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朋友的酒（下）

“人生幾十年總會有風雨來陪，瀟瀟洒灑赴會今不醉不歸。往事後不後悔慢慢去體會，此刻朋友這杯酒最珍貴。快把酒滿上幹了這杯大聲歌唱，好朋友好朋友今宵多歡暢。”

伴隨音樂，服務員拿走菜單之後。四個人，開始了漫長的人生長談。夜幕的籠罩，他們的大學裏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這樣的飯局。夜色，乙醇的滋味，觥籌交錯。人生理想，家族命運，對慾望的渴望。他們一路走來，坎坎坷坷。

每每都是武烈在扒蒜，因為大蒜是武烈的最愛之一。其實他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自己開始喜歡吃大蒜。大蒜的味道曾經令他感到反感，如今卻讓他欲罷不能。可能是他已經悄悄的變成了他自己以前討厭的人吧。

阿也說了一句：“沒想到，最先找到工作的。居然會是安然。”

武烈抬起頭看了一眼阿也，又看了一眼安然。然後嘴角微微的笑了一下，繼續低下頭扒蒜。也許有的時候，武烈已經學會沉默了。然後說了一句：“是呀，真沒想到，安然居然是咱們班第一個簽工作的。”

安然猶豫了一會，笑着回答說：“那又能怎麼樣呢？其實，我現在心裏一點也不高興。我現在就只是簽了個工作罷了，只是真的不想再去操那麼多心，不想再繼續折騰下去了。有幾個人不知道，其實來咱們學校招聘的公司，沒有幾個是算是實力強的。今天請大家吃飯，是希望大家都借個光。都能有個好出路。”

安然說完這話，剩下三人都寂靜了，氣氛有點尷尬。這時，服務員端着一盤鐵板鯽魚上桌了。“超級烤翅”上菜有一個毛病。它身為一個燒烤店，上的第一道菜十回里有九回上的都不是燒烤。

安然打破了剛才寂靜，說：“來來，大家都吃。都一起住了三年多了，都別見外了，都趕緊快動筷子。”說罷，安然拿起筷子吃了起來。其他三個人也跟着一起動了筷子。

武烈趕忙接過話：“不要心裏不高興，你現在有工作了。就比我們所以人都強，本來我以為我會第一個先找到工作。結果我發現，我錯了。有的事情，不是自己想怎麼樣就會怎麼樣的。”

這時候，服務員把啤酒拿了過來。他們四個人把酒都倒滿了自己的酒杯。

“理想改變了我們的模樣，也讓我懂得了要珍惜朋友的肩膀。陽光總會在風雨之後撒向蒼茫，讓我們抬起頭學會了堅強。就像朋友的這杯烈酒燙我心上，溫暖我凡事別再放心上。”

安然舉起了杯，說：“來來來，今天我簽工作。特意請各位吃飯，大家一定要吃得開心。祝大家，以後混的都比我強！來，幹了！”說完一杯酒下肚。其他三個人也跟着一整杯下肚。

阿也安慰着安然說：“其實去南方也挺好的，南方環境好。而且經濟發展的也不錯，而且女的長的也漂亮啊。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離家太遠了。”

安然點了點頭說：“其實我挺想去南方的，想離家遠一些。但是呀，因為家裏面沒出過土建行業的人，人脈不強。將來怎麼樣啊，就要看自己的命怎麼樣了？要是將來有能力的話，就在南方成個家。”

這時，武烈接過話說：“那就行，工作合適自己就好。我相信，你將來一定會有出息的。其實，你真的有挺多優點的。在社會上一定能吃的開。”

菜陸陸續續的上來了，四個人開始大口的大口的擼起串來。那家燒烤店的味道，真的對得起座無虛席的客人數量。等過了一會，吃到了三分飽的時候。武烈提起杯來說：“今天安然簽工作請咱們吃飯，我身為咱們寢室的一號床。看到自己的好室友簽了工作，心裏面非常高興。只能用曹操的《短歌行》來做祝酒詞：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我幹了，大家隨意。”《短歌行》最早被武烈知曉，是在高中時代。這是語文教科書里的必背篇目，武烈那個時候雖然學的不好，但是卻能把學來的知識發揮到極致。

“好！”剩下的三個人也提起杯，跟着一起說：“唯有杜康！”說罷，四個酒杯又一次見了底。

“人生的旅程有苦有甜也有淚，好漢不提當年，酒再干一杯。往事決不後悔，不必再理會。此刻朋友這杯酒最珍貴~”

這個時候，主食開始上了起來。四個人，大口大口的吃起來。男人們吃飯，絕對不會像女人那樣文雅。一大碗冷麵，武烈拿筷子一抄。夾起來一大口，然後就着一瓣大蒜就往嘴裏送。吧唧吧唧，開始嚼了起來。嚼到一半，拿起一串肉串就擼了起來。滿嘴都是食物，他又嚼了幾下。然後脖子上的喉結一動，全都咽了進去。男人們，就這麼狼吞虎咽的吃着。

等吃完了主食，澤濤也提起了杯。

“呃，我也來說幾句。其實，看到你們這樣我也挺羨慕的。你們都去找工作了，將來也一定都能找到工作。但是我就不一定了，大二就打算要去考研，學了這麼久，一直都放不下。我知道，我其實也不一定真的就能考上。現在考研，有的教授也是要看學校的。現在我繼續堅持，成了就是夢想成真。敗了，就只是讓自己不負青春罷了。來，幹了。”說罷，他一口乾了那杯酒。

武烈接過話說：“一定能考上！沒有什麼辜負不辜負的。青春就是用來奮鬥的！男人！可以活得不好，但是一定要活得明白！知道自己要去幹什麼，要知道自己將來去哪裏。”說罷，武烈又一次喝掉了他杯中的酒。

安然也回應說：“對，一定能考上！”，然後安然和阿也也一起喝掉了杯中的酒。

“快把酒滿上，幹了這杯大聲歌唱。好朋友好朋友今宵多歡暢，理想改變了我們的模樣。也讓我懂得了要珍惜朋友的肩膀，陽光總會在風雨之後撒向蒼茫。讓我們抬起頭學會了堅強，就像朋友的這杯烈酒燙我心上，溫暖我凡事別再放心上。”

時間匆匆過，酒精已經慢慢的滲入他們的身體。他們都能清楚的感受到，乙醇已經開始刺激他們平靜的大腦、一個個的臉龐變的鮮紅。武烈感覺自己的雙手都開始發漲，整個大腦都迷迷糊糊的。桌上的飯菜差不多還剩三分之一，阿也用他那粗大的手，拿起那瓶大瓶飲料自己到了一杯，喝掉了。然後又給他們四個人，挨個倒了一杯。說：“咱們先緩一緩，一會我再提杯。”

武烈幸災樂禍的說道：“完了，慫了！赤赤又慫了，不行啊。白瞎這麼大體格子了。”

安然也笑着配合著說道：“對呀，你說你這一大瓶剩的。怎麼地？你要養鯨魚呀。”

澤濤則在一幫傻傻的笑着看着王也。阿也用自己粗大的手捂住自己的臉，搖了搖手。說：“緩一緩，緩一緩。”挺了一小會，阿也喝光了杯中的飲料，其他三個人也跟着一起喝掉。重新蓄滿了酒杯。他提起杯說：“我們是什麼？”

其他三個人說：“兄弟！”

“這酒怎麼喝？”

“幹了！”

之後，一飲而盡。

燒烤店裏的時鐘顯示，現在的時間是8:30。整個燒烤店裏都彌散着燒烤的焦香味，乙醇的味道，年輕的音樂和那些訴說著故事的人們。他們都有過這樣或那樣的故事，因為這樣或那樣的事情坐到了一張桌子上。每個人的人生，有每個人的體會。每個人都會有過迷茫和彷徨，但卻必須要笑臉相迎，甚至需要酒精來麻醉自己。可能，這就是每個人的青春吧~

430這一桌，酒勁已經上來了，卻依然在不停地續杯。一杯，兩杯，一瓶，兩瓶。酒喝沒了，他們接着續。他們說說聊聊：感慨人生，調侃自己，體會悲傷，感嘆無奈~

這個時候，武烈要開始抽煙了。他平時是不抽煙的，但是喝酒時卻是個例外。他需要藉助煙，來壓制酒上頭的勁。

武烈最開始抽煙的時候，是在小學五年級。那個時候他家剛從農村搬到了鎮裏，他自己也跟着轉到了鎮裏上學。那個時候的公務員是允許有第二產業的，所以武烈的父親端木成雄在鎮上開了一個飯店。既然是飯店，就會有很多的煙酒。武烈就會偶爾偷拿個一兩根。然後自己悄悄地跑到樓上，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偷偷抽煙。

記得有一次，武烈躲在樓上抽煙。忽然間，成雄就走了進來。二話沒說，上來就是一個大巴掌！武烈至今都對那個巴掌和那天晚上的拳打腳踢留有餘悸。那個時代，父親為了教育孩子打兒子是天經地義的事！那一巴掌打的武烈的臉火辣辣的疼。那一晚的武烈，經歷了父親最殘酷的折磨。武烈之後就再也沒抽過煙，他是被打出來的。

而今，武烈大學都快畢業了。他也稍稍經歷了些滄桑，他一邊遵循着父親的教誨，一邊放縱着他自己。慢慢地他竟然形成了自己的抽煙原則：平時不抽煙，喝酒的時候。要來幾根壓壓酒。

安然看懂了武烈的意思，拿出自己的煙來。遞給武烈一支，武烈接過後叼在自己的嘴裏。然後安然拿出打火機，用大拇指按動機鈕，一束小火苗噴了出來。武烈急忙伸出自己的右手，用自己的五指圍起了火苗。他把頭伸到了煙剛剛能觸碰到火苗的位置上，用力吸了兩口。煙點着了。

武烈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了一大口白煙。他已經醉了，所有的人都醉了。桌面上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吃的東西了，就連冷麵的湯都已經被武烈喝完了。

“走吧，咱們回去吧！別一會寢室阿姨關門了，咱們再回不去了。”說罷，四個人起身離開。安然結完了賬，四個人就離開了超級烤翅。

夜色，星空，那燈光下的大學。周圍走過和他們一樣青春年少的男男女女。那是青春涌動的地方，也是他們青春最美好的時光。430一行人去了趟超市，買了點酸奶和礦泉水就回去了。

武烈上了床，倒頭就睡了。他沒有耍酒瘋的習慣。“飲酒醉，最為丑”的概念，一直都在他心裏銘記。他告訴自己，如果自己喝醉了，要乾的最正確的事就是去睡覺，剩下的所有事情等睡完覺再說。

那一晚，他什麼都沒有想，只是很放鬆。因為酒精的麻醉，終於不用讓他想太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