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8章 常立方華家要人
常貴道:“那華洪能平日作惡多端,今日又搶去石小姐,必然逼他成親。那石小姐是統制之女,千金貴體之人。必知守禮,定不肯做他小妾與他成親。想那華洪能是強暴成性之人,焉肯干休?如此看來,兩個必然打做了一堆。
你想華家人眾幾多,石小姐乃一個孤身婦女,如何是他對手的?
大爺啊,你是濟困扶危的好漢,必須去救他出來才好,不然就被旁人議論說大爺的人被華家搶去,連討也不敢去討,豈不被人笑殺?”
常立方道:“怎麼是我的人?”
常貴道:“是小姐賣身葬母,大爺將銀周濟他,雖然大爺不要他,在旁人總曉得是大爺買的人了。”
常貴話說未完,忽然肚痛難當,常立方道:“你既肚痛可先回去,我就自去對他討人。”
那常貴即先回去。
常立方說道:“道長,小生就此告別了。”
通明道:“為著何事如此着急?”
常立方將前事說明了一遍與道長聽,那道長亦為其怒氣不平,道:“大爺,你生平未受人欺,今日華家明明要來欺着大爺。但是也還與不還,休得與他賭氣,萬般事只能容忍為是。”
常立方道:“長老,我想華洪能雖然不仁,見了我未必敢甚無禮。”
通明道:“雖如此說,我見大爺面色不好,須應以忍為要。”
常立方道:“多謝了,來日再會。”
立方於是別了通明望華家而來。他因被常貴激了幾句話,所以容貌帶怒。那些閑人見常立方氣色昂昂的走,不知要與誰人打架,大家說道:“不知大爺如此大怒與誰冤家,我隨他去幫助幫助。”
眾人齊聲說道:“講的有理。”於是隨了常立方而行。
誰知來到太平橋,那橋下新開一間碗店,店門上掛一個鶯哥,那鶯哥口裏叫道:“你們來買碗,你們來買碗。”
店內夥計因無生理,大家在店內下象棋。那常立方才下了橋,聽得鶯哥叫得好聽,又聽得店內說一聲:“將軍。”
又一個說:“不妨,有車在此的。”
又聽得:“再將軍。”
常立方將頭向店內看一看,把頭點一點,其實是看鶯哥並看店中的人,誰知這班人說道:“是了,必此店內的人與大爺冤家。”
於是大喊一聲:“一齊打進去與常大爺報仇。”
那店內的人說是白日搶劫,叫救連天。常立方道:“你們為著何事把着這店打得如此模樣?”
眾人應說:“與大爺報仇。”
常立方道:“胡說,那個叫你們打的?”
眾人又應道:“是你叫我們打的。”
常立方說道:“我何時叫你們打的?”
眾人見常立方不認賬,齊說:“不好了,大家走了罷。”
一說隨各散去,走得乾乾淨淨。店主人與鄰右各向上前來說:“大爺莫得說了,念着你素行好善,惟要你賠了貨價。”
常立方問道:“怎樣要我賠?”
店主人說:“你不聽見眾人齊說道是你叫他們打的?”
常立方聞店中人語此,應道:“罷了,你去算算該的多少錢項,我就賠你。”
那店人約略一算,說道:“計共該銀三百八十四兩。”
常立方道:“我寫一張票,你到銀店去取。”
店主人道:“多謝大爺。”
常立方寫完了銀票,直向華家而來。
常立方來到華府門口,叫道:“管門的,去報你家少爺知道,說我要見。”
管門的見是常立方,就說:“大爺請人廳上坐,待老奴去請少爺出來相見。”
說完,隨即人內稟與華洪能知道,說:“少爺,常大爺在廳上要見少爺。那華洪能因被石彩霞踢着了屁股,臀疼痛難當。正在納悶,忽見管門報說常立方要見,想道:“常立方從來不到我家的,今日何故突然而來?必為石彩霞之事。也罷,待我出去見他便知分曉。”
華洪能連忙換了衣服,帶了華瑞、華興二名家人隨了出來。
管門的報道:“少爺出來了。”那華洪能見及常立方,叫聲:“常兄,久不相會了。”
常立方想道:“我也未嘗與他稱兄道弟。”
只叫聲:“少爺,久久不見了。”
華洪能道:“不敢,不敢,我學生何德何能敢承光顧,接待不周,多多有罪,請進內奉茶。”
常立方應道:“請。”
兩人謙遜了一回,攜手同行,來到加德堂。這加德堂是第二進的大堂。華洪能與常立方到堂中,遂分賓主坐下,家人獻茶吃畢。華洪能道:“請問令堂大人納福。”
常立方應道:“托賴”。華洪能又問道:“令正納福。”
常立方答道:“頗過。”
華洪能又道:“老兄近來一向還好?”
常立方道:“不過如此。”
也回問他道:“少爺近來可好?”
華洪能答說:“不過如此。但思我與老兄均是宦家,彼此又是個富翁,又同鄉居住,尊府離我寒舍雖說有二里之遠,亦算是隔鄰右,為何路上相遇猶如不認得一樣,也無一言相問,卻是為何?”
常立方道:“少爺是赫赫相門,四海名聞。我是一介貧土,安敢與少爺往來?”
華洪能應說:“又來取笑了,小弟早欲與兄結拜,弟奈山雞不敢入鳳群。”
常立方應聲:“言重。”
華洪能道:“我想常兄雖有百萬家資,到底不是自己趁來的,是承祖先遺下的,故有如此看其太輕。聞得爾近來揮金似土,又聽得旁人稱兄叫做甚麼濟困扶危小秦瓊。我說這小秦瓊飢不得食,寒不得衣,要他只虛名何益?你自己的錢鈔日出日銷,難聚易散,想窮人銀子借到他家,兒女夫妻吃飽且醉,不過叫一聲常相公罷了。到是你自己乏時恐怕沒人能救你。不是我膽言,趁早收了這名號,免致後來自己缺用,懇祈他人就難了。常兄,你說我此語話對不對?”
常立方道:“說得不錯,只是尊府名門宦族,高車駟馬,而且少爺自己作事般般件件達於禮義,惟有一事少爺作差了。”
華洪能問道:“我甚麼事會作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