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自醉的酒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曾路汐還是打扮一新，新的一天新的氣象，已撤掉的昨天早已過去。

曾路汐調整心情的本領一向了得，至少在表面功夫上，有時候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就這樣，不管昨天的餘溫還在不在，不管昨天的幸福，昨天的海誓山盟演繹得有多逼真，今天都必須坦然面對現在的身份。

午休時間，茶室間永遠是女人們的是非之地，從衣服，鞋子，到家庭婚姻，愛情，話題是源源不斷，層出不窮，女人天生都有“三八”性格，曾路汐自然也不能免俗，偶爾無聊時也會加入其中，還常常樂此不疲，可今天曾路汐可不敢越雷池一步，因為按慣例來說，今天話題主角非何以成不可，或許一不小心自己也成了緋聞女主之一，所以寧願在辦公室乾枯寂寞，也絕不去參合。

曾路汐的辦公室斜對着何以成的辦公室，透明化的辦公區域，他那抹熟悉的身影晃動着，竟讓曾路汐一下迷亂了伸，曾經他也是這麼尋找他的身影，在籃球場上，在校慶會上，甚至在化妝舞會上，她也能一下便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那時他們的世界是圍着彼此而轉的。

“曾姐，曾姐，曾姐。”

連續叫喚了三聲，曾路汐適才反應過來，恍惚間望向叫魂的小葉，咬牙切齒道：“叫那麼大聲幹什麼？我還活着呢。”

小葉一慣得嬉皮笑臉，“曾姐，你剛才怎麼沒去茶室間，你都成了今天的女配角，你得小心，那些饑渴女人，聽說你和男主角是同學，過會兒估計都紛紛要來賄賂你，套取我們男主的個人信息。”說著小葉又無比感慨道：“你說我初來公司怎麼就沒有這樣的殊榮呢？我覺着我的外形也不那麼差呀！”

曾路汐再翻了一個白眼，渾身一個激靈，再看時間已經到了上班的點，便毫不客氣的將自戀自嘆的小葉推出門外，嘴上毫不留情地說道：“估計只有十三四歲的無知少女才喜歡你這號乳臭未乾的花樣草包。”

臨下班前，何以成一聲吆喝便迎來無數蜂蝶之眾，請客吃飯大家自然歡喜，曾經何以成也是用這樣的手腕籠絡不少民心，學校年年評個優秀幹部一點問題也沒有，運用到職場更是運籌帷幄，所有的人都去了，曾路汐如不去反倒更顯問題，就這樣被那些瘋狂的美女擠上何以成的車。

他的車她第一次坐，不是她所熟悉，曾路汐所認識熟悉的何以成是六年前那個騎着單車帶她闖蕩這個城市的大街小巷，那個穿着白色球衣，藍色牛仔的青澀少年，不惜少爺的形象陪她進吵雜的二手市場，去吃露天的大排檔……

而現在依稀恍惚的曾路汐隨同風度翩翩的何領導的帶領下，走進一家金砌玉雕，富麗堂皇的酒店，甜美的服務員適時微笑迎領，優良的服務來自於客戶的一擲千金，走在前頭的何以成被公司幾個同事簇擁着，男人天生有副好皮囊自然受女人喜歡，有款有型的男人自然更受女人仰慕。

溫柔潑辣，各施美人計策。

曾路汐被酒店裏的燈晃得頭暈暈的，初冬季節酒店裏早已開設了暖氣，溫溫的暖流溫暖了身體，卻遺漏了內心深處冰涼的一角。

不知什麼時候，菜已經一一上桌，同時也端上了各色酒品，何以成紳士地為女士們斟上紅酒，輪到曾路汐時，何以成手中的酒瓶滯了滯，深望了一眼曾路汐，徐徐放下酒瓶，換了一瓶果汁，溫溫的細語響在耳畔中：“你還是喝些果汁！”這樣的氣息，這樣的溫言軟語，彷彿還是多年前在她耳磨廝語，你儂我儂的何以成。

“何總，這就不對了，為什麼曾姐可以喝果汁，我們非得喝紅酒？”說話的是企劃部的小尹。曾路汐最受不了的是她每次說話都扯着尖細的小嗓子，彷彿都不來源於她自然的本土之音。

曾路汐將何以成放下的酒杯復又拿起，為自己的酒杯滿滿斟上，以前的何以成有足夠的理由和資格為曾路汐擋酒護駕，可現在的曾路汐也早已沒有權利去享受這一特殊待遇，這幾年的職場生涯也早已將她在他懷裏好不容易積累的那一點小女人姿態消磨殆盡，風雨中冷漠的職場誰也不是誰的依靠，凡事都得靠自己。

在不知道飲下第幾杯時，耳畔邊有暖暖的氣息吹拂，“你不是對酒精過敏嗎？別再喝了。”

一樣的霸道，帶着曾經溫柔的命令，難道他以為還是在六年前嗎？曾路汐氣恨地自顧飲下，**的感覺翻滾在胃裏，酒精過敏？那是幾年前的事了？幾年前，她幾乎滴酒不沾，偶爾在校慶狂歡上暢飲一次便渾身起疹，其癢難耐，那時何以成焦急地陪着她走過幾條街，大年三十，看急診，醫生診斷“酒精過敏”。

那時，何以成幫她上了葯，在他的責怪中享受當他的寵溺與疼惜，多久了？那是多久前的事情，久得彷彿一個世紀那麼長。

又是幾杯酒下肚，似醉非醉之下，曾路汐無視何以成驚訝之下的責怨目光，六年後，他已經什麼資格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