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冷淡

下了朝，皇上派寶羅公公傳召婉兒前去養心殿，婉兒去時，皇上正在批閱奏摺。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婉兒跪下恭敬的行禮道。

“不必多禮，婉兒快起來吧”高湛放下筆，認真的看着婉兒說道。

“是，多謝皇上”

“這次你立了大功，說吧，想要什麼賞賜?要什麼朕都應允。”高湛笑着說道。

“臣女愧不敢當，這麼多年來，皇上對賀蘭家恩重如山，無以為報，而此次立功，不過是婉兒身為人臣的本分，萬萬不敢討要賞賜。”婉兒輕聲說道。

“婉兒不必謙虛，朕願意給你，你便要的起。”高湛說道“北齊一向是賞罰分明，有功就要賞，有過就要罰，所以你想要什麼只管開口。”

婉兒聽了高湛的話，識趣的點了點頭，沒有繼續推脫。

“臣女想為她人而求”婉兒想了想說道“女官之中有一位正一品女書史名為王蕊，她是王司空的獨女，王蕊她喜愛安靜，性子溫和，又自知才德不夠，所以管理女官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她曾找過臣女訴苦多次，一直渴望卸下重任，所以臣女請求皇上可以應允王蕊辭官出宮。”

“很多人都是擠破腦袋要當官，她倒好，終於當上了還不樂意，既然如此，那便換別人來當吧。”高湛嚴肅的說道。

婉兒聽明白了高湛的意思，他這是同意了。

“多謝皇上，皇上宅心仁厚，何不多給一個恩典，讓事情兩全其美，好事成雙?”婉兒笑着說道。

“此話何意?”高湛疑惑的看着婉兒。

“王蕊與婉兒一見如故，如今已經是無話不談的知己，所以婉兒總是想要為王蕊多想一些，王蕊如今年方二十，已經是婚嫁年齡，她也正好有了心儀的男子，不如皇上開恩，順便下旨賜他們成親如何?”婉兒說道。

“這男子是誰家的公子?”高湛問道。

“不是世家公子，更不是王侯公子，他不過是宮裏的一個侍衛。”婉兒認真的看着高檀道“雖說王蕊是王司空的獨女，身份顯赫，可既然是真心相愛，又何談身份門第之說呢?”

高湛想了想說道“他們二人的身份的確是懸殊太大，也並不怎麼般配，不過既然婉兒開口了，朕便應允了。”

“多謝皇上”婉兒笑着說道“古人有語，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雖說他出身卑微，如今只是一個侍衛，可日後到底如何，會有怎樣的造化，誰又能說得出呢?”

“也是，英雄不問出處”高湛說完看着婉兒道“婉兒今年多大了?”

“婉兒年方十七”婉兒回答道。

“你剛剛倒是提醒朕了，如今你也已經到了婚嫁年齡了，該着手準備了”高湛說完又繼續說道“你的姑母也一直都在思量，想要問你尋一個好的親事，你是北齊的長公主，是先皇親賜的，你的名聲與威望也是在各國赫赫有名的，所以你要嫁的必須是皇家之人，不能是碌碌無為之輩，只有這樣才能門當戶對，朕本意是想把你許給太子，畢竟終合考量，只有太子才是你的良配，可是太子那日卻主動與朕說了此事，他說你心意不在他，他心意也不在你，請求朕收回成命，最後朕答應了。”

婉兒聽了只是沉默，高湛又繼續開口道“你不妨告訴朕，你的心儀之人是誰?朕也好為你做主，成全你的心愿。”

婉兒聽了心跳驟然加速，想了想決定豁出去一把，便重新跪下堅定的看着高湛說道“臣女一直以來只心儀一人，那人是北齊的九殿下高檀。”

“他待你如何?”高湛問道。

“很好，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婉兒認真的說道。

“你們二人的確在宮裏高調的很，朕也經常聽到你們二人的傳聞，而你的姑母也是向朕提議了檀兒，檀兒也已經到了適婚的年齡，既然你們二人是兩情相悅，那麼便擇日完婚吧。”高湛嚴肅的說道。

“多謝皇上成全”婉兒磕了一個頭。

“不必多禮，快起來吧”高湛淡淡的說道“你是聰明人，朕也今日和你實話實說，檀兒是朕一直以來都寄予厚望的，日後你們成了親，朕希望你可以憑藉你的智慧，多多幫助和引導檀兒”

“皇上此話是…有意授予九殿下儲君之位?”婉兒驚訝的問道。

“他一直以來都是北齊的儲君，他是朕與張貴妃的骨肉，也是朕唯一的虧欠，所以這江山便是朕留給他的彌補。”高湛認真的說道“朕知道他很愛你，所以只有你才能影響了他。”

“若是他不願意呢?”婉兒猶豫了一下開口道。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只要親自坐過一遍，就再也不願意鬆手，他之所以不願意，只是因為沒有嘗過這裏的甜頭罷了。”高湛意味不明的說道“他不會不願意的，他心裏埋怨朕，恨朕，所以他一定會取而代之，但是朕想給他名正言順。”

“原來皇上一直以來都對九殿下用心良苦。”婉兒感嘆道。

“若是旁人，朕不會這樣，但他的母后是張貴妃。”高湛嘆了一口氣道。

婉兒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行了個禮準備離開，高湛突然叫住了婉兒說道“你說的沒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眼前看到的不一定就是永恆的，但愛卻是永遠的，檀兒只愛你，所以不管如何，你都會是北齊的太子妃。”

“其實婉兒並不願意當太子妃，婉兒最喜歡的是安逸，九殿下也是。”婉兒說完行了個禮慢慢走出去了。

婉兒走後，高湛繼續批閱奏摺，寶羅公公在一旁磨硯。

過了會兒，高湛感覺有點渴了，寶羅公公趕忙示意下面的人送進來了一碗參湯，高湛接過參湯邊喝邊問道“你覺得賀蘭婉兒如何?”

“長公主有勇有謀，算是女子中很難得的人才，奴才聽說此次平定叛亂，長公主多次都危在旦夕，但最後卻都化險為夷了。”寶羅公公回答道。

“她的確很不簡單，否則也不會讓檀兒這麼多年來依然對她死心塌地，無法忘記，她的性子清冷，雖說太高傲了，但比起那個鮮卑族特別聒噪的芊芊格格卻是不知好了多少。”高湛喝完了參湯，寶羅公公趕忙接過碗勺。

“奴才覺得二人各有利弊吧”寶羅公公輕聲說道“若是要說真正能幫得上九殿下的，還是得當屬鮮卑族這棵大樹，而可以與這棵大樹產生牽絆的，便只有芊芊格格一人了。”

“司馬芊芊狂妄自大，恃寵而驕，而且愚昧無知，小黠大痴，雖然有鮮卑族這樣的靠山，但卻不是檀兒的良配，可賀蘭婉兒不一樣，她沉穩善謀，天資聰穎，又才德兼備，她可以為檀兒創造機會，但司馬芊芊卻不可以，所以選聰明的准沒錯。”高湛笑着說道。

“皇上言之有理”寶羅公公點點頭道“聽說最近太子殿下一直對芊芊格格死纏爛打。”

“嗯，儉兒心機太過於深沉，連朕也看不透他，他這是想要依靠鮮卑族來坐穩位子了。”高湛意味深長的說道。

“可是那芊芊格格卻是很不樂意，反而一直纏着九殿下”寶羅公公繼續說道。

“不用管他們，年輕人的事情，讓他們自己去選擇。”高湛表情嚴肅的說道“朕倒是想要看看，檀兒到底有多大的能力和野心，好了，你先退下吧。”

“是”

婉兒從養心殿出來以後便繞路前往了桃花苑，已經回來多日了，但卻和高檀沒有好好說過幾句話，甚至有時候見了面連話都沒有來得及說，這次皇上答應了自己和高檀的婚事，而且已經交給禮部選日子了，高檀想必還不知道呢，等一會兒告訴了他這個消息，不知道他會是什麼反應?可能是特別特別驚喜吧。

婉兒剛走進去時便聽到了一陣嬉鬧聲，那聲音很熟悉，婉兒有點疑惑的繼續往前走，最後才看到了高檀，方暨，司馬芊芊和阿唯，他們四人正在玩抓鬮。

“阿唯，你怎麼在這裏?”婉兒有點驚訝的問道。

“公主都能來，我為何不可以?”阿唯不滿的反問道。

婉兒嘆了一口氣道“阿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還以為你在嘉福殿呢，卻沒有想到是來到了這裏，所以有些意外。”

阿唯是越來越蠻橫無理了，尤其是跟自己說話，總是刻意冷漠，甚至故意挖苦諷刺，阿唯她到底是怎麼了?

婉兒突然覺得很是心累，但臉上依然掛着笑容打趣道“方暨，是不是你把阿唯拐跑到這裏來了?”

方暨點點頭道“阿唯姑娘本不願意來，是我硬拉着來的，還請長公主恕罪。”

“何罪之有，看見你們玩的開心，我心裏也很開心。”婉兒笑着道“你們這是玩什麼呢?看起來很好玩的樣子啊。”

高檀看到婉兒有點意外，隨即又沉默的看着婉兒，並不打算主動開口，一旁站着的司馬芊芊開口回答道“抓鬮啊，你們自己國家的遊戲都不知道嗎？”

司馬芊芊說完突然又想到了什麼，有點得意的繼續說道“我忘了，你本來就不是北齊人，你是北周叛逃過來的，所以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婉兒聽了笑容立刻變得很是僵硬，臉色難看的說道“請芊芊格格不要聽信謠言，根本就沒有什麼叛逃，而且這遊戲我當然知道了，我小時候也玩過呢”

方暨趕忙笑着道“既然長公主來了，那我們就一起玩吧，人多更熱鬧啊。”

婉兒搖了搖頭拒絕了，因為經過剛剛，婉兒已經沒有了一絲想要玩的興趣，只是看向高檀輕聲說道“高檀，我有事情要和你講，要不我們去別處說?”

高檀立刻問道“很重要嗎？”

“其實也不是太重要”婉兒小聲說道“不過，是一個好消息哦。”

高檀聽了只是靜靜的打量着婉兒，婉兒被高檀看的有點窘迫，立刻羞紅了臉道“怎麼了?”

高檀搖搖頭輕笑道“沒什麼，既然事情不太重要，那便以後再說吧。”

“不是，其實也挺重要的，就是關於我們兩個之間的事情。”婉兒說完便拉起了高檀的手道“這裏人多，我們出去說。”

可高檀卻不肯移步，反而掙脫開了婉兒的手，婉兒突然有些害怕起來，具體也說不上哪裏，只是覺得高檀今日變得好奇怪，從前他那麼溫柔，現在他也依然笑的如沐春風，只是他為什麼不肯跟自己走呢?他為什麼會掙脫開自己的手呢?若是從前，他絕對不會這樣的，甚至什麼都不會問便能跟着自己走，今日他到底是怎麼了?

“怎麼了?”婉兒問道。

“婉兒，有什麼事情便說吧，他們都不是外人。”高檀雲淡風輕的說道。

婉兒驚訝的看着高檀，司馬芊芊何時也不是外人了?

司馬芊芊救了自己和高檀，自己很感謝，也很感動，甚至已經打算與她冰釋前嫌，以後也會多多包容她，她日後倘若有所求，自己也會用盡全力的滿足她，可是她在自己的心裏依然是外人，她怎麼能不是外人呢?恩人就不是外人了嗎？

婉兒突然覺得很是難過，這也是第一次在高檀面前體會到不受重視的感覺，尤其是想到高檀和司馬芊芊開心的一起玩，自己就更是難過不已，畢竟司馬芊芊一直都愛慕高檀，所以自己不可能不在意的，而且就在此刻，很真切的感覺自己才是外人，因為自己的突然闖入打擾到了他們，自己才是最應該離開的那個。

也或許是自己多心了，高檀只是特別感謝司馬芊芊的救命之恩，所以才會這樣對她好吧。

婉兒再也無法繼續待下去了，扯出了一抹笑容輕聲說道“其實不是特別重要的事情，以後再說吧，我先走了，你們繼續玩吧。”

婉兒說完便轉身走了，每走一步都只覺得難過與失望，本以為高檀會拉住自己，挽留自己，可是他只是沉默，什麼都沒有說，婉兒有點迷茫，高檀到底是怎麼了?他明明不是這樣的啊。

在婉兒即將要走出桃花苑時，又清晰的聽到了他們的嬉笑聲，那是司馬芊芊和高檀的聲音，其中還夾雜着方暨和阿唯的聲音。

婉兒苦笑了一下，再也忍不住的流下了眼淚，這眼淚是越來越廉價了，自己的控制力也是越來越低了，從前總是能夠很好的控制情緒，可是現在卻因為一件很小的事情就失控，真是的，有什麼好哭的，高檀又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情，自己有什麼好委屈的，司馬芊芊只是他的恩人而已，她不懼危險的救了他，他對她好也是應該的。

大概是從前高檀對司馬芊芊太過於冷淡，如今兩人又變得這樣的熟絡，所以讓自己有些難以適應吧，也或許是自己對司馬芊芊有偏見，她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啊，所以一定要寬容，也要把司馬芊芊當成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