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深夜迷香

第26章 深夜迷香

他已經從白翳的祖父處得知那個傷口,是某一年中秋,白翳和覃穹夜巡歸來後有的,當時出血尚不嚴重,也就只是很少的血量,白翳說是遭到江湖人士的暗算,受了點輕傷,他也認真查看了,確實跟以往他在戰場上受的傷比起來不值一提,且血很快就止住了,也就沒有特別重視。

白老爺意識到事情嚴重的時候是第二次複發的時候,他這才發覺,幾年前的那道劍傷,依舊如同新傷。可是昏迷醒來的白翳什麼也不肯說,只叫他放心,這並不會礙及性命。他也私下找來覃穹,威逼利誘,他也不肯開口。

白老爺告訴巫旬紵,覃穹在白翳開始參軍之前便已相識,兩人雖然年紀相差近二十歲,卻如同知己,作為“士為知己者死”,如果是白翳的請求,他便是死也不會開口的。

巫旬紵不信,世間有比性命重要的,尤其是他得知覃穹這份擔憂的時候,所以他決定試試。結果依然和白家老爺子一樣,半句也問不出。

現在,他只好等待白翳醒來再說。好在他在離開雲夢澤的時候,帶了不少自己得意的丹藥,加上這白府各種的珍貴藥材,這一次要保住她的性命不是難事,只是她這回在外面突發此事,傷口流血量大,又再回來的路上耗費了不少時間,精血損耗巨大,看樣子她還要昏迷幾日。

在覃穹處吃了閉門羹的巫旬紵只好重新回到屋裏。

他對着白老頭搖了搖頭,對方有些早就看透的意思,說到:“果然還是不肯說啊!”

“白老爺,雖然目前不知道此傷口如何來的,但是她的性命暫時無礙。”他看着這個年近古稀的人,為了白翳如此勞累,有些不忍,說到:“你若是信得過我,不如先去休息吧!況且,看樣子,府上有些事需要安排一番。”

白老爺子撫摸了自己花白的長鬍子,點頭說道:“你客氣了,少俠如此仗義相救,我又有何不能相信的呢!我老頭子還真有些累了,是要休息一番。至於你說的那些事,覃穹自會去安排,無需擔憂。”

說完,他又對着在一邊為白翳搽汗的侍女小蘭說:“你待會兒記得去吩咐廚房,備好些上等的茶點,給這位少俠補補力氣。”

小蘭看了一眼巫旬紵,眼裏滿是感激的回答到:“是。”

白老爺雖然年越古稀,但巫旬紵見他健步如飛並不氣喘如牛,便知是個長壽之人。

他一走,侍女小蘭便端着裝了汗巾的水盆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她有回來了,只是手裏端的是一壺好茶和幾碟精緻的糕點。

她端着東西放到巫旬紵面前的圓桌上,一碟一碟的擺放整齊,為他斟上一杯茶,遞給他。說到:“請。”

他早就問道茶香,當即吹了吹,喝了一口。

他放下茶杯,看着小蘭站在一旁看着自己,便問:“小蘭姑娘是吧?你不必拘謹,看你我差不多的年紀,隨意就是。”

小蘭聽他這麼一說,也就放鬆了許多。她也選了他對面的凳子,坐了下來,動作優雅。

“多謝公子就我家少爺。”

“該是你家小姐。”巫旬紵說道。

“哦,對,你已經知道了。”她反應過來,說到:“覃大哥是不會告訴你的。”

巫旬紵倒是沒想到她會提起這個話題。

“怎麼?你難道知道些什麼?”

“我知道的其實跟老爺知道的一樣多。”小蘭低聲道:“不過,有件事我覺得有些奇怪,不知與小姐的傷有沒有關係。”

“你說來看看。”巫旬紵想,也許這個貼身照顧白翳的人能發現些旁人遺漏掉的東西也不一定。

“其實,就是小姐的那把劍。”

“劍?”他問到:“什麼劍?”

他見到白翳的這幾日,並未見到她有佩劍。倒是她身邊的那幾個壯漢人手都有一把。

小蘭看了看門外,確定外面沒有人,才繼續說道:“小姐原先是有一把隨身攜帶的劍的,那把劍叫紫光,是教習小姐習武的師傅留給她的,據說是世上少有的名劍。那把劍小姐一直隨身攜帶,直到五年前,她突然不用那把劍了,直將他交於劉大哥看管。”

說到這,巫旬紵有了印象,如果是劉維邦手裏的那把劍,他在金月樓的時候曾見過一次。

“是劉維邦那把?”他問到。

“不是,劉大哥有一把自己的劍。小姐的那把只在外出的時候才交給他負責攜帶。”小蘭說到:“其餘時候,她都把她放在自己的書房。”

小蘭說著指了指巫旬紵後面:“那邊就是小姐的書房。”

巫旬紵立馬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朝着書房走去,小蘭也趕緊跟了上去。一進到白翳的書房,小蘭就指着在牆角的一個立式柜子,那個柜子做工極其精緻,原木也是十分珍貴的千年紫檀木。巫旬紵打開柜子,果然裏面的放着一把長劍。這把劍沒有多餘的暗紋裝飾,只有一個乾淨簡潔的劍身,劍柄上也什麼也沒有,沒有雕刻的花紋,也沒有裝飾的紅瓔珞,只是這泛着的微微紅光,讓他可以確定,他那晚見到的就是這把劍。

他不懂功夫,但也看得出這把劍不似尋常的劍。

“這把劍,你說奇怪,哪裏奇怪了?”他故意問道。

小蘭思考了一番,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慮的說道:“怎麼說呢,以前覺得,這把劍發出的光澤是偏向於紫紅色,但不知什麼時候,它的光澤變成了淡淡的硃砂色。有點像夕陽的那種顏色。”

巫旬紵以前沒有見過這把劍,也不好分說什麼。他關上柜子,隨小蘭走回了剛才的桌子旁,他對她說:“我不懂武功的事情,這事還是得等你家小姐醒來才能確定。自此之前,咱們還是不要先下結論胡說的好。”

小蘭點了點頭便是贊同他的說法。

“其實,小姐跟我說了,你是他的故人。”這個跟自己年紀相仿的姑娘突然轉移話題。

“她這麼跟你說的?”

“嗯,所以我剛才在你進來之前也跟老爺說了,所以他才沒有阻止你進來。”

“原來如此。”怪不得剛才他一個素未謀面的人闖進來,那老爺子一臉淡定。

“你家小姐說了我們怎麼認識的嗎?”

“這倒沒有,我也覺得奇怪,她也沒怎麼離開過我們,怎麼結交到你的呢?而且,一看就知道你才來落江城不久。”

巫旬紵遞給她一個“你說對了”的眼神,伸手拿了一個點心放進嘴裏細細咀嚼,然後吞了下去。

“不過,我不討厭你,你跟以前那些人不一樣。”

巫旬紵不知她所謂的“那些人”是哪些人,問她哪裏不一樣,她卻不再開口了。

這個叫小蘭的侍女接下來只是默默地看着巫旬紵把那些茶點吃進肚子,然後就收拾杯碟離開了。她似乎除了負責照顧白翳,還要負責白翳祖父的日常飲食,所以得趕去做事。走的時候,還不忘讓他注意她家小姐的情況。

巫旬紵就這麼在那裏看守者昏迷在床的白翳。

傍晚的時候,覃穹他們分別來看望了一番,短暫了解了情況並向他道謝就走了,之後沒人在來過。這白府之中的人對此似乎都已近習慣了,並沒如臨大敵的慌亂,而是各司其事的保持一切正常運作。

巫旬紵把凳子搬到了床邊,看着昏睡的白翳,他心裏生出幾分佩服,這也不過是個女子,卻使得一切井井有條,每個人都對她十分敬重,願意聽候她的吩咐,一般的男子怕也是難以做到這些。

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巫旬紵自己也不知道,他醒來時,房間裏還有一些淡淡額迷香的味道。他立即衝到門窗邊把它們全部打開。他心裏懊惱自己一時大意,趕緊查看床上白翳,細細診脈后,發現她幸好沒有大礙。

到底誰會對他們使用迷香呢?可定不會是白府的人。倘若是外面的人,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他已經進到這裏來,也已經知道了白翳受傷昏迷的事情,但卻什麼都沒有做,實在是有些不合情理。

巫旬紵第一個想的是,要不要趕緊通知白府的人,可他細細一想,目前的情況,若是說出來怕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後他只好選擇暫時不說,來的不知何人,但他是敵是友說不準,至少目前,除了下迷香迷魂自己,並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連這迷藥的量也並不重。

巫旬紵趕緊給自己餵了一粒丹藥,以防再次中迷香昏迷過去。他不敢保證來人是絕對的沒有壞意,還是提防着好。

待迷香散盡,他重新關好了門窗。

他留了白翳卧房的一扇窗沒有關,這不僅是為了通風,也是剛才無意間抬頭查看的時候,被窗外的夜色所吸引。

他搬了凳子坐在那裏望着窗外,眼前出現了異常奇異的景象,這是巫旬紵從未見過的——深藍色的夜空裏,漫天的鵝毛飛雪飄飛着,它們一落到地上就化作了紅色的曼珠沙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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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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