愛卿做的好，像這樣的奸人，若依朕，必將他五馬分屍、夷滅九族，來人啊，將這奸人首級斬下，曉諭草原諸部，讓他們看看，這就是與韃子同流合污的下場！

錦衣衛過來當著林丹汗眾人的面，“咔嚓”將奎猛克塔斯哈喇的首級砍下，拿着首級，托着屍體出了汗帳，林丹汗此時嚇得面無血色，崇禎問，大汗以為我朝的火器如何？

林丹汗哆哆嗦嗦的回答說，自然，自然是所向無敵，之前已在盧將軍天軍那裏領教過了，有此神器，韃子何愁不滅也。

崇禎又問，那科爾沁部通敵，大汗以為當如何處置？林丹汗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崇禎又笑着說，如果大汗不好處置，朕可派人提一勁旅，剿滅科爾沁部，大汗以為何？

林丹汗道，陛下恩威加諸四海，自然無不可，不過我們草原對叛徒自有處罰的辦法，還望陛下成全。林丹汗轉過頭對額哲說，額哲！你速派人去科爾沁部，凡有牽涉此事的，一律處死，尤其是那個博爾濟吉特·布和，把他的頭給韃子送去！

額哲領命下去了，崇禎才笑道，好，大汗果然痛快，來，咱們不要被這些事影響了心情，繼續，繼續！林丹汗眾人雖然早就沒有心情了，但是只能硬着頭皮繼續。

晚上，崇禎就下榻在林丹汗為其準備的營帳中，周圍密密麻麻都是錦衣衛和孫承宗的部下，崇禎道，孫愛卿，你以為林丹汗肯歸降嗎？孫承宗道，依臣看，此人今日能忍下如此大辱，又能見機行事，果斷處置科爾沁，如此隱忍有手段，一旦有了機會，必是我朝大患，此人野心極大，恐怕不會歸降。

崇禎皺皺眉頭道，倘若如此，那朕此行豈非不能成事？豈不惹人笑話。孫承宗也無可奈何，一旁的朱舜水忽然道，陛下，罪臣有一計。崇禎道，速速講來！

朱舜水道，罪臣看那額哲對陛下甚為恭敬，且有勇無謀，或許可以利用。孫承宗道，所謂疏不間親，此事倘若不成，林丹汗發起狠來，對陛下甚為不利，萬萬不可冒此險。

朱舜水道，林丹汗一心要統一蒙古，但是西部蒙古尚未并吞，韃子又崛起，自今年初，林丹汗趁韃子進犯內喀爾喀之機，竟然并吞內喀爾喀，目前內喀爾喀只剩下了巴林部和扎魯特部，這兩部豈能不心存怨恨？這是其一，其二，蒙古諸部人民均信奉黃教，但是林丹汗即位后，改信紅教，其統治基礎已然不穩，林丹汗派額哲剿滅科爾沁部親韃子的貝勒，大大降低了額哲的威望，可見他們父子之間也不甚融洽，此其三，有這三點，事可成也。

崇禎這才嘆息道，帝王之家，哪有半點親情，俱是勾心鬥角，難怪朕是孤家寡人也。想來人人皆想做皇帝，誰知這位子豈是好坐的！朕每每想到這裏，都心寒不已。

崇禎看了朱舜水一眼道，既然這事是你的主意，那與額哲聯絡之事就交由你來辦，以後不用繼續帶手繚了，下去吧！

朱舜水這才下去，孫承宗有些擔心的說，此人戴罪之身，臣擔心他會對陛下不利。崇禎放心的說，他出身東林，這些人，朕是了解的，高潔的很，必定不會有事，愛卿且與朕下盤棋來。兩人邊下棋，崇禎一邊將之前與陸遙商議好的對東蒙的策略與孫承宗細細道來。

過了幾日，朱舜水帶了兩個人來見崇禎道，陛下，這兩位乃是察哈爾部的奈曼、敖漢兩位鄂托克。奈曼和敖漢見過崇禎后，奈曼說，天朝之威，下臣只有耳聞，看到盧將軍帶的部隊，才知道天軍所到，所向披靡，大汗不識時務，竟要螳臂當車，我察哈爾部不想步內喀爾喀後塵，願說服額哲，歸順天朝。

崇禎道，好，事成后，朕必厚待察哈爾，具體之事，可與朱愛卿商議，朕等你們的好消息。奈曼和敖漢退下后，崇禎道，爾知罪否？朱舜水忙跪下道，罪臣自知死罪！過去罪臣被蒙蔽了眼睛，鼠目寸光，只看到螢火之光，不想陛下心繫蒼生，眼懷天下，如陛下不棄，罪臣願侍奉陛下左右，牽馬執蹬，以報陛下大恩！

崇禎道，起來吧！之前朕何嘗不知，卿也是被人蒙蔽了眼睛，蒙蔽了心智，朕現在要做的，乃是從未有過之大變革，少不得要傷了別人的利益，他們是看卿年輕，便慫恿卿，朕豈能被那些虛名蒙蔽而置萬民於不顧？朱舜水道，正是，是陛下興辦皇家錢莊，楊家便找到了恩師牧齋先生，要臣以大義說之，想讓陛下收回成命。

崇禎冷笑一聲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然後又說，東蒙之事辦妥，卿可以此功官復原職，若不成，兩罪並罰，你就留在草原上放馬吧。

又幾日，崇禎與孫承宗秉燭下棋，忽聽外邊殺喊聲四起，火光衝天，孫承宗忙站起身，崇禎卻很平靜的說，愛卿莫急，讓將士們加強警備就行，人家的家務事，咱們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孫承宗這才坐下道，陛下，事成了？崇禎笑道，下棋，下棋，且莫管這些腌臢事。不一會兒，喊叫聲漸漸停息了，帳外有人喊道，額哲求見皇帝陛下！

不一會兒，朱舜水帶着額哲進來了，額哲滿身是血，手上提着一個人的人頭，見了崇禎，將那人頭扔在地上，然後跪下道，罪臣額哲拜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崇禎確實被那人頭噁心到了，不由得用袖口遮了一下嘴，孫承宗忙上前看去，不由得大吃一驚道，是林丹汗！額哲才說，父汗不識時務，竟欲謀害陛下，幸而朱先生教我，為救陛下，不得已為此，驚擾了陛下，還望陛下贖罪。

孫承宗揮揮手，錦衣衛過來將人頭弄走，崇禎才道，愛卿大義滅親，其心可嘉，朕封卿為忠義侯，賜居京師，以彰卿功。

額哲大喜道，臣早就仰慕天朝，對京師頗有嚮往。臣願率東蒙諸部歸順天朝。崇禎道，諸部可願意？額哲道，也有一些不服氣的老傢伙，臣已經送他們去陪父汗了，陛下可放心。崇禎這才上前親自扶起額哲說，愛卿辛苦了，朕留孫愛卿與你具體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