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轉院
慕朝在醫生辦公室氣勢很夠，說話也很直接。醫生問他和患者的關係，一邊剛跟進來的方萌萌正準備開口說他是公司負責人，哪知道慕朝說道：“她是我的女朋友。”
方萌萌頭轟然炸開，驚得說不出話，呆愣的看着慕朝。
慕朝一身西裝，面色有奔波的疲倦，但是更多的，是陰沉的表情。方萌萌本身就有些怕他，現在更是畏懼。
醫生打量一下慕朝，道：“她的家屬呢？方便聯繫嗎？”
“我就是她的家屬。”慕朝話說的硬邦邦。
身後余年微微上前，道：“醫生，麻煩您把顧佳妮的情況詳細說明一下，想知道她的情況是否可以轉院。另外，另一名受傷的女生，是我們公司的員工，醫療費用由我們墊付，需要我們配合的，告訴我們就好。特事特辦，麻煩您。”
余年清楚慕朝根本沒有心情跟醫院你來我往的周旋，現在只想聽到最直接的表述，然後確定今天是不是可以直接轉院。
再在這個話題上磨蹭下去，余年都怕慕朝會爆發。
醫生看了看余年，又看看慕朝，最後拿出病例，開始一項項說明情況。
與此同時，劇組導演和副導知道慕朝和林凱又回來了，立刻到了急診大樓，搓着手，道：“這次的意外，和劇組置景不牢靠也脫不開關係。林總——您多跟慕總說說好話。”
林凱看嚮導演，他是個青年導演，比林凱大不了幾歲，平時雖然拍戲不修邊幅，但是現在這形象看起來更邋遢，老了很多。
“現場有捕捉到視頻資料嗎？”
導演嘆氣，搖頭：“當時劇組收尾鏡頭，林沐卉剛下戲，劉恆那邊兒戲還沒結束呢。拍攝組就沒往別處去。但是有目擊者。”
急診大樓門口進來倆人，扛着攝像機一路小跑的過來，剛好聽見導演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們氣兒都沒喘勻，開了設備，把手機錄音也給打開了。
林凱看了看他們的工作證，確定是林曉安排的媒體，指了指攝像機，道：“那個別拍了，鬧心的慌。”
媒體看了眼，揮揮手，讓關了：“錄音就行。”
林凱點頭，又看嚮導演，道：“目擊者呢？”
“派出所，警察來了就給帶走做筆錄了。這會兒還沒回來。”
“把具體情況說一下吧，這是XX媒體，會公正的對待這件事，會把真相給發出去。”林凱引薦了兩人，餘光看見慕朝帶着余年和方萌萌從辦公室走了出來。
“人怎麼樣？”
慕朝看了眼媒體和導演，對他們說道：“你們繼續。”說完這話，他就插着兜開始聽導演組捋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其實和方萌萌說的內容差不多，基本上就是因為現場的混亂造成的推搡，而比較寸的是林沐卉和她的助理，還有顧佳妮就剛好在那個節骨點上出現在置景架下面。
撞翻了置景架的人，是個網絡媒體記者。責任也不能說全在她，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有責任。
具體責任怎麼劃分，最終要怎麼處理，還得等派出所那邊給最後結論。
兩家媒體當時都不在現場，網上的謠言滿天飛，各種陰謀論層出不窮，真的真相出來不知道有多少輿論風向要臨陣倒戈。
想想後面即將發生的走向，兩家媒體對視一眼，都有些無可奈何。
“慕總，網上出現的關於您和林沐卉之間出現的潛規則事件在剛剛我們來的路上，已經得到了澄清。是由於不良媒體的不負責任言論最終導致了這件事的結果，我們深表遺憾。慕總您放心，我們一定會馬上整理內容，以最快的速度還原事實真相。”
慕朝頷首致謝，道：“原本對於這個新聞，慕朝傳媒並不打算深刻追究，可沒想到慕朝傳媒的沉默滋長了不良之風，給劇組幾乎帶來了滅頂之災，牽連了無辜的人。這件事，慕傳媒一定會深究到底，也希望貴方能給慕朝傳媒和受害者提供一條可公正發生的渠道。”
“您放心慕總，我們一定恪守職業道德，不會跟隨抓眼球的。”
慕朝與他們握手，這一簡短採訪算是告一段落。
余年代表慕朝送他們離開，也表示後續派出所給出結論后，慕朝傳媒也會第一時間把消息告訴他們。
另一邊林凱看了一眼走廊，道：“佳妮呢？現在是什麼情況？”
“你聯繫過的X市的那家醫院什麼時候到？”
林凱抬腕看錶：“應該還有半個小時。”
“先把佳妮轉走，另一個女孩兒傷的重，現在正在手術，需要術后才能確定是否可以轉院。”
“那、那佳妮她現在？我們可以去看她嗎？”
“還不行。”余年走過來，道，“醫生說要一個小時后。”
林凱“哦”了一聲，徐徐的吐出一口氣，對慕朝身後的方萌萌招招手：“過來。”
方萌萌走過去，林凱伸手拍拍她，抱了她一下，道：“做得很好，辛苦。”
這一下，可又把方萌萌的眼淚給招惹了出來。
林凱深深嘆口氣，看看慕朝，道：“你也別一直黑着臉了，一會兒得去看看佳妮呢。”
慕朝垂首，片刻，對方萌萌說道：“那個女孩兒是林沐卉的什麼人？”
“助理，叫小男。”
“能聯繫的上她家裏人嗎？”
“這是經視的員工，我們聯繫不了。”方萌萌啜泣着說道。
慕朝蹙眉：“他們的負責人呢？那個林沐卉呢？”
“她一直都沒有出現，現在不知道在哪兒，應該是酒店吧……經視那邊聯繫我了，但是今天到不了，明早的飛機。”
“今天為什麼到不了？！”林凱這口氣憋了一路，聽見這句話就炸了，“我們收到消息，立馬就飛過來了，他們怎麼就過不來？！”
所有人情緒都很差，尤其在聽到這些糟心的事情之後。
余年拍拍林凱後背，他總是在這種時候時刻做着董秘的本分工作，處理任何事都不急不躁。
“可以先和經視聯繫一下，把女孩兒家屬聯繫方式要過來嗎？剛才醫生說的很明確，她的情況不樂觀，我們通知的晚了如果一旦出現問題，承擔不起這個責任的。”
方萌萌點點頭：“我聯繫試試。”
“她的手機，如果有人可以解鎖，從手機聯繫人里直接聯繫也可以。”慕朝開口。
方萌萌又點頭，快速走到一邊去打電話。
慕朝回身看向一直待在一邊的劉恆，走過去，坐在他旁邊：“這部戲，大約不能在短時間內上映了。公司目前的計劃是要刪掉所有林沐卉的戲份，回A市后再開會決定這部戲後面的進程。”
劉恆點點頭，看着地面。
“我會從公司調派新的助理給你，目前先留在劇組。如果劇組暫時停擺，你就回A市。曹琦會對你有新的安排。”
“好，謝謝慕總。”劉恆情緒很低落，慕朝微微嘆氣，看着大廳里來來往往的人。
“磨難都是暫時的，不要被打倒。”
劉恆看向慕朝。
他是崇拜慕朝的，從最開始被簽進慕朝傳媒，到他後來經歷尹亞琳事件，改頭換面。慕朝從來都是冷靜自持的，也總是讓人覺得，他是強大無可摧毀的。
無論任何事在他面前，都不算事。
劉恆一直想變成慕朝那樣的人。
那樣從容。
“我是擔心……”劉恆看了看急救室方向。
慕朝也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眼底染上幾分心疼。
他還沒有看到顧佳妮，從醫生刻板的描述上聽起來，她傷的很重，會很疼。度過昏迷期以後，每一次呼吸都會伴隨疼痛。
他甚至不能想像顧佳妮躺在病床上是什麼模樣，場景還沒有在心底建立，就被心疼的情緒擊打粉碎。
後悔、自責一直盤旋在慕朝心尖，剋制自己選擇先處理工作，不要一直想着這件事。只有這樣，揪着的心才能有片刻的放鬆。
門外X市醫院救護車到，林凱和對方做了簡短對接，然後帶着人走過來。
慕朝和劉恆起身，慕朝伸手與對方握住，道：“辛苦，你們先和醫生對接一下。”
接下來兩家醫院的簡單對接和會診慕朝都沒有參與，他站在急診室門口，護士剛才告訴他，顧佳妮醒了，可以去看看了。
慕朝幾乎是迫不及待的進了病房，甚至撞了護士一下。
他回頭道歉，護士理解家屬的急切心理，也沒有往心裏去。
慕朝走到病床邊，看着顧佳妮。
因為背部受到重擊，所以她不能平躺，氣胸引流小手術剛做完，導管從腋下出來，要非常靠近病床邊緣才能保證趴着的時候不會碰到引流管。
慕朝微微握拳，慢慢走過去，蹲下來，看着她。
她臉上也有擦傷，臉色很蒼白，眉頭皺着，應該是疼。
慕朝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顧佳妮睜開眼，看到慕朝時，覺得像做夢。
“師父？”她聲音很虛，很輕。
聽在慕朝耳朵里，卻猶如炸雷，震到心口都疼起來。
“唉，你怎麼那麼不讓人省心。”慕朝輕聲開口，指腹停留在她臉頰的一道划傷上，“嚇死我了，心疼死我了。”
“師父。”這次她肯定了，不是夢，在她臉頰上留戀的手指帶着溫度，她眼淚浮了上來，“師父。”
慕朝答應着，她叫一聲，他答應一聲：“疼嗎？”
顧佳妮極輕的點頭：“疼，我還以為我會死。”
“胡說什麼？”慕朝眉頭緊皺，他一直都沒舒展過，“已經和醫生確認過了，沒事，我們晚一些轉院到X市，那裏醫療條件好。”
“嗯。”顧佳妮目不轉睛的看着慕朝，“師父，那東西砸下來的時候，是不是還砸到了別人？”
“你別管那些，公司會處理。”
“砸到林沐卉了嗎？”
提到這個名字，慕朝眼底閃過幾分厭惡，所有事情的起因都是她，在劇組對她還是太過心慈手軟。
他心裏煩躁，說出口的話自然也不那麼好聽。
“她如果能被砸到，我心裏可能還舒服點。”
顧佳妮忍不住笑，牽扯着傷處，“嘶”了一聲，一張臉都皺了起來。
慕朝慌張，伸手想幫幫她，卻不知道她都傷了什麼地方，沒有一處敢下手輕撫的。
顧佳妮看慕朝這模樣，知道是真的嚇到他了，於是吸着氣忍着疼，道：“剛才騙你的，師父，沒那麼疼。麻藥都沒過去呢。”
慕朝不敢碰她，泄氣的蹲在她面前，咬牙切齒：“顧佳妮，你知道我現在有多後悔同意你跟組嗎？！”
“是意外……師父，只是個意外。”顧佳妮迭聲安慰他，誰知現在的慕朝可沒那麼好糊弄好說話，什麼見鬼的意外，如果他最開始沒有同意她來劇組，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在她身上發生！
慕朝生着氣，顧佳妮還想說什麼，就聽見身後傳來林凱的聲音：“哎喲我的小祖宗啊！你可把我們嚇死了！”
林凱走過來，看着她身上的管子，唉聲嘆氣：“我都這麼心疼了，你可想想慕朝，慕朝心裏得多難受。”
顧佳妮聽着林凱的話，小心翼翼看了看還在生氣的慕朝。
她有心伸手撒個嬌，可惜現在做什麼都不允許。她只得抿着嘴，一聲不吭，可憐兮兮的看着慕朝。
林凱搖頭失笑，轉向慕朝，道：“那邊溝通好了，我們可以走了。”
慕朝看看顧佳妮，問林凱：“路上顛簸，會不會很疼？”
“救護車有專業醫生隨車，不會的。”
“那走吧。”慕朝摸摸顧佳妮的臉頰，對她笑笑，道，“放心，沒事，我陪你。”
顧佳妮點點頭，也對慕朝笑：“師父你也放心，我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