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帝之眼 1血陣圖
“哎。哎。哎,你幹啥呢?”路上的行人剛少一點,夜宿一邊扯股腰帶,一邊就要往地上蹲。
“尿尿。”被制止住手上的動作,夜宿一臉委屈。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是男子,跟我不同,男子小解得站着,掏出那啥...,你明白嗎?”小銀蛇化成人形之後其他東西都學得很快,唯獨這點遲遲改不過來,但男女有別又不能手把手教,讓稷蘇很是鬱悶。
“無恥!”
好一陣沒聽到這聲音,突然聽到竟有些親切。稷蘇示意夜宿沒事,可以找個隱秘的地方解決,才懶懶轉身望,雙手環抱,調笑道:
“無恥說誰呢?”
“說的就是你!光天化日跟男子淫詞穢語!”雲袖臉上不合時宜的染上兩抹少女嬌羞的潮紅,可以稷蘇視力不好,看不見。
“我與你認識幾百年,頭一次發現你自我認識倒是很透徹的嘛。”稷蘇毫不避諱臉上笑意,看來這位天之驕女真的是氣狠了,這樣明顯的坑也跳,實在不是她一貫的作風。
“你...你放肆!”雲袖反應過來自己中了稷蘇的言語圈套,劍瞬間出鞘,但很快被她按了回去。“懶得跟你計較。——師傅在哪?快說!”
“我沒聽錯吧雲袖。”稷蘇不經暗自揣測莫非雲袖是把那青衫男人成了師傅才一路找到這裏?面上也不露聲色。“師傅是你的夫君,你來問我他在哪?”
“不會吧?這都快500年過去了,你們還未完婚?”
聽到“夫君”二字,雲袖的表情變得極為難看,她幾次三番氣急敗壞的跟自己宣誓主權,莫非二人還未完婚?
“這不關你的事!”雲袖氣的牙痒痒,卻有求於人,一口銀牙咬的咯嘣響。“此事事關昆吾,如果你知道,速速告知。”
果真還未完婚。
稷蘇不由的好奇,明明師傅送她金步搖的時親口許下了婚約,怎會幾百年過去還未履行?
她敷衍的指了指前方的路,心道這問題真蠢,此處就一條路的,既然他們從後方來沒找見人,不是只剩下前方了。
她指完路笑吟吟退到路邊,給以雲袖為首的人讓道,目送一群人向相反方向走去,雲袖歷來不信她說的話,她說在前她便必定向後,她樂得看戲。
“此女詭計多端,肯定不會給我們正確方向,這裏一共就兩個方向,她指前面,那就一定在後面!”雲袖頗為得意,帶着一眾人上了路,眾人面露難色卻不敢多言,許久之後,終有一人哆哆嗦嗦說道:
“師姐,此道我們剛剛已經走過,沒...沒有。”
“沒有怎麼不早說!”雲袖一揮衣袖那人便滾倒在地,一塵不染的白衣上染上幾處塵土。
“壞人。”
“壞人還會回來的。”稷蘇將夜宿扎的醜陋無比腰帶重新紮了一遍,一群人來勢洶洶,直徑略過二人快步向前。
“嘿,我剛剛可以沒有說錯,是你們自己走錯噠。”
去不流波山,也上不了崑崙,稷蘇現在啥都不多,就是時間多的很。找青衫男人也不在這一時半會,雲袖既然上了自己原本要走的路,那自己便等等再去好了,省的麻煩,於是決定先在附近找個村鎮落腳,好好玩上一番,再出發。
“宿宿,有沒有聞到血腥味?”
踏上前往福星鎮的岔路之後不久,就一直有股淡淡的血腥味,越往裏走,越重。見夜搖頭,稷蘇興奮的拍了一把他的腦袋,心道聽覺比我強,嗅覺可不如我了吧。
“死人。”
夜宿剛要去刨路邊堆砌的枯枝敗葉,被稷蘇防備的拉到身後,自己撿了跟粗壯的樹枝,扒拉開那一堆東西。
人血所繪的魔法陣圖!
兩個交錯排列的正方形,八個頂點,與包圍的圓圈全部重合,四條邊的交點上分別會有不規則的圖案,圓圈正中央空白部分原本應該有一個躺着的人,因為枯枝敗葉的毀壞,中間的人形不仔細辨別看不太出來。
注視的久了,那圖彷彿是要把整個人都吸進去,稷蘇察覺到自己失常,趕緊從挪開自己的視線,正要去捂夜宿的眼睛,卻見他神色如常誰,絲毫未受陣圖影響的看着自己。
“我們走。”
就血腥味的強弱來看,此地不會僅此一處血跡,稷蘇很想弄清楚究竟是誰人如此為非作歹,但這畫面確實太過觸目驚心,唯恐激發了夜宿體內殺戮的種子,她沒有把握能控制住他,遂決定帶他離開此地。
“我會做好人。”夜宿立在原地紋絲不動,眼神堅定的望着稷蘇。
稷蘇說不出,你本是蛇,性情未知這樣的話來,此時再她眼裏夜宿像是一個下定決心痛改前非的孩子,無論她拒絕的多麼委婉,對他都會是一種傷害。
“那好吧。不過你要答應我,你的身體或者心裏有什麼不平常的反應必須馬上告訴我,我帶你離開。”
“嗯。”
二人繼續向前,一路高度戒備,在到達福星鎮不過幾里的路上竟總共發現了這樣血陣圖不下五六處。
“小二住店!”
“哪裏,哪裏又死人了?”小二完全一副心不在焉的狀態,稷蘇拿着錢袋子叫了三四聲也沒反應,不得不加大了音量。
“瞎說什麼你!”掌柜聞聲挺着大肚子,慌慌張張從內堂跑出來,對着小二就是幾掌痛打,轉而和顏悅色對着大廳用餐的人解釋道。“見諒見諒,夥計最近家裏出了點事情,總走神做噩夢。”
“客官,小店客房都二樓,您要幾間?”掌柜低聲將小二轟到內堂,見稷蘇正打量大廳,趕忙解釋道。“您放心,小的祖上三代經營這家客棧,從未有過見過血,連殺雞殺魚都是在室外的,絕對安全。”
“沒關係,有點什麼見血事件才有意思。”
“呃,沒事,要兩間,晚飯炒幾個肉兩壇好酒送到房裏。”掌柜被稷蘇前面的話嚇的沒了膽,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只當自己聽到了後面的話,前面全當錯覺。
“樓上二位,帶客!”
這家客棧比天仙鎮的那家豪華的多,房間是個小套間,外間可用來吃飯會客,中間是卧室,裏面應該是沐浴更衣的地方,屋子之間皆由屏風和珠簾隔開,非但不突兀還平添幾分雅緻。
“你怎麼不吃?”除了房間,客棧的酒菜也不錯,麻辣口,比先前吃的那些要麼寡而無味要麼酸甜油膩的口味好了不是一點半點,夜宿卻只是獃獃坐着,連筷子都不曾動一下。
“擔心。”
“擔心就不吃飯啦?不管下一刻怎樣這一刻就該好好活着,該享受享受啊。”
稷蘇生平第一次給人講了一大串享受生活的大道理,自己都被說服了,夜宿還是不為所動,最終放棄口頭教育,改用直接動手才勉強讓他吃下一點。
無支祁那一掌的傷勢還未痊癒,又連日行走,身體早就吃不消了,先如今酒足飯飽,借酒勁兒,沾床就睡,連小二進屋收拾碗筷都全然不知。
被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熏醒已經大天亮了,稷蘇極度不耐,揉着眼睛下床,踩到一團軟乎乎的東西,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你怎麼在這裏?”定睛一看,原來床邊地上的不是別的什麼東西而是夜宿,正從地上坐起,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
“危險。”
不用問就知道,這小子肯定是擔心自己睡著了有危險,所以在這裏守了一夜,結果自己困了,就找了個離自己最近的位置睡著了。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她雖向來大大咧咧無拘無束的樣子,誰對自己好卻記得清清楚楚的。
“你不變壞人,我們永遠是朋友。”稷蘇歡快的牽起夜宿的手,一夜宿醉現在飢腸轆轆的先出去找點吃的,然後再卻查查血陣圖到底怎麼回事。
“怎麼早怎麼這麼多人擁在門口,難不成剛剛那陣刺激的血腥味是有人死在了這裏?”客房外面的走廊,只有一米來高的木柵欄作為防護,絲毫不阻擋視線,可以清楚看到樓下大廳和大廳門外的所有動靜。
“嗯。”
莫不是有鬼了?自從除了鳶尾谷,走哪哪有麻煩,好好吃個飯都不行!
稷蘇雖然抱怨,心裏還是嚴肅起來,拉着夜宿快步走向擁擠的人群。
眾人圍成一圈,一邊捂着鼻子,一邊對着身體指指點點,好奇又不敢靠近。
“這不是昨天下午那個小二嘛。”人群中一人驚聲道。
“就是,我記得,掌柜嫌他耽誤了自己生意,拳腳拳腳相向,還把人趕到了內堂。”
眾人齊刷刷望向人群中的圓滾滾的掌柜,身體警備的後退拉開距離,好像如果這個“兇手”現場要殺人這點距離能跑的掉似的。
“看什麼看!不是我,我自己拋屍在客棧門口,生意還做不了?”
眾人所說幾分真假稷蘇再清楚不過,她無暇辯解,眼下無論說什麼也沒用,要想堵住這些誇張之口,唯一辦法就是找出真正的兇手,大家躲避掌柜而讓出來的道,正好讓她無障礙走向屍體。
又是一個血陣圖!
屍體呈大字型躺在圖正中央,雙目微張,脖子和雙手腕處各有一道深而短的傷口,血液已經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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