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野心
婉兒回到嘉福殿時，李公子竟然在殿門口。
“長公主”李公子看到婉兒回來了，開心的招手道。
婉兒有點驚訝的問道“李大俠怎麼來了?”
李公子聽了笑嘻嘻的說道“我是特意前來看你的，我離開了宮裏多日，今日回來才聽說了你遇險的事情。”
“要不進去喝杯茶?”婉兒笑道。
“算了，司馬雲馬上就要去邊疆了，我還得抓緊時間多學點武功呢，他走了以後也沒有人再教我了。”李公子有點失望的說道。
“這有什麼好難過的，即使司馬雲走了，你也依然可以繼續學習武功。”婉兒想了想說道“不知你可記得那日與你交手的女孩?”
“當然記得，我居然敗給了一個女子，真是太丟人了，我以後一定要打敗她。”每每想起，李公子都是面紅耳赤，他總覺得那是他人生中的污點，等他日後真正變成了一個大俠，那也是無法忘記的。
“看你面容，便知你還在為那日的事情苦惱”婉兒笑着道“堂堂男子漢，難道就這麼小氣?不過是交手比試而已，這麼輸不起嗎？”
李公子有點窘迫的說道“其他人還好，主要是因為她是女子，我怎麼可以被一個女子打敗呢?”
“女子怎麼了?古有花木蘭為父從軍，巾幗英雄也一樣是英雄。”婉兒認真的說道“男女平等，她比你優秀，你便要承認她的優秀，人人都是擇良木而棲，她武功高強，你不如她，她便當得起你的師父，你不是想要打敗她嗎？那你拜她為師吧。”
“我才不呢，別人會笑話我的。”李公子小聲說道。
“還是改不了對女子的偏見嗎？你的俠客精神去了哪裏?”婉兒輕聲說道“我也是女子，若是依你所言，也一樣不願意與我多說了?”
李公子聽了立刻搖頭道“我沒有，我很喜歡和你說話，而且你和別的女子不一樣，你也是巾幗英雄，我聽說你這次為北齊立了大功。”
“那為何要對彩星有偏見呢?因為身份?”婉兒問道。
“不是，我從來都沒有在意過一個人的身份”李公子解釋道“我只是覺得她比司馬雲還要凶，所以我才感覺有點害怕，不願意和她打交道。”
“那司馬雲走後你還想不想學武功了?”婉兒認真的問道。
“當然想”李公子點點頭道。
“那到時候你怎麼學?難不成自己領悟嗎？”婉兒繼續問道。
“我不知道”
“那你回去好好想想，若是願意的話，隨時過來找我，我都會幫你的。”婉兒輕聲說道。
“好，大恩不言謝。”李公子爽朗一笑道。
“嘖嘖，還真有大俠的味道，日後行俠仗義便全權拜託給李大俠你了。”婉兒笑着道。
“哈哈，舉手之勞嘛”李公子得意的挑挑眉道“賀蘭婉兒，你日後的平安我已經包了，我會永遠保護你的。”
婉兒看着意氣風發的李公子只覺得悵然，若是高儼還活着，他也是這般快樂自在吧。
“多謝”婉兒認真的說道。
“那我走了”李公子轉身走了幾步有回頭說道“長公主，還能再見到你真好。”
婉兒沒有說話，只是笑着點了點頭。
李公子想了想猶豫的問道“你會一直留在宮裏嗎？”
“不知道”婉兒回答道。
“你若是一直留在宮裏，我日後便會經常回宮來看你，若是你要去別處，記得一定要告訴我，否則我怕以後找不到你了。”李公子說道。
“好”婉兒點了點頭。
李公子聽了婉兒的回答才放心的離去，婉兒直直的看着李公子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了，婉兒也依然待在原地，她眸中的淚水再也忍受不住的滑落而下，長鬆了一口氣后，婉兒輕輕的閉上了眼睛，就這樣在風中沉默了很久。
婉兒回到嘉福殿以後，情緒十分低落，一直躺在床上苦想，她在想高檀為何突然對她的態度冷淡了?難道是哪裏惹他生氣了嗎？
可是又想不出來，因為兩人一直都相處的很好。
天快黑的時候王蕊來了，她是特意過來感謝的，因為皇上已經下旨准許她出宮了，而且還為她主了婚事，這是皇上親自頒發的聖旨，所以王司空也不敢多言，儘管心裏特別不滿，最終也只能欣然接受。
“長公主，謝謝你，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只盼來生做牛做馬的報答你吧”王蕊感動的說道。
“別說這樣的傻話，我從前就說過了，你我之間不過是各取所需，所以日後你我仍然沒有虧欠。”婉兒嚴肅的說道。
“可是我並沒有幫助長公主什麼啊?”王蕊疑惑的問道。
“那日胡斌的事情，你不就幫了我嗎？”婉兒輕聲說道“若不是借你的名義，胡斌根本不會進宮，我也就沒有之後的計劃了，而你的那一步正巧至關重要，所以你還是幫了我。”
“可是我什麼都沒有做”王蕊解釋道“我依然虧欠長公主太多，我本以為出宮是我的妄想，即使是能出宮，也註定與他沒辦法名正言順，光明正大，可是如今卻因為長公主的求情，我實現了所有的願望，如今能遇到公主，是我此生的幸運。”
“這一切都是你應該擁有的，你從未害過人，一生都坦坦蕩蕩，你這麼無辜，本就應該擁有美好的生活，所以得到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造化，你的幸福永遠都是掌握在你自己手裏的。”婉兒笑着道“你的性子與我的一個故人很是相像，她曾經也是一位女官。”
“是誰?”王蕊問道。
“她叫秋蟬，一個很漂亮，很端莊的女孩，她給我的感覺就像是一朵白蓮，雖然她名聲不好，可依然讓人感到乾淨和舒服。”婉兒想了想說道。
“那她現在……”
“她已經死了，死於宮廷鬥爭，準確來說她是宮廷鬥爭的犧牲品，她也很無辜。”婉兒說完又看向了王蕊道“什麼時候離開?”
“一會兒就要出發了”王蕊回答道。
“怎麼這麼快?不能明天再走嗎？”婉兒有點驚訝的問道。
“這裏我是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而且宮裏離我的家近，現在婢女在幫我收拾呢，等收拾好了以後就走。”王蕊認真的說道。
“好，後會有期”婉兒笑着道。
“後會有期，公主多加保重。”王蕊站了起來，給婉兒恭敬的行了個禮才離開。
這時彩星走了過來問道“晚膳時間到了，公主要吃點什麼?”
“我不想吃，累了，你出去吧”婉兒疲倦的說道。
“可是……”彩星一臉擔憂的看着婉兒道“公主又在為何事煩惱?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能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啊。”
“彩星，你出去吧，我想靜一靜”婉兒認真的說道。
“好吧，那我去給呂大牛送飯。”彩星點點頭走出去了。
沒過一會兒，呂大牛走了進來，婉兒疲倦的睜開眼睛問道“大牛，吃過飯了嗎？”
呂大牛點了點頭。
“吃飽了嗎？”婉兒繼續問道。
呂大牛依然點了點頭。
婉兒笑着起身走到呂大牛的身旁，摸了摸他的頭道“找我有什麼事情?”
呂大牛委屈巴巴的看着婉兒，眼淚一直往外流，邊哭邊說道“我害怕不敢睡覺，一閉眼就是鮮血，讓阿唯姐姐給我講故事，她卻罵我白痴。”
“阿唯姐姐不是故意的，她沒有罵你，你乖乖去睡吧好不好？”婉兒輕聲說道。
呂大牛不滿的說道“白痴就是罵人的，她就是在罵我。”
“你喜歡彩星姐姐嗎？”婉兒問道。
呂大牛點了點頭。
“那我讓彩星姐姐給你講故事怎麼樣?”婉兒笑着問道。
“好”呂大牛說道。
“那你先乖乖回屋，一會兒我讓彩星姐姐給你去講故事。”婉兒誘哄道。
“嗯”呂大牛點點頭出去了。
婉兒知道現在的呂大牛是清醒的，他總是時而清醒，時而糊塗，大概是他無法接受全村人被屠殺的現實，所以才選擇了逃避，才變成了現在這般模樣吧。
第二日清晨，嘉福殿內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婉兒看着媚眼如絲的張滎，笑着說道“你怎麼有空過來了?”
張滎諂笑的看着婉兒道“奴婢已經許久沒有看望過長公主了，這次長公主立了大功，地位更甚從前了，奴婢在這裏恭賀長公主。”
“看似風光，誰又可知背後的心酸呢?我死裏逃生多次才重新回到了這裏，只是這裏也依然危險重重，暗箭難防。”婉兒意味不明的說道。
張滎臉色變了變繼續笑着道“長公主洪福齊天，老天爺也會護佑的，而且長公主聰慧過人，即使深處險境，也依然能夠憑藉智慧化險為夷。”
“人人都說我聰慧，可是那害我的人卻比我厲害百倍。”婉兒平靜的說道。
“什麼?世間竟然還有這樣的人?”張滎裝出了一副吃驚的樣子說道。
“那是，而且你還熟識的很”婉兒看着張滎滑稽的表情，突然覺得很有意思。
“奴婢身邊從未見過那樣的人才”張滎惴惴不安的說道。
“你家主子不就是這樣的人嗎？拜他所賜，我幾次都差點沒命”婉兒嘲諷的看着張滎道“好在老天爺開眼，我竟然撿回了一條命，天道好輪迴，高儉作惡多端，使用卑鄙手段殘害無辜，他的賤命我是要定了。”
張滎聽了趕忙跪下道“長公主恕罪，這其中可能有一些誤會，太子殿下他不是那樣的人，而且他一直都在宮裏，從未出去半步，他根本不可能這樣做，而且他也沒有理由這樣做。”
“他當然不用做，他只需要授意他人，有他的走狗替他做何必他親自動手，你說是不是呢?”婉兒眼眶紅紅的看着張滎繼續說道“只是我們宮廷內部的爭鬥與他人何干?憑什麼要慘殺那麼多的老百姓?”
“那些村民也與太子殿下無關”張滎趕忙反駁道，只是剛說完便後悔了，因為她說錯了話。
“村民?看來一切你都知情，那麼你就是幫凶。”婉兒狠狠的看着張滎道“我也不會放過你。”
張滎聽了渾身一顫，趕忙解釋道“長公主，冤枉啊，奴婢一直都不知情的，太子殿下他無論做什麼都是一人做主，奴婢根本無權過問，所以不管他做了什麼，都與奴婢無關，請長公主明察。”
“你不是愛高儉嗎？現在怎麼又趕忙撇清關係了?張滎，你可真是讓我驚訝，大概在你的心裏，除了權勢便什麼都沒有了吧，連愛情在你的眼裏都什麼也不是”婉兒嘲諷的看着張滎道“你很會見風使陀，不知道這樣做累不累?”
“奴婢沒有，請長公主饒恕。”張滎趕忙不停的磕頭。
磕頭聲撞的地板很響，婉兒卻也不阻止，只是輕笑着看着一切。
張滎磕了一會兒，頭也開始暈了起來，主要還是疼，但長公主又沒有表態，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若是貿然停下，害怕長公主會不高興，然後多加怪罪，可若是一直磕下去，今日自己怕是要流血而亡了。
張滎偷偷抬頭去看婉兒時，卻發現婉兒也正在看着她，而且是滿滿的嘲諷之色。
“怎麼?不繼續演戲了?”婉兒笑着道“即使你今日在這裏磕死過去，我也依然只是無動於衷，因為這是你該得的，你和你的主子一樣該死，不管你有沒有參與那次的事情，你的手上都已經鮮血淋漓，曾經我一直保你，那是有我自己的考慮，如今你再無用處，留着也只會讓人心煩，今日我便處決了你，算是給你家主子示一下威，提一個醒。”
“長公主饒命，奴婢知錯了，請長公主高抬貴手，饒了奴婢吧。”張滎趕忙繼續磕頭，血也開始流了出來。
“行了，別髒了我的地板”婉兒居高臨下的看着張滎道“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你怎麼就當真了呢?瞧把你嚇的，快起來吧，再怎麼說你也是正二品女官啊，我又怎麼能動的了你呢?”
張滎茫然的抬頭看着婉兒，隨後才反應過來，趕忙扶着牆站起身道“多謝長公主”
“你今日來找我所謂何事啊?我可不相信你只是來看望我的。”婉兒倒了一杯茶開始喝了起來。
張滎思量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說道“奴婢聽說王蕊女書史昨天晚上已經出宮了，如今這女書史之位一直空着。”
“你想要取而代之?”婉兒問道。
“奴婢一直以來都渴望成為女書史，如今那王蕊終於走了，奴婢便有了機會，所以才特意前來請求長公主想想辦法。”張滎的額頭還在滴血，但她彷彿渾然不知。
“你的野心真是不小，只是我憑什麼幫你?”婉兒亮亮的眸看着張滎，神情無比淡然。
“若是長公主可以幫助奴婢願望達成，那今後奴婢便以長公主馬首是瞻，長公主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奴婢會想盡一切辦法去做。”張滎輕聲說道。
“你為何要來求我?你應該去求你家太子殿下啊，朝堂之人，誰會不賣太子殿下一個面子。”婉兒意味不明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