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1632年之平西策

卻說溫璜到了青州任上，一眾官員便道城門外迎接，溫璜亦不敢託大，忙下了轎攆，與諸位一一相見，其間有一魁梧男子，引起了溫璜的注意，溫璜見此人不着官帽官服，卻混在官員隊伍里，又見此人面色紅潤，面大四方，雙目卻是炯炯有神，透着一股子精明，心中暗道：想來便是青州孟家的人了。心中便有了計較，於是來至此人面前，面色一沉厲聲道：汝是何人？若是官家，來見本府，竟不着官服官帽，褻瀆於本府；若不是官家，如何混在官員之中，汝竟不知大明律否！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也有想要過來打圓場的，被其他人抻住衣袖攔了回去，溫璜既然受了崇禎皇帝的旨意，要與孟家為難，亦是故意發難而已。此人微微一笑，並不畏懼，而是一拱手道：在下青州孟濟嚴，不過是青州城裏經商的草民罷了，不過崇禎五年，陛下平孔有德，草民供奉軍糧銀餉，蒙皇上不棄，皇恩浩蕩，特賜正九品奮武校尉銜，原是想着大人乃陛下親封，又不過是個武散官的銜，故而未着官服，想來在下的苦心，大人也是知道的。

溫璜聽聞不由一驚，心道：看來此人不是常人，或許是聽聞了什麼消息，才用此計給我一個難堪，看來此人不好對付。於是便笑道：怪道，怪道，本府道是誰，原來是孟家族長，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啊，幸會，幸會。孟濟嚴也道：知府大人說笑了，老泰山聞大人將至青州赴任，亦托在下問大人安。

溫璜見他抬出侯執蒲，慌忙道：不敢，不敢，本府原該是要先去濟南問老相公安，不過皇上催的急，本府不敢耽擱，日後必當親至侯府問安。孟濟嚴才笑道：好說，好說。溫璜憋了一肚子氣方至府衙安頓，暫且不提。

八月十三日，崇禎又召見陝甘寧三邊眾官員，丁啟睿、汪喬年率眾官員行禮過後，汪喬年便道：啟稟陛下，經去歲統計，陝甘寧三邊實有人口數一百六十三萬二千八百一十二人；田畝一百六十九萬頃，其中皇莊三十五萬頃，自耕農九萬頃，因徵稅的旨意剛剛發至省里，因此，臣與丁大人商議，可自明年起根據新法徵收田稅銀糧；去年各市徵收商稅稅銀一百二十九萬兩、驛站收入九十三萬兩，合計二百二十二萬兩，截留四十四萬四千兩，其餘已上繳戶部。

崇禎聽了不由的皺緊了眉頭，商周初便問道：陝甘寧下轄十五市，上有河套平原，沃野千里，中有黃河平原，更是東西交通要道，周邊哈密、土魯番、土默特部等部落雲集，怎麼也不該這個光景。

汪喬年長嘆一聲道：若按商公所言，確是不該如此光景，不過前幾年連年大旱，更有高賊、李賊紛起，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又自崇禎元年，葉爾羌汗國大汗阿不杜熱依木去世，其子阿不杜拉繼位，阿不杜拉帶領葉爾羌汗國軍隊出兵吐魯番，並趁機并吞了哈密衛諸部落。如今更是任命其胞弟蘇里唐為吐魯番阿奇木，直接管轄吐魯番。據探子報，葉爾羌汗國接連出兵伊犁河谷，在鞏乃斯草原擊敗了準噶爾汗國軍隊，控制了伊犁河谷和巴爾喀什湖一帶。自去年開始，葉爾羌汗國屯兵赤斤蒙古，同時還多次派軍侵擾土默特部，土默特部額拉得部、巴爾虎部、科爾吞得部、和和塔娜部等諸部只能或往南遷至朵甘都司境內，或往東遷至我大明境內，這些部落不事農耕，又得供給他們糧草，實在是不堪重負啊，更有甚者，朵甘都司巡撫兀良哈的善巴還將南遷的一些部落往東驅逐，更是雪上加霜。

崇禎等人聽罷，大殿內一時陷入了寂靜，良久崇禎才道：諸位愛卿且一議，可有良策？過了一會兒，趙士錦出列道：臣有一策，可平西陲。崇禎忙道：愛卿且說來聽聽。趙士錦便道：請陛下移步。說著便將眾人引致大殿西側的全域圖，趙士錦指着地圖道：陛下請看，肅州、甘州、高台、永昌、涼州、西寧、庄浪等如一把尖刀往西而去，北邊是察哈爾，南邊朵甘，西邊就是葉爾羌汗國，察哈爾雖被降服，但察哈爾內部落多如牛毛，難免沒有心懷叵測之人，朵甘都司名是我大明領土，實際上卻是各地土司為政的自由王國，葉爾羌汗國新晉崛起，更是大敵，故而這幾市實乃四面三攻之地，倘有不慎，便會淪於敵手，雖占河西走廊肥沃之地，然人口凋敝，交通廢弛，土地焉有不荒廢的道理？

丁啟睿、汪喬年等陝甘寧官員不由連連點頭稱是，趙士錦又道：依臣看來，不若將肅州、甘州、高台、永昌、涼州、西寧、庄浪等地另劃一省，一來行政效率大大提高，過去政令從延安發出，若到肅州，只怕半個月也過去了，若另劃一省，可保政令兩日內通達全省，此乃邊地取勝之要也；其二，新省一起，人口勢必西移，正好可以開發河西肥沃之地，至於內遷的土默特諸部，也可遷至新省，據臣所知，西寧、庄浪草場肥沃，可令其遷至此處，不出幾年，只怕不但糧食、牛羊馬匹能夠自給，或還可以接濟陝西也未可知，此乃邊地穩定之要也；此外，察哈爾、朵甘諸部良馬眾多，正好可以趁機征買，為騎兵提供源源不斷的馬匹，而且行政上上調一級，各地官民勢必氣勢大振，以點帶面，假以時日，重新收復西域亦在不可之數也。

趙士錦說罷，其他人倒是沒有什麼，只是丁啟睿臉色略微有變，陝甘寧不過下轄十五市，趙士錦這一下就劃出去七市，不過他轉念一想，若是在自己手裏，丟了河西，那豈不是滿門都不保，想到這裏，丁啟睿便上前道：陛下，臣以為趙大人言之有理，可行。汪喬年等人見丁啟睿都表態了，也紛紛應和。

崇禎卻是心中犯了嘀咕，便問：此計雖好，不過只有一事，若起新省，人員、軍隊調動，勢必不穩，若葉爾羌汗國趁機來攻，豈非不但不能，整個河西也拱手讓人了？趙士錦笑道：陛下所慮甚是，陛下請看，河西之地南有崑崙山脈，北有祁連山脈，葉爾羌若要犯邊，唯有自嘉峪關過來，陛下只需遣一路大軍屯駐在嘉峪關，豈不就解決了？

陸遙便道：這個辦法確實挺好的。朱由檢笑道：這趙士錦每在這些事上確實有些辦法，不過我不能現在就應下來。陸遙便問：這是為什麼？朱由檢道：趙士錦畢竟是陽明派的，如果我現在就應了，豈不是助了他們的威風？此乃御下之術也，再說了，新省一設，誰去主理？切切不可操之過急。

想到這裏，崇禎不由的臉色一沉道：設省這樣的大事，豈是你一個從三品可以置喙的？趙士錦也不氣惱，只是笑道：陛下所言極是，是臣孟浪了。崇禎便道：茲事體大，豈是一時之間就能的？

眾人這才默然，崇禎不免安慰幾句，當下便賜了午膳。眾人散了后，崇禎卻是內心煩躁，輾轉難眠，便罷了午休，問王承恩：顧君恩那邊可有消息了？王承恩便道：聽說已是有了些眉目，韃子那邊威逼不成，又怕斷了馬市，想必終是要畏服的，大伴想來是為河西的事為難吧。

崇禎長嘆道：是啊，趙士錦的辦法是好，但是一時之間朕竟有無措之感，承恩啊，是不是朕老了？王承恩笑道：大伴說的什麼話，大伴如今正是鼎盛之年，若此刻就老了，那臣豈不是活不得了。崇禎嘆道：非是朕自怨自艾，自嘉靖以來，歷代先帝少有過而立之年的，先帝更是...承恩啊，朕今年二十有一了，不免有些唏噓。王承恩便道：想是大伴處理政務疲累了，不如去後宮娘娘那裏說會子話，或者去御園逛逛，如今夏日憋悶，心情不爽也是有的，大伴且不可說些喪氣話，沒得讓臣聽了落淚。

崇禎這才笑罵道：老貨，專會哄朕，既然外邊酷熱，還哄朕出去，罷了，罷了，盧婕妤如今有孕，朕便去她那邊略歇歇，等晚間傳朱舜水過來。王承恩這才笑着去傳旨了。

因着年初疫情，一直被迫悶在家中，無法寫作，如今方稍稍得以斷續開始，諸位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