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水溶一診脈，臉色大變，又細細診了一回，便輕輕的把黛玉的手放回被窩，替她蓋好被子。轉身問：“你們誰是林姑娘的貼身丫鬟？”

紫鵑忙上前道：“稟王爺，姑娘的飲食起居都是奴婢打理的。”

水溶又問：“你們姑娘平日裏睡眠如何？”

紫鵑回道：“姑娘大約一年之中，通共也只好睡十夜滿足的。平時里常只睡一更次，就再也不能睡了。”

水溶點點頭，又問：“姑娘睡眠不好多久了？”

紫鵑低頭想了一會兒才道：“似乎從去年秋天開始，以前姑娘因氣血不足，較淺眠，入眠也慢，但只要不被打擾，還是能睡好幾個更次。自打去年秋天開始，姑娘的睡眠越來越差。想是因為睡不好，身子也越來越弱。但冬天時妙師父曾給姑娘吃下一顆百羽鳳凰丹，那妙師父說這丹增強姑娘體質。自打吃下那丹，姑娘身體又好了許多。不想正月後又慢慢轉差。”

水溶道：“這就對了，想那百羽鳳凰丹是由五十年一熟的鳳凰果配上多種名藥材煉上九九八十一天才可的。此丹乃習武之人夢寐以求以求的寶貝，習武之人服后可增加二十年的內力修為。若是平常人服了，也可強身健體，若身體有疾病，也會好起來。林姑娘若沒有吃下此丹，早已香消玉殞了。”

龍沂忙問：“水溶，林姑娘這是什麼病？”

水溶目露寒光，咬牙切齒的說：“林姑娘被人下了一種叫見月愁的慢性毒藥！”

眾人聽了這話，都大驚失色。龍沂更是心中大痛，在心中道：“玉兒啊玉兒，龍叔叔和你爹還是低估了賈家人的歹毒。本以為一家骨肉，雖會讓你受點委屈，但不至於害你。沒想到為了錢，賈家人什麼都幹得出來。你放心，龍叔叔會替你討回公道。賈府，你們將為今日所為付出慘重的代價。”

龍沂顧不上細想，忙問水溶：“可有解藥？”

水溶悲傷的搖了搖頭，道：“此葯無解。”

龍沂大急：“這該如何是好，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的看林姑娘香消玉殞。”

水溶道：“宮中御藥房裏有千年雪蓮果，此乃解毒聖葯。我們找皇上要來，給林姑娘服用，可暫保她無恙，我再找我師父，或許他老人家有辦法。”

龍沂忙把站在外面的侍衛雷遠叫進來如此這般吩咐一番，雷遠點點頭，一躍身飛到牆上，左右看了一下，便提氣向皇宮方向飛去。

龍沂轉身問水溶：“這林姑娘平日病了，也有請大夫看，難道大夫就沒查覺？或者大夫被收買了？”

水溶解釋道：“這見月愁乃是從西域傳來的一種極其歹毒的慢性毒藥。此毒無色無味，如清水一般，只需每日加一滴在每日所吃的食物或丸藥中，被下毒之人便慢慢中毒了，此毒一來能興奮人的神經，故而林姑娘睡眠越來越差。二來，若被下毒之人原來身體有病症，中此毒，病症越來越重。此毒一般大夫還診不出，加在食物中銀針也探不出。”

王嬤嬤在一旁道：“怪不得！當年紫瓊真人給姑娘看病時曾說姑娘是先天不足，身子才弱。他親自配了人蔘養容丸給姑娘服用，說只要吃上幾年丸藥調理，身體會慢慢好起來。自打姑娘的病越來越重，我就有些疑惑，偷偷拿丸藥去給外面的大夫看，人家又說沒問題。害我以為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水溶一這話，忙叫把葯拿過來看一看。紫鵑連忙把黛玉平日吃的人蔘養容丸拿給水溶，水溶聞了聞藥丸，又用舌頭舔了舔，便大怒道：“下毒者正是把毒下在這丸藥里。此人心思縝密，他知若下到食物里，姑娘不一定會吃到，也不好操作。下到丸藥里，姑娘必會每日服用，而且他只需收買賈府負責配丸藥之人即可。”

龍沂冷冷的看着在一旁已嚇得冷汗直流的賈政，道：“你們賈里誰負責配藥，把他喚來，本王要親自審他。”

水溶在一旁道：“王爺，眼下林姑娘在這邊極其危險，那些人既能有見月愁這種罕見毒物，說明不簡單。為防他們挺而走險，再害林姑娘。不如我們把聖旨宣了，再帶林姑娘回王府治療。那配藥的叫兩個人跟賈政去找，找到后押回王府再慢慢審。”

龍沂道：“如此甚好。”

龍沂拿出聖旨，走出瀟湘館，南面而立說道：“聖旨到，賈府接旨。”賈家眾人忙全跪下。

龍沂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前巡鹽御史林海之千金林氏黛玉品貌端莊、賢良淑德、溫良恭儉、明德惟馨，忠孝親王認為義女，今特封林氏為和碩寧馨郡主，入宗人府玉牒，享和碩郡主俸祿。賜婚給北靜王做嫡妃，婚期定於明年二月十二。欽此。謝恩！”

賈家眾人忙謝恩，眾人還沒從剛剛那個聖旨緩過來，龍沂又捧出一道旨，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查前巡鹽御史林海生前曾將其女林氏黛玉之嫁妝共紋銀二百三十萬兩交賈璉帶回賈府保管，今林氏賜婚給北靜王，着賈府於一個月內把嫁妝如數送到忠孝親王府。欽此。謝恩！”賈家都呆了，連謝恩也忘了，少頃，才忙忙謝恩。

龍沂冷冷地看着賈府一干人，道：“北靜王已查出林姑娘此次是中下一種叫見月愁的慢性毒藥。本王會下次徹查，若讓本王查出下毒之人，定嚴懲不貸。”說完，轉身進瀟湘館。

若第一份聖旨令賈府有人歡喜有人愁的話，第二份聖旨則讓所有人有如晴天霹靂，而龍沂的話又令所有人不寒而慄。賈母用發抖的手指着賈赦等人，“你……你們這些不肖子孫……”話沒說完，已昏暈過去，眾人嚇了一大跳，一時顧不上許多，忙忙手忙腳亂的抬着賈母回屋，留下賈赦、賈政、賈珍仍站在瀟湘館門口等龍沂吩咐。

賈璉忙去請太醫，不想在大門口碰上忠孝親王府的朱麟領着四五個太醫進來，裏面就有經常來給賈母看病的王太醫。賈璉便上去打招呼，並想請王太醫去為賈母看病。可王太醫只冷淡的說待看完寧馨郡主再說吧，便腳也不停往瀟湘館去。平日賈母生病，打發人去請太醫，那些太醫哪一個不是恭恭敬敬，客客氣氣，一刻也不敢耽擱。今日賈璉初遭冷遇，心裏象打翻了醬料瓶，酸甜苦辣什麼味道都有。

瀟湘館這邊，那些太醫們依次上前給黛玉診脈，不出所料，沒有人診出是中毒，也沒人知道如何解毒。龍沂和水溶把他們打發回去，便吩咐紫娟等人收拾林姑娘的東西。本來今日過來龍沂就有準備三輛馬車侯在賈府門外，這會子打發人把車趕進來。水溶用棉被把黛玉密密裹住，再把她打橫抱起來，放在馬車裏，叫紫娟摟着，並叫雪雁和王嬤嬤也上車。另兩輛車裝滿黛玉的物品。龍沂、水溶和賈赦他們打了招呼就和待衛們一起騎上馬護在馬車周圍，一行人匆匆往忠孝親王府而去。

賈母這邊，王太醫診了診脈便對賈璉道：“老太君只是急火攻心，不妨事。待我用銀針給她扎一下，再喝幾帖葯就好了。”說完便取出銀針往賈母人中部位輕扎了一下，賈母果然醒了，王太醫寫下藥方便告辭回去。這邊賈璉忙吩咐去配藥，卻被告知配藥房的賈菖、賈菱已被忠孝親王帶走，賈璉無奈，只得喚人到外面藥店裏配。

賈母悠悠醒來，看了看侍候在旁的兒孫們，嘆了口氣。這一輩子，真不容易！想當年，嫁給寶玉他爺爺多年未育，長輩的白眼沒少挨。婆婆要給老太爺納妾，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但為了子嗣，也只有忍下來。賈赦是老太爺大婚前的屋裏人蘇姨娘生的，蘇姨娘那狐媚子就跟趙姨娘一個樣，老太爺的心被她全勾了去，生了個哥兒，尤不知足，還整上跳下竄鬧個不停。這也是自已不喜歡赦兒的原因，及至以後每看到趙姨娘就想到當年的蘇姨娘，心裏就厭了三分，連帶環兒也厭上了。果然是什麼樣的人生什麼樣生什麼樣的兒子，政兒喜歡的女人就象他爹一個樣。不過二兒媳就比自己幸運多了，先是生了個珠兒，又生了個寶玉。

二兒子賈政的娘是自已的陪房丫鬟靜兒，那丫頭倒是個好的，安分守已，對自已又忠心。府里的平兒倒有幾分似她的品格，鳳丫頭太會拈酸吃醋了，要不然，讓平兒生個一男半女，就不會有之後來尤二姐的事，如今小夫妻關係也不會鬧得這麼僵，畢竟兩人打小青梅竹馬長大，那情分自不同。這話又扯遠了，反正自己是比較疼政兒，政兒也從小愛讀書，又孝順。不象赦兒整日花天酒地、荒唐好色，心中沒有這個嫡母，這些年老打自己梯己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