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第二百九十一章

小彩旗說姐姐是不會哭的，她從來沒看見林蘇英哭過，遇到再大的事姐姐也沒有哭過，就算要哭她也會忍住。

說著說著，她自己先哭起來了。

林蘇英出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刻，眾人看見她的眼角有着淡淡的紅點，誰也不知道她到底哭沒有。

（林陽公主，你到底哭沒有？誰也不知道她哭沒有，那可能是一個永遠的秘密吧。）

麗都，紅袖宮。

龍乾殿中，一個人被匆匆的召進宮中。

他身披青衫戰甲，大步往裏面邁去，他每走一步，整個紅袖宮都會撼動，侍衛們見了都對他尊敬又害怕。

蒙陽，白氏王朝的第一大將，也是白二世的心腹戰將。

那龍乾殿深處，一聲聲淫穢的聲音傳來。他皺了皺眉頭，只當是沒聽見。

掌侍的太監讓他在這裏稍等片刻，這就去通知陛下。他耐心的在一旁等着，懂事的侍女為他上了一盞茶，不停地扭動着身子。

整個紅袖宮，都籠罩在這種氛圍下。

半響，從內堂走出一個人來，身後跟着一群太監侍女。

睡意懶散的龍袍套在他的身上，那人坐到了龍椅上，連連打哈欠。

當年白濟同廢除了女權制度后，效仿大陸的其他國家，推行男權主義。將鳳鸞殿修建成了龍乾宮，燒毀了所有的女子之物。

在民間，凡是有鳳凰印記的東西，統統要被銷毀。官府如果查到，那就是死罪。

蒙陽對他行禮，那人招了招手，也沒有那麼多規矩。

白濟同去世之後，皇權便由白二世白英哲接管了。這紅袖國乃女子之國，明明知道，還是打破了白一世在位的政策，建立起來了女子軍隊，為的就是白氏王朝的江山穩固。

因為在紅袖國，男子當兵的實在是太少了。

“人找到了嗎？”龍椅上的人道。

“回稟陛下，末將已經派了人馬去找，翻遍了整個紅袖國乃時一無所獲。”蒙陽道。

“這麼多人，找一兩個人都找不到，養來何用？”

“望陛下贖罪，蒙陽願受懲罰。”

“此事不怪你，只是沒想到當年遺落的平陽公主竟還有後人，看來我白氏王朝乃在風雨中啊。”

蒙陽抱手道：“只要我在一日，就絕不會讓她們得逞，就算是平陽公主在世，那又怎樣？

“你有這份忠心，已是不俗。好了，此事留着明日早朝再議。”

“末將告退。”蒙陽轉過身去，只聽見白二世連連打瞌睡，他的目光中閃過一道不為人知的光亮，片刻消失。

蒙陽的身影融入了如迷宮一樣的宮巷中，轉角就不見了。

黑幕下的紅袖宮，顯得格外的死氣沉沉。

各個地方，都貼着林蘇英的畫像。

在客棧的角落裏，一群人低聲的商量着。

“你們要儘快離去，紅袖國不能在呆了，我想勸你們暫時離開，等風頭過了再回來。”習田老人道。

眼下已到搜尋到最嚴的時候，呆在這裏遲早會發現。

東臨雲之國，西可去東籬國。雲之國和紅袖國一向不和，去了有着極大的危險。

林蘇英道：“紅袖國乃是我林氏血脈紮根的地方，離開亦為傷感，只是不知道可以去哪裏？”

習田老人道：“兩年前，我出歷東籬時，曾為東籬的悠然太子治過頑疾。他答應我一個條件，有一天我有事相求，他定會應允的，這個條件我至今未用。”

林蘇英到：“您是說，讓我們去東籬國躲難。”

習田老人道：“正是如此，待風波過後，在尋機會回紅袖國不遲。那東籬太子為人頗有信譽，你們到他那裏暫住，我想定會讓你們無恙的。”

“可是，他若發現我的身份，豈會罷休。”林蘇英想到了這個問題。

“我寫份書信，你交由他，相信那悠然太子也不是什麼小人之類。”

“我要是走了，我師父無成道長怎麼辦？”林蘇英深思道。

史塵突然說道：“若是他真的落到了蒙陽的手中，那就不用擔心了。”

“為何？”林蘇英詫異道。

眾人向他望過來，都感到不可思議。

“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你。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無成道長不會有事的，蒙陽絕對不會為難他的。”

林蘇英見他這樣信誓旦旦的說道，這其間不知道隱藏了什麼？

“塵叔，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沒有告訴我？”林蘇英眉角一轉，看見了紫影也有些異樣。

“沒有。”他一口咬定道。

“你告訴我為什麼？我便去東籬國。”林蘇英開出了條件。

“這，，，這樣吧！他日你從東籬國回來，我便告訴你原因，包括你的親生父親是誰？”史塵道。

“好，我們一言為定。”林蘇英與他擊掌。

“一言為定。”

習田老人寫了一封信，讓林蘇英轉交悠然太子，他看過之後，自會明白。並且告訴她，他已經飛鴿傳書告知了遠在天邊的悠然太子，她即將到那裏去的消息。

幾天後，林蘇英和小彩旗一起拜別了習田神醫和史塵。

小彩旗告訴史塵，她回來的時候一定要他嘗嘗自己的手藝自己做的蔥油餅，一定會比姐姐做的好吃。

史塵笑了，他正等着那一天。

五個人上了馬車，小彩旗叫住塞阿，問他為什麼要進去，他只能呆在外面，小彩旗偏偏不依，和他吵了一個時辰。

連一向面無表情的紫影也笑了。

幾天後，通往紅袖國與東籬國的邊境上，一馬車輛緩緩馳行。

馬車中，小彩旗看着兩旁的青山綠水，心情甚是好。轉頭望了一眼姐姐，林蘇英皺着眉頭，她的眼神迷離，不知道在想什麼?自從清心谷出來，她的姐姐就成了這樣，經常沉思一些她不懂得問題。

在路過一個小鎮的時候，林蘇英看見了一個賣妻的男人，他那張醜陋的笑容，是她這輩子也忘不了表情。青樓女子們的悲慘生活深深的在她的腦中回放，雖然沒有進去，但是可以想像裏面的生活，那該是如此的悲涼。

一個髒兮兮的小女孩向她要吃的，林蘇英問她娘怎麼不在身邊，她說娘被爹打死了，又娶了一個後娘，她害怕，跑出來幾天幾夜了，沒有去處，只能撿一些別人吃剩下的東西。

林蘇英呆住了。

這可怕的男權主義，讓紅袖國的女子陷入了人間地獄。

她帶她去吃了一些好吃的東西，她說這是她遇到得最好的姐姐。林蘇英不得不告訴她自己馬上要離開這個地方，小姑娘的露出了失望的眼神，彷彿看不到了明天的太陽。

臨走的時候，林蘇英給了她一些錢。告訴她別被她爹找到，躲得遠遠的，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即使這是一個很困難的事情。

小姑娘抱住她哭，叫她一定要來看她。

林蘇英和她拉了小孩子的指母勾，不能失約。

她可以想到這個國家的未來，這樣的紅袖國還有未來嗎？她不知道，也不敢去想。雖說王朝交替是必然的事，但如果這個王朝使國家走向衰敗，那這個王朝就該被推翻。

她在想當年的白一世到底是為什麼要推翻外祖母的政權，是為了天下的男子嗎？還是自己的私慾？她無從得知，只是，這解放出來的男子到底做了什麼？

在那一刻，她的信仰動搖了。

平陽公主她的娘親，都沒有去做的事情，她一定要去完成。

那不是一個使命，已經不是關乎血脈的事了，而是一份責任。

馬車上傳來呼呼的打鼾聲。小彩旗聽着不耐煩道：“還說要保護姐姐一輩子，現在睡的跟死豬一樣。

林蘇英掀開車簾，問紫影還有多久可以到邊境。

這時早已離開了雲縣的管制範圍。一路走來，不知道躲開了多少搜尋的兵馬。

在茫茫的平原上，馬車順暢無阻。

到了下車吃飯的時候，他們帶齊了這一路的乾糧，只是一天到晚吃這個，讓小彩旗感到厭倦。

紫影從四周尋到了一隻野雞．林蘇英看到小彩旗高興的樣子，不由得一笑。夜很深，他們在一個山洞旁邊升起了火。小彩旗興奮的等着她的烤雞到嘴，她告訴林蘇英，自己要成為一個可以做好吃的大廚，讓史塵佩服的不得了。

她的話引得大家哈哈大笑，林蘇英摸了摸她的頭髮道：“很偉大。”

這時，小時從外面回來。

“公主，我剛剛在路上發現了在紅袖國和東籬國之間走動的商人，從他們那裏得知前面的路已經被封了，暫時不可以去往東籬國。”

“人在哪裏？我要親自問一下情況。”

“人，已經被我殺了。”她低下頭去，儘管林蘇英不允許她們殺人，但她還是那樣做了。

“為什麼啊？”小彩旗問道。

“二公主，你不懂。”小時望了一眼林蘇英，說一半藏一半。

眾人從字裏行間聽出了什麼，塞阿當沒聽見，往其他地方走去。

“我有什麼不懂得？”小彩旗天真的問道。林蘇英分給了她一塊雞腿，叫她快快吃，別多想。直到幾年以後，小彩旗才明白過來，小時為什麼要殺那些人.

鄔庄驛站，紅袖國與東籬國信件來往之地。也是邊境的一道防線。

紅袖國與東籬國向來叫好，兩邊都未曾派軍隊駐紮，都是因為多年來相互間的信任。

不管是林氏王朝還是白氏王朝，東籬國都未曾對紅袖國有半點的侵犯。

他們來到鄔庄驛站時，這裏卻發生了變化。平時的普通守衛換成了重兵，數百兵甲守候在這裏，攔截來往的所有的東西。

就算是一隻飛鳥，也會被拔了翅羽搜查。

要安全穿過這裏並非那麼容易，紫影決定扮成林蘇英的樣子吸引他們的注意力，重用清心谷那招計策。

“我怕對面不上當。”林蘇英擔心，如果那樣，她們的位置就徹底暴露在了白氏王朝的眼皮子下面了。

“我特意去查過了，那驛站的守將是一個急功近利的人，我相信他肯定會上當的，更何況還有塞阿公子做內應，我們一定可以過去的。”小時說道。

林蘇英點了點頭，只能這麼做了。

天還是霧蒙蒙的，鄔庄驛站中，就突然起了躁動，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說林陽公主跑了。隨即一個女子裝作驚慌的樣子，倉皇而逃。

那守將叫上士兵趕快抓住她，眼裏全是熱血。整個鄔庄驛站，只剩下幾個守門的士兵。

小時躲在暗處偷襲他們，幾下全部搞定了。

“兩位公主，我們快走吧！，，，，，，，”

林蘇英捧了地上的一堆濕土，將它用白布包裹好，放進懷裏，這才匆匆離開。

在那堆土壤下，出現了一絲嫩芽，悄悄的長大。

東籬國內，一片祥和的景象。

當今的東籬皇帝已老去，大臣們都紛紛討好悠然太子。誰都知道，悠然太子將會是下一個東籬國的下一任君主。他的仁慈善良被人所傳，所有的東籬百姓都知道，他們將迎來一個更美好的時代。

進了東籬國，林蘇英就告訴他們要改變稱呼，萬不可以暴露身份。

在他們離開之後，紅袖國內仍是大街小巷的尋找林氏血脈，一點不知道人已經出過境的消息。更奇怪的是，鄔庄守將竟沒有將那件事報上去，以至於所有人都還蒙在鼓裏。

紫影問過她原因，後者淡淡一笑，這就是人心，彷彿是在對她說。紫影聽的迷迷糊糊，似懂非懂的樣子。

在菊都的十幾裡外的郡縣，一輛馬車停在了一間農家小屋旁。

這裏是平民居住的地方。

夜色漸晚，找這個馬程，天黑之前是趕不到菊都的。林蘇英讓紫影找一個稍微偏僻的地方，渡過這晚，明天在趕往東籬國的國都。

他們暫住在一戶樸實的農家夫婦家裏，在餐桌上，小彩旗說漏了嘴，全讓林蘇英圓了慌，不然，以紫影的性格，明天這裏可能會多兩具屍體。

當林蘇英提到悠然太子的時候，兩夫婦一直誇個不停。塞阿在一旁聽着，他安靜的吃着飯，變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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