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9章 常立方大鬧華府

常立方道：“就是石小姐，他因無棺木收埋，是故買身以葬母，我憐其外方之人舉目無親，兼有孝行，助他銀子五十兩，誰知被少爺將他搶來，恰是有心要來欺我么？”

華洪能答道：“原來就是這個石彩霞么？他自己情願賣身，是故我用銀買來的，並非搶來，又非是我強佔的，說甚麼搶字來，真是不通之極。”

常立方道：“說那裏話，何曾見你用銀買他的？”

華洪能應道：“怎麼沒有？”

常立方道：“請問你使用多少銀子？我情願一個賠還你兩個。”

華洪能道：“常兄，你家中使喚丫頭不少，為何要來奪我家的人？”

華洪能道：“我並非要來與你爭買，他也非家的人，我因念他是統制之女落難到此，助他幾兩銀子俾他好還鄉而去，並非要貪他的人。”

華洪能道：“既是常兄不貪他的人，一發讓我買了罷。”

常立方應道：“這個使不得，望看我面上容情罷，快些放他出來，使他快去送母入棺，讓他兄妹好還鄉，也使他感你的恩。”

華洪能道：“常立方，你好不識事務，真是一個蠢才。我買使女與爾何干，敢來我府中言東道西，呢可自己去想想看，該有此理或是沒有此理？”

常立方聞言怒罵道：“你這狗奴才為何開口罵人？你的一片狼心狗行我豈不知？你小妾成群也可以去得，這個石小姐我勸你放開。”

華洪能道：“別個卻也可以做得，這個我是定必要他的。常立方，你雖會讀書，真是不識時務，我也不與爾說了多話。”

華洪能就叫家人：“你們快將裏面安排齊整，酒筵伺候，今夜我要與石彩霞成親。”

常立方聽了心中大怒，道：“華洪能，你這狗奴才好不近人情，我今日必要呢還出小姐才罷。”

華洪能也不答應他，立起身來望內便走。

常立方見他要走，心中着急，向前攔住道：“慢走。”

用手將華洪能頭上一把遂拖了出來。華洪能道：“常立方，休得無禮。”

華洪能於是一拳望常立方打來，常立方舉一手攔過他的拳，一手將華洪能按倒在地，一腳踏住背心。

眾家人見華洪能被常立方如此慘打，大家即要上前來救，被常立方另一拳打得眾家人東跑西走，走得無蹤無跡。

那華洪能被常立方踏住背心，要爬起來任他爬不得起，以致被常立方打的如殺豬一般大叫。那常立方一邊打一邊問道：“華洪能，狗奴才，還是要放小姐出來，還是不放出來？”

華洪能說道：“放出什麼來？”

常立方道：“你還假裝不知么？我說就是放出石小姐。”

那華洪能被打不過，疼痛難當，想要脫身，於是答道：“待我去放他出來。”

常立方道：“也不怕你不放她出來。”

立方把腳一放，那華洪能爬起身來直跑入內，吩咐家人快快將門鎖上，自己跑進後花園，一路大聲叫道：“教師，教師那裏去了？”

那教師叫曲天熊，混名鐵金剛，是南昌府人氏。尚有一位兄弟叫做曲天祥，混名叫做小溫侯，本事比曲天熊還高。那華洪能請了天熊來家做教師，每年禮金三百兩，在家學習拳腳。

雖然學了兩年，一則卻無勤學，二則被酒色過度，以此被常立方一按就倒。那華洪能一路喊進園中來，曲天熊正在荷花池邊玩花，只見華洪能喊叫而來，曲天熊問道：“少爺為何如此慌忙？”

華洪能叫道：“教師，不好了，常立方打進我家來了，打得我身上痛疼難當，幾乎性命難保。”

曲天熊又問道：“為著何事？常立方怎敢打上門來？”

華洪能道：“為了那個石彩霞。”

曲天熊道：“石彩霞是何等之人，常立方怎麼為他鼎力打上門來？”

華洪能見問，便將前事說了一遍。

曲天熊聽了，心中想道：“那常立方是官家公子，多行好事，濟困扶危，人人皆感其恩，就是外府也聞其名。今日為了石彩霞的事打上門來，雖然不該，內中總有緣故，我想必是少爺理曲，兼恃強行事。待我去向他分解分解，我把好言相勸，釋其兩邊仇恨，免得他二人結怨，豈不是好。”

天熊想了一回，叫道：“少爺不必發怒，任他三頭六臂也不怕他。”

華洪能道：“教師，你不可看輕了他的本事，他本事實在利害，須要仔細仔細將他拿來，我好架起松柴，把他活活燒死才雪了我胸中恨氣。一來教師也顧自己名聲，二來你的本事高強也揚四海，我除禮金修外，再添五十兩作謝金，你快去將他拿來。”

曲教師應道：“少爺說那裏話，小可在少爺府中多謝少爺照顧，感恩不盡，難道一點小事就要加恩說謝？此情小可不敢當。”

天熊說完即刻來到廳后屏風邊，只見丫頭、使女以及家人們在這裏亂跑亂走，喊聲：“不好了，打得落花流水。”

又有一個丫頭說：“連白玉的花瓶也被他打破了。”

說聲未完，只聽乒乓一聲，白玉花瓶果然粉碎了。那丫頭們說：“不好了，可惜三千兩銀子買這玉花瓶被他打破了。”

不說丫頭使女亂亂紛紛，且說常立方要等華洪能放出石小姐。誰知等到半日不見出來，叫了幾聲無人答應。常立方一時心頭火發，大叫一聲道：“華洪能，你這狗奴才，既然不放石小姐出來，我就要打進去了。”

說聲未完，將一隻楠木的八仙桌兩手一搖，扯斷兩支桌腳拿在手中，將廳上所有椅桌、桌上所排玩器等件盡行打得粉碎，就是壁上掛起名人山水字畫也一盡撇破。

正打得高興，忽見曲天熊走出廳來，喝退眾丫頭道：“你們在此看甚麼？還不進去。”

這些丫頭和家人被教師一喝便退去。曲天熊上前叫道：“常大爺何必如此發怒，可已罷了。”

常立方正打得興起，暮見裏面走出一高大漢子來。

原來是曲天熊，因他生得上尖下大，猶如寶塔一般。那常立方打得發興、一時心粗，也不問他是誰，舉起兩支桌腳亂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