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天帝之眼 2 離落
“鎮上最近還有沒有類似的命案發生?”客棧展櫃被眾人孤立,除了稷蘇夜宿二人之外就他離屍體最近,稷蘇淡淡掃了他一眼,狀似不經意問道,檢查身體的動作未停頓半分。
“沒有!”掌柜不假思索道,聲音又急又洪亮。
“你說謊。”稷蘇緩緩起身,平靜注視着,急躁的像熱鍋上螞蟻的展櫃。“你回答我問題時候,眼神飄忽不定,臉上肌肉抽搐,腦袋不自覺擺動,很明顯是在說謊。”
“我一向這樣,難道時時說的都是假話不成?”
“是嘛,那你現在臉上筋肉緊繃,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就是刻意的了?”稷蘇悠閑的繞着屍體轉圈,悄悄觀察圍觀人群的反應。關於血陣圖這掌柜肯定知道點什麼,只是這老頭兒謊話連篇,不到非常時候,肯定不會老實交代。
掌柜頭天下午對小二不滿,很客棧很多人都看到的,才短短几個時辰小二便被人傷害很是容易聯想的掌柜身上,雖然他為自己的辯解在理,大家急於抓一個人出來定心,自然沒人會將他的辯解放在心上,現在聽了稷蘇的一番話更是對自己推斷深信不疑,不避耳目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我有辦法證明你不是兇手,也不介意你昨天為了做生意說了那麼一點小謊。”顫抖胖老頭聽到稷蘇的話眼裏重新燃起希望之光。“但事關認命,你必須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告訴我。”
“不是我不願意,是我實在得罪不起啊。”
掌柜“撲通”跪倒在地,不停磕頭作揖,鼻子眼淚流的滿臉都是。稷蘇並沒有要阻止他的意思,這種伎倆她壓根兒不屑,她倒想看看他維護的到底是什麼人比自己的名聲還重要。
“你得罪不起的是他嗎?”
男子頭頂靈蛇髻,着似火紅衫,飄然落下,妖嬈卻不女氣。手中的小老漢兒被剛剛的騰雲駕霧嚇的不輕,此刻在被他這樣一扔,整個蜷在地上一陣狂吐。
“王里宰我什麼都沒說,我的客棧是不是......”掌柜也不嫌臟,爬到那小老漢身旁,遞上手絹諂媚道。
“蠢蛋。”那老頭看着瘦瘦小小力氣倒是不小,接受手絹,一腳將客棧掌柜那樣一個大胖子踢出幾十步之外。
“呵,好大的官威。要不要在這裏就你做事兒細細說給大家聽聽?”紅衣男子十分不滿,狠狠朝那人踹了一腳。
“此事說來話長,恐公子站着受累,咱們進去,坐下來慢慢說。”那乾瘦老頭被踢得在地上亂滾,滾完顧不得身上的塵土,筆直跪着,又是磕頭又是作揖,腦筋倒很清楚,真不愧是當官的材料。
“大家都散了吧,案子有結果了,里上會貼榜通知。”見紅衣男子沒有反對,起身對着身後的百姓一頓吆喝,圍觀人群一個兩個不情不願的散開。果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當官的再怎麼窩囊他也是當官的管着一方水土百姓,不服不行。
“那我的清白......”
“人都走了,證明給誰看!”
稷蘇大概能推算出,兩人瞞的事情多半跟抓兇手沒甚關係,遂帶着夜宿跟着人群散去,打算去找昨晚巡夜之人看看有沒有看到點什麼,順便慰問下飢腸轆轆的肚子。
“小東西不跟着一起聽,打算去哪兒?”紅衣男子一閃身已經站到了稷蘇身前,那語氣像個熟稔的長輩。
“朱伯。”
“閣下也聽到了,那人說此事說來話長,想必是得花上大半天的功夫了,我這早飯還沒吃上,餓得很,先找個沒死人的地方解決解決。”
四片葉子苜蓿草向來難求,上次突然出現那麼多,稷蘇本就生疑,如今夜宿一提點的,即刻明白眼前之人就是當日暗中相助之人,既然暗中相助,今日又追查血陣圖的案子,那至少說明道義上是敵非友了,為何宿宿看起來不安甚至忌憚?
“你,在我回來之前將昨夜巡夜之人叫到客棧,否則我定要大家知道知道你是何等好官。”紅衣男子指着兩個唯唯諾諾站在客棧門口恭迎自己的老頭吩咐道。
“上次贈葯之恩,多謝。”稷蘇雙手環抱悠閑向著熱鬧的地方去。巡夜的人已經有人去找了,那就好好找個吃飯的地兒,認真解決肚子問題便是,頓時輕鬆不少,整個人都暢快起來。
“憑【朱伯】二字就能推測出我是暗中相助之人,小東西夠聰明啊。”自家隱身術法了得,羽西這等高靈力的修仙之人尚不可破,稷蘇就更不可能了,單憑小銀蛇兩個字,便能推算出自己,腦瓜子着實了得。“那事不必謝我。”
“我知道,不過順口一說,你要是受之有愧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為何不必言謝,二人心知肚明,他本就是受命下界處理仙家聖物無根花帶來的禍患,碰巧稷蘇為了救那些老鼠承了這爛攤子,他只是提供一點小忙,便落得清閑,當真是各取所需,兩不相欠了。
“我稷蘇,他叫夜宿,你記好了。”已經查上了同一個案子,未來必定會有很長一段時間天天見面,天天被人小東西小東西的叫着,感覺像弱智。
“一家人!”夜宿挽着稷蘇的手臂,忌憚又得意道。
“你不喜歡被叫小東西啊,那叫小老鼠怎麼樣?”那人竟一臉天真的望着稷蘇。
裝的?!
這話怎麼聽怎麼都像是威脅,那人眼神卻沒有絲毫漏洞,怪不得夜宿如此忌憚,是怕被是他識破自己原本蛇的事情吧,想着便安撫的拍了幾下夜宿的手背。
“隨便你。”稷蘇翻了個白眼,懶得理睬。
“死人啦”“死人啦”“翠香園死人啦!”
幾人正在一家酒樓外面聞着香味咽口水,腳抬起還沒邁過門檻,就見一群晃晃的男人用一窩蜂般湧來。
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孽吧,咋想吃個飯這麼難呢,稷蘇心道。
“去看看。”這麼多男人,翠香園是妓院么?稷蘇想起白衣男子一臉認真站在茵茵館的樣子,不由得嘴角上揚,絲毫沒注意夜宿沒跟着自己一起走。
血腥味、脂粉味、酒肉味鋪面而來,大廳內空無一人,桌子椅子到了一地,枯萎的花瓣被人踩踏的變了顏色,舞台周圍的紗幔尚未撤去,隔着紗幔隱約能看到舞台中央的案幾。樓上時不時傳來兩道高亢的哭聲,引領着咽咽的讀低泣聲,一波接着一波,像是什麼友規律的印章似的。
“看來昨晚生意不錯嘛。”紅衣男子看着滿地狼藉,妖孽一笑。
“這種地方那個晚上生意不好了?”
男人娶着三妻四妾還有來這種地方消遣,那什麼一身一世一雙人的故事果真只有戲本子裏才會出現,稷蘇憤憤難安,雙手環抱,徒自先跨上通往二樓的樓梯。
越往上走,稷蘇越覺得不對,血腥味比客棧門口重的多,一眾人只圍着一個房門口向里張望,並沒有見着屍體,這一點不符合人看熱鬧的心裏。
“屍體在哪?”稷蘇站在人群之外大聲聞道。
“在裏面,吊著呢。”眾人被突如其來聲音嚇得不輕,安靜片刻之後才有一人指着屋內弱弱道。
“吊著,為何不把人放下來!”稷蘇怒視人群里幾個夥計打扮的年輕男人,徑直順着讓出來的空道向裏面走。
“不是我們薄情不放,是不敢。”
順着所指的方向看去,滿眼是血紅一片,房間的牆上地上全是潦草的血陣圖,沒一出可可以落腳的地方,姑娘穿戴整齊,被白綾懸挂於正中的屋之上,腳下的圓凳倒在地上,邊緣和凳面都沾染上了不少血跡。
稷蘇正欲進屋取下屍體,被後面的人扯了一下手臂,再抬頭那人已經取下屍體,到了屋外。
“讓開!”
只眾人見幾人器宇不凡,紅衣男子功法更是了得,三兩下便將屍體帶出屋外,衣衫未染半絲污穢,自知不是簡單角色,默默退至一邊,讓出大片空地來。
那姑娘眉清目秀,妝容淺淡,面色從容,一身淺紫色紗衣,不像是出賣肉體討生活的人,更不是懸樑自縊應有的死狀。
“蘇蘇。”
聽到夜宿聲音稷蘇這才想起血陣圖的神奇力量,轉身望去,卻見夜宿手裏捧着一隻被烤得黃澄澄香氣四溢的的燒鵝。
“給錢了嗎?”
“給了。”
確定他沒有看到屋內的情況,稷蘇才放下心來。在眾人驚詫的眼神中,接過燒鵝,掰下鵝腿遞給他。“吃腿,跑的快。”
稷蘇正要掰下另外一隻腿給自己,被那紅衣搶先扯了去,只得給自己扯了個翅膀,大口大口啃起來。
“離落。”那人朝瞪着自己的兩人得瑟的搖晃着鵝腿,自報家門道。
眾人齊刷刷的望着分燒鵝的三人,剛剛進來的氣勢半點全無,遂又放心的浮誇大哭起來。
“宿宿你在外面獃著,我進去看看。”
稷蘇離落二人隨手扔掉啃聲的骨頭架子,幾個點步竄入屋內。
“怎麼樣?”離落嘴角輕笑,看着拿着菱,對着房間內各個角落認真查看的稷蘇。
“粗製濫造。”
稷蘇仔細瞅着食指在地上蹭來的血跡是,緩緩送到鼻子下面,黛眉微蹙。
“那便走罷,我奉的命是查殺人血陣,這事兒與我無關了。”
凡間有人使用了陣法“天帝之眼”驚動天帝鳴冤,他才被委派下界調查殺人血陣一事,而眼前這個血陣不但畫法潦草,連血跡都是用動物續頁充數的,就凡間一小小命案,還輪不着他一介神仙關注。
“我不奉任何人的命,想查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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