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7章 石彩霞痛打惡少

石彩霞道：“若不從便怎麼？”

華洪能道：“我怕你不從么？你今到此猶如飛蟲投入蜘蛛網，看你飛得出去么？”

石彩霞道：“呸！休得胡說，不可把我小覷，我祖父亦曾做過官，就是我爹爹也受過統制之職。奴家算是千金小姐，現雖落難，不致狼狽。況我在上尚有哥哥，日後青雲得路，恢復我祖先之職也未可料，何其欺辱，你不要看錯了。”

華洪能道：“你說你家曾做官么？依我少爺看起來猶如芝麻大的官，待我少爺說出來，恐連你的魂也唬出來。我爹爹華金，官封一品，當朝宰相；我二叔華文，官居都招討；三叔華龍，受太子太保兼管總漕；四叔華風，他的官最小，現今是皇上的姊夫、先王的駙馬。我名華洪能，莫說是你，就是文武官員誰不怕我少爺？”

那石彩霞不聽此言便罷，聽了一時心中大怒、柳眉倒插，暗想道：“原來殺我父親就是他么？待我先殺了此賊為我爹爹雪些怒氣，然後再殺其父叔便可報仇了。”

又想一想道：“不可，我殺此賊不難，只奈哥哥有病，豈不害了我哥哥，絕了石家香煙？等待哥哥病好再來報仇便了。”

於是叫聲：“華洪能，你這狗奴才，你這小賊囚，憑你花言巧語說得天花亂墜，我是不好惹的。自古至今須當依禮而行，何曾見滅了孔門大禮而就犬意？任你勢大如天，我是不怕的。你若見機者快些下樓而去，如若不然恐難逃我的拳了。”

華洪能道：“爾這不識好歹的賤人，既然願將身賣，那裏有人來買你？多虧我少爺收留了你，也有轎子接你來的，也不為無禮了，反說我滅禮么？”

石彩霞道：“奴家母親身死，奴家賣身收殮願做丫頭，若要奴家為妾，除非太陽西升東沉，水向上流即相從也。”

華洪能道：“休得嘴硬，你若是和和順順便罷，再敢如此硬強，少爺是不依的。”

一面說一面走近身邊，一手伸去摸他。石彩霞就將左手撇開，右手一連幾個巴掌，打得華洪能叫喊連天道：“好打、好打，你這賤人當真打我？”

石彩霞道：“就打死你這賤囚，又有何妨？”

彩霞說聲未完，一連兩手幾個嘴巴，打得華洪能眼目昏迷，頭眩心痛，一跤跌倒在地下。

這些小妾扶起少爺，個個埋怨彩霞，說道：“石彩霞，你休得裝呆。少爺是打不得的，打了少爺是有罪的。”

華洪能氣得咆哮如雷道：“你這賤人，今日敢打主人么？我送到官去打你下半截來，才曉得我利害呢。”

石彩霞道：“我是不怕人的，若還說你是主人，為何逼奴為妾？就到當官奴是有理，憑官判斷也不能從的。你們這一班歪貨不要幫其惡、助其凶，大家駛了一帆的風，我是堅心立志不從的，看你們怎奈何得我。”

那華洪能家中也有請教師習法的人，學其拳法也非一日之功，為何一個女子也打他不得過？為了酒色太過度，雖然拳好，但奈腳步空虛。何況小姐是將門之後，武藝精強，那華洪能那裏是對手？故被石彩霞連連打跌兩倒。只是心中氣惱不過，若要認真又打他不過，若要歇呢心中又不願。回意一想又愛他生得美貌，故假笑臉道：“怪是也怪你不得，你就應學此處的風俗，萬般總要聽人勸解。”

口裏雖是說，兩手又來摸他。那石彩霞將手一撥按倒在地，等他爬起來又將腳望華洪能屁股上一踢，華洪能叫聲：“暖唷！”雙手捧屁股臀上道：“你這賤人敢如此撒野。不好了，屎都踢出來了。”

華洪能又道：“你們這些賤人坐視不救，卻獃獃立着看視。”

這些小妾道：“少爺尚且跌了三倒，何言我等那裏是他的對手？”

華洪能此時發怒如狂道：“這賤人好不中抬舉，敢如此無法無天么？你們將這賤人與我捆縛起來。”

這些小妾大家上前勸道：“少爺不必生氣。”

華洪能道：“這個賤人敢如此無禮，將他捆縛吊在花園樹上，活活打死他。”

這些小妾又勸道：“少爺不必生氣，大人莫怪小人之過，今日是做親不成了，等待三日，我們勸他回心轉意便了。”

華洪能道：“我若不念着眾人面上勸解，就將你活活打死。”

於是怒氣沖沖走下樓而去。

常立方來到靈隱寺與通明長老下棋談敘。那長老只得三十多歲之人，兼有道德，更學的琴棋書畫無所不曉，雖然是個和尚，往往與俗人來往周旋，就是這些土人因他一團和氣，都愛與他相處，所以常立方常來與長老閑談。

那日常立方來與長老下棋，只見常貴跑到裏面叫道：“大爺不要下棋了，那小姐被華洪能搶去了。”

常立方道：“小姐被華洪能怎樣搶去了？”

常貴道：“因被他一見就搶去。如今大爺快到華家去討了他回來，若是遲緩就無用了。”

常立方道：“胡說！我且問你，方才吩咐你的銀子可拿去么？”

常貴道：“小人已拿去，本要交與小姐，因他被華洪能搶去，故交與道人。”

常立方道：“只要有棺木之費就罷了，石彩霞又非我的親戚，何必我去取討，我也不要見華洪能這禽獸的人。”

常立方乃仁厚君子，素來不犯女色。那華洪能平生不仁，恃強為勝。常立方雖不怕他，奈之何，而去要恐閑人的閑話，知者說我義氣，為其路見不平；不識者，以為我為貪其容貌美麗與之爭奪，恐有閑人是言，所以不往，只叫常貴回去便了。

那常貴只望常立方去華家取討小姐回來，他在外面也有風光，也有臉面，誰知常立方竟不以為意。那常貴心中一想，道：“必須如此如此。”

常貴於是叫道：“大爺，你說不去與他計較，依小人愚見是罷不得的，必要向他理論為是。”

常立方問道：“為甚麼樣一定要我去取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