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怎麼來,怎麼回

第十一章 怎麼來,怎麼回

回到任府,小桃把秦牧拉到僻靜沒人的地方,用熱水浸濕了帕子,輕輕給傷員按摩痛處。

看着秦牧齜牙咧嘴的樣子,小桃心疼不已:“不是囑咐你別亂跑嗎。怎麼就不聽話。”

“這大宋朝的治安,可真有點夠嗆。”秦牧料不到在大宋的縣城裏面,還會被打。

“什麼治安不治安的。你不亂跑,跟着我和小娘子,就不會有事的。”小桃完全拿秦牧當自己人看待。

在她想來,一起經歷過那麼多的事,這一輩子都撕剝不開。雖然秦牧只是個家丁,可是去看家護院和做小娘子的貼身跟班,那能一樣嗎?

在小桃看來,秦牧有着大好前程,只要緊跟小娘子,錢有的賺,福有的享,保不齊哪天小娘子心情好,沒準就把自己許配給他了。從此俏丫鬟和俊家丁一起幸福生活。

這樣美好的前景,讓小桃春心牢牢系在秦牧身上。這個郎君,又漂亮又白白的,還說話有趣,辦事有手段,打着燈籠也難找呀。可是這樣的人,偏偏從天上掉到自己眼前,可見是月老牽線,嫦娥做媒。自己萬萬不能辜負老天爺的好意。

“小桃姐,秦小哥,你們在這呀,讓我一通好找。”那個招呼秦牧的家丁從假山石后探出頭說道:“秦小哥,王教頭召集大夥,趕緊來吧。”

秦牧已經從小桃嘴裏知道碼頭上大發神威的就是府里拳棒教頭王泰。聽說他要召喚,看看自己身上這打扮,想想還是過去一趟。

雖然他準備略微熟悉一下大宋情況就離開這裏,去京城轉轉,但是在走之前,他不想給任瀟瀟惹麻煩。畢竟他是任瀟瀟召進來的人,如果不守任府的規矩,自己走了當然無所謂,可是任瀟瀟難免被人背後議論。

不管大事小事,秦牧不願意有負朋友。經過那樣的夜晚,他把任瀟瀟和小桃都當作朋友。在這個時空,最先遇到的兩個人,再一起擔驚受怕,讓秦牧心底對她們有了一絲溫情。

“好的,我這就來。”秦牧說著就要起身,卻被小桃一把按住。

“去什麼去。七娘這就要回吳家莊,你馬上去套車等着。”小桃霸道的替秦牧拒絕了。

“好的,小桃姐,那我先去了。”被小桃看入眼的家丁都是精明人,自然不會主動觸霉頭。王教頭要發脾氣,自己來找秦小哥好了。他可是聽兄弟們說了,大傢伙干仗時候,這傢伙轉身就跑,是被王教頭抓回來的。想着王教頭平日對兄弟們的嚴厲,秦小哥要真去了,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小桃早就打聽清楚了碼頭的事,就知道王教頭不會饒了秦牧,所以乾脆利落的擋駕了。

她說的也不是謊話,任瀟瀟真的着急回吳家莊。她把事情改頭換面和爹娘說過,讓家人有個底,剩下還有大把事情等着她呢。最關鍵的,她作為吳家的兒媳,死了男人和老公,她要主持發喪。現在天氣熱了,屍體根本放不住,她也從心底想快點解決,早早埋了了事。

於是秦牧逃過一劫,趕着車又回到了吳家莊。

任瀟瀟才進大門,就有下人來報,韓城縣於正縣尉領着手下已經等候多時了。

吳家莊死了這麼多人,出了這麼大事,莊裏人不敢不上報。雖然任瀟瀟沒安排人去縣衙報官,但是吳家莊還不是她任瀟瀟說了算,自有莊子裏面的耆長去縣裏報信。

縣裏一聽,死了這麼多人,連莊主都死了,也不敢怠慢,當時就派了縣尉下來。若非這麼大案子,哪輪的到縣尉出面,頂多一個都頭就辦了。

縣尉來的早,任瀟瀟卻沒在莊子裏面,難免一股子火氣。早吩咐下去,現場不許動,既然火已經撲滅了,大家都靠邊站,針頭線腦都不能拿,都是呈堂證供。

任瀟瀟就在這樣情況下,對上了韓城縣尉。

“縣尉,請茶。”任瀟瀟親手奉上茶湯。

破家的知縣,滅門的令尹。這話可不是說說那麼輕鬆。別看知縣在大宋官場是不入流,放在京城都沒人搭理,可是在本縣之內,可說是土皇帝,一般平民百姓的生殺予奪,全在人家手上。任瀟瀟跟着爹爹做事這麼久,自然知道輕重緩急。所以親手調的茶湯,連帶準備好各色果品,一併奉上。

雖然吳家大院房子過半都失了火,往日的會客廳不能使用,但是吳家家大業大房子也多,隨便收拾出一兩間寬敞明亮的房子做客廳,一點不為難。

“有勞任七娘子。”縣尉於正,韓城響噹噹的前幾號人物,和任員外自然多有往來,所以和任瀟瀟也不陌生。

“適才七娘子不在,我本不該冒昧祭拜令公和令官人,不過事急從權,發生這麼大事,也容不得拖延。剛祭拜過吳氏父子,是私,現在要和小娘子談的,是公事。”

“奴家承情了。奴家才經了這麼大的禍事,官人和公公俱都過去,實在是心痛如割,於公事上如有怠慢,還望於縣尉海涵。”

於正多少也知道任瀟瀟這門親事。要說任瀟瀟心痛,那純屬沒長眼。這小娘子沒樂瘋了就是夠有城府。哪個青春美貌的小娘子願意嫁給吳家的傻子?現在倒好,過門第一天,公公官人全完蛋,夜裏進門,大院還姓吳,早上起來,改姓任了。換誰誰不樂?

有這麼大的樂事,不分潤分潤,也太說不過去了。

“按說吳家新喪,本不該這時候來叨擾,可是朝廷有朝廷的規矩,下官也是不得已。這點還望七娘子見諒。”

“於縣尉言重了。小女子自然不敢壞了朝廷規矩。”

“我來呢,有兩件事。第一,是朝廷的討賊捐,萬萬不能拖延。本來這是吳莊主的本職,他是吳家莊裏正,該當在這個月底之前辦好差事,可現在嗎,吳莊主不在了,這討賊捐朝廷又該向誰要呢?眼看期限所剩不過十日,所以第二件事,就是里正一職,卻該由誰擔當?七娘子何以教我?”

“豈敢豈敢。”任瀟瀟連忙起身微微頷首:“奴家哪能當的起一個教字,朝廷的事,但憑衙門吩咐。只不知衙門是否有了合意的人選?”

韓城縣那麼大,吳家莊又不是什麼重要的莊戶,韓城縣從知縣到縣尉,除了吳莊主哪裏還知道別人。吳莊主正當壯年,辦差得力,誰會想得到突然橫死。

要縣裏定一個新的里正,還真是為難。連人頭都不知道怎麼選。所以於正實話實說:“人選,還真是沒有。這點還得看吳家莊百姓的意思,當然,小娘子如果有合適的,也不妨談談。”

“奴家才到吳家莊一日,自然對莊裏的事務不甚了解。不過朝廷的差遣是大事,這本來是奴家公公的本職,也算是吳家的事。如今公公雖然不在了,卻不能因私廢公,壞了朝廷差事。如果縣尉不計較奴家的女子身份,奴家願意為朝廷盡一分力氣,也算對得起公公官人在天之靈。”

任瀟瀟要當里長。這太出乎於正意料了。大宋朝沒這個規矩呀。哪有女子當里正的。

可是轉念一想,卻也未必不成。因為朝廷這筆討賊捐要的太急,如果從吳家莊再挑人,耽誤時間不說,還未必辦的成事。誰不知道收稅的艱難。自來各個村落的里正都是村子裏面的強人,可說是說一不二。沒有這樣的本事,怎麼能收的上來銀錢。

吳家莊這麼多年就吳莊主一個聲音,他說東就是東,他說西就是西,驟然換上旁人,哪有這樣的權力。

沒有這樣的本事,銀錢就收不上來,收不上來就完不成韓城縣的討賊捐,范知縣面子裏子都過不去,考績上肯定會被重重記上一筆,某年某月某日,朝廷捐稅沒有完成。如此一來,知縣生氣,自己日子也不會好過。

所以眼前最要緊的不是誰當里正,而是先收上錢來。

於縣尉仔細琢磨着,突然發現任瀟瀟話裏有話。小娘子並沒有直接說自己要做里正,她只是說“為朝廷儘力”。為朝廷儘力和做里正,仔細想想,其實完全是兩碼事。不做里正,一樣可以為朝廷儘力。

於縣尉不禁眼睛一亮。小娘子好本事呀。這意思是說,里正可以暫時沒有,但是銀錢我負責收起來。雖然里正不是朝廷命官,但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位置,這位置如果交給一個小娘子,朝廷且不說,知縣臉上須不好看。

現在小娘子的提議完全避開了里正問題,只幹活不要位子,好,很好!

不過如此好事,那豈能沒有條件。畢竟任瀟瀟也不欠他於縣尉什麼。

“任七娘子果然名不虛傳。人中龍鳳,肯為朝廷分憂解難,佩服佩服。”

“應當,應當。”任瀟瀟謙虛道:“奴家的公公官人俱都被賊人所害,朝廷要討伐這些賊人,徵集錢糧,奴家自然心甘情願。也算是為奴的公公和官人報仇。”

於正心說,你家公公把自家佃戶壓榨的快死翹翹了,哪裏賴得着江南的賊人。不過這話當然不能說,他呵呵一笑說道:“小娘子勇氣可嘉,只是時間緊迫,卻不知小娘子可有些什麼打算?”

於正這話說出來,就是肯定了任瀟瀟的提議。里正先不管了,暫時不定。否則這邊讓任瀟瀟辦事,那邊縣上定了個裏正,到底還辦不辦事了?究竟誰說話算呢?

任瀟瀟既然答應了,這錢就自然着落在她身上。不管她有沒有,不是身後還有任家嗎。想來一個村的討賊捐,在任家眼裏也不算啥。這事就等於妥了。

可任瀟瀟給了自己這麼大面子,自己也不能沒點表示。吳家莊死了這麼多人,要是按照往日的慣例,管你原告被告,都去衙門過個堂,石子裏面也得榨出二兩油。可如今就不好這麼辦了。畢竟朝廷公事要緊。

任瀟瀟沒有說話,只是揮了揮手。

秦牧早就在外面等候多時,見狀立刻進了屋內,雙手捧着一個托盤,裏面沉甸甸都是銀子。

於正沒想到任瀟瀟說干就干,這麼利索,不由得又高看任家一眼。

“於縣尉,這是吳家莊的討賊捐,請簽收。”

於正掃眼一看,全是正經的官銀,比吳家莊負擔的錢糧多了不止一倍。他自然明白,多出來的,就是他的好處。

明白人,做事講究!

於正揮手找來下人收起銀子,心情大好道:“任七娘子快人快事,任員外生的好女兒。”

“縣尉稱讚,奴家愧領了。”任瀟瀟在城裏時候就想好了一切,一回來就準備好了這筆錢,不過錢給了,她卻還有話要說:“於縣尉,奴家公公官人新喪,家裏又糟了盜賊,過了火。這接下來的事情雜亂紛紛,若是再配合衙門裏的公事,奴家真的是有心無力了。”

“任七娘子言之有理。這公事嗎,今天就了結。吳強一干人殺人放火,事實俱在,人證物證清楚,再沒有麻煩任七娘子的地方,小娘子節哀,告辭了!”

於正說走就走。吳家莊的事,莊裏耆長說的清清楚楚,也沒什麼陰謀詭計。剩下的就是發文海捕。至於抓到抓不到,那誰也不知道。他本意就是為了催稅,順便撈好處。可這兩件事乾脆利落解決了,於縣尉心滿意足,當然不會留下來惹人厭。畢竟人死為大,發喪要緊。

送走了衙門的人,任瀟瀟接着就發喪。

按照民間規矩,人死之後要停靈幾天,再發喪入土。可現在天氣熱,吳家大院又燒了一半,關鍵是吳家本家的人就兩個,全死光光了,再沒吳家人挑理,所以任瀟瀟特事特辦,第二天就給父子倆埋了,也沒人敢管。

縱使簡單的喪事,也廢了不少的精力。從墳地回來之後,任瀟瀟立刻扯掉了身上的孝服,進屋歪頭就睡。這幾天的確是累壞了。縱使她正當青春年華,也有點扛不住了。

秦牧跟着忙裏忙外,好容易看事情了結了,就準備告辭。

可任瀟瀟回到家就睡了,他總不能半夜跑去辭行,所以只好靜靜躺在床上,想着心事。

“我到底是怎麼來的大宋?又怎麼才能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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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混世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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