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尋蹤
賀昇又問：“這鬼叫聲可是每天晚上都有的？”
小二想了想道：“那倒也不是，每隔幾天就能聽到一陣，有的時候隔兩三天，也有的時候連着幾夜。左鄰右舍也有報官的，但官府的來看看，甚麼也沒有，也就散了。時間長了，大家也都習慣了，都說是被燒死的冤魂回來哭訴自己的冤屈，也只好由得它哭去。”
賀昇又和那小二閑聊幾句，讓他下去了。
賀昇在座位上自斟自飲了一氣，此時天氣寒冷，他把窗戶推開一個小縫隙，盯着那高升客棧的斷壁殘垣看了一陣，吃喝已畢，轉身下樓，會了飯錢，便離開了。
在城中四處轉了一陣，天色漸漸黑了下來。賀昇又回到這條街上，依舊來到中午吃飯的酒家，店裏已沒有甚麼客人，他仍來到二樓臨窗的位子，點了幾樣小菜，一壺燒酒。觀察廢墟的動靜。
眼見到了亥時，酒涼菜冷，掌柜的打發小二上樓來看了幾次，賀昇見對面仍沒有動靜，只好起身下樓。他又要了一壇酒，讓廚下切了二斤熟牛肉，用紙包了，會了賬，從酒家出來。左鄰右舍的房屋被燒塌的也有幾間，剩下的家家關門閉戶，附近也無客棧可去，他便在那廢墟前的一個倒塌的石鼓上坐了，攤開紙包的熟牛肉，打開酒罈，喝點白酒驅寒，觀察着周遭的一切。
哪知過了半夜，周遭靜悄悄一片全無聲息，賀昇心道哪裏有甚麼鬼怪妖邪，自己已等了兩夜，心中好生失望。突然，耳聽得附近屋頂一陣屋瓦的輕微響動之聲，他立時警覺起來：房頂有人！
他悄悄站起身來，躲進廢墟旁的陰影中，屏息凝神，關注着屋頂的動靜，果然，藉著黯淡的月光，他見對面屋頂上一個黑影由遠及近，那人到了高升客棧附近，在房頂蹲下，左右觀瞧，見四下並無動靜，那人輕輕從屋頂躍下。
那人落地后，躡手躡腳走到廢墟跟前，先是側耳傾聽，又圍着廢墟前後轉了一圈，像是在查找甚麼。賀昇見狀，心想這人多半和這店中的大火有關，想到這裏，也顧不得許多，“呼”地一掌，擊向那人左肩，那人聽得身後呼呼風響，忙側身躲避。賀昇不待他轉身，第二掌接連而至，那人足尖一點，向前飄去，縱身上了廢墟上翹起的一根燒了一半的房梁。
賀昇也縱身跟上，在半空中雙掌連環擊出，那人站在房樑上探掌還擊，二人在半空中交了數掌，突然，那人壓低嗓音喊了一句：“賀兄弟，是我！”
賀昇聽了認出是惠明的聲音，忙收了掌力，向後躍開半步，道：“惠明師姐，怎麼是你？”
惠明道：“師父怕你一個人到城中來有意外，放心不下，讓我來看看。”
賀昇抱拳道：“多謝圓空師太和師姐惦念，我在這等了半夜，並無異常。看來今夜是要白等了。”
惠明道：“等不到也好，你還是隨我回寺廟裏去罷。”
賀昇搖搖頭道：“師姐，你先回去罷，我在這裏再等等看。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我想再等等看有沒有新收穫。”
惠明聽了，道：“好，那我也在這和你一起等。”
賀昇聽了心下感動，他沒想到圓空師太竟會派惠明來暗中保護自己，更沒想到惠明要和自己整晚在這寒夜裏一起等待。他忙道：“惠明師姐，天寒地凍，你還是快快回去，我在這裏等就可以了。”
惠明道：“沒事，你傷寒剛好都不怕，我怕甚麼。”
說罷，找了個趕緊地方屈膝坐下打起坐來。賀昇見她態度堅決，不好強求，只好由得她去了。
整晚平安無事，並無任何異常響動。第二日天光大亮，二人見一無所獲，好生失望。賀昇忙拉着惠明要一起到街上吃早餐。
早有攤販開了店面，賀昇帶着惠明找了一家餛飩鋪，二人要了兩碗素餛飩吃了，惠明凍了一夜，身子懂得都有些僵了，喝了慢慢一大碗熱湯，才緩過神來。
惠明問賀昇：“接下來你有甚麼打算？”
賀昇想了想，搖頭道：“惠明師姐，實不相瞞，我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今晚我還要來等，這是唯一的線索了，哪怕真是厲鬼，我也要找它問個清楚，我的義父和義妹到底去哪裏了？是生是死，是誰把他們害成這樣？”
惠明聽了，心下既感動又感慨，道：“那好，今晚我還來和你一起等！”
賀昇聽了十分感動，道：“師姐，這是我個人的私事，就不勞你掛懷了。你已陪我凍了一晚，早已仁至義盡，下面的事就你就別費心了。”
惠明道：“今晚咱們老地方見。”說罷，起身會了飯錢，出門，回寺廟休息去了。
賀昇吃飽後到街上找了一家客棧，進房后倒頭邊睡，直睡倒傍晚，他又起身出門，徑直來到高升客棧附近，仍舊到酒家買了一壇酒，又要了牛肉、花生米，用紙包了，來到高升客棧前，見惠明已經等在這裏。
賀昇走上前去，和惠明打了招呼，把酒和牛肉等都放在地上，又去附近人家，討了些柴草來，撲在客棧旁邊的一處倒塌的牆邊，請惠明過來坐了。惠明打坐，賀昇遠遠地另尋了一處空地，坐在邊上喝酒吃肉，靜靜地等待夜幕降臨。
入夜後，街上行人漸少，過了亥時，街上已經空空蕩蕩。天上月光黯淡，一陣寒風吹過，空蕩蕩的街道更覺陰森。惠明依舊一動不動地坐禪，賀昇的酒已喝完，身上發熱，出了一層汗，左右聽了聽仍是靜悄悄沒有聲息，心想看來今晚又要空守一夜。
正想着，突然聽到廢墟中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賀昇立時警覺起來，回頭看時，見惠明也從靜坐換了姿勢，警惕地側耳聽着廢墟中的動靜。
突然，“嗚嗚嗚嗚……”一陣叫聲從廢墟內傳來，那聲音時而沙啞低沉，時而尖刻刺耳，時而像孩童夜啼，時而像潑婦尖叫，時而如山貓咆哮，時而像惡犬示威，在這暗夜中聽來，不禁令人汗毛倒豎、心驚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