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太平和尚太平道
“莫語，你師父呢？”胖和尚慢步走到李莫語身前，氣喘吁吁的問道。“我師父在院子裏躺這呢，他說您要來，特意讓我在門口等着接您。不過您這是？”李莫語指了指胖和尚手裏拎着的那隻老母雞。
“這不是聽說你師父病了嗎，所以拎只雞來給他補補身體。”胖和尚說著，把手裏的雞遞給了李莫語，“老母雞，得多燉燉才好吃。”
說完，胖和尚便向院子裏走去，“牛鼻子老道，貧僧來看你了，沒事吧，有沒有看見閻王啊？他長什麼樣啊？”看着和尚的背影，再看看手裏拎着的這個活蹦亂跳的老母雞，李莫語發現了一個很大的問題，他好像不會褪雞毛啊。
“老道士，怎麼樣，看我仗義嗎？知道你病了，特意帶了只雞來看你，這可是我們寺里自己養的，味道絕對好。”和尚指了指被李莫語拎向廚房的老母雞，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對太平道人搖起了大拇指。
“哼！你要是真要想看我，你寺里種的什麼通明草，順息根隨便給我拿點，我都能想着你幾天。”“嘿，你這話說的，你是病了，又不是死了。”“你也知道我是病了啊，就你剛才進門那話，我還以為我去見輪轉王了呢。”
“怎麼樣？見過了？”和尚坐在李莫語先前放的板凳上，搖着蒲扇。“廢話，要不我能躺在這！”“那這麼說，你沒怎麼佔到便宜啊。”“放屁，你沒看見，我當時沒把他按在地上打！”“哦，是嗎？那為什麼是你現在躺着呢？”“我躺着？我只要躺幾天，他要躺幾年！”
“行了，行了，知道你厲害。你說你，人家好不容易快成仙了，你又把人家給拉了下來，這梁子結這麼大，又是何必呢。”“結了就結了，我還怕他？再說，我不把他拉下來，那小龍以後怎麼辦？你送他去南海？”“南海？那鬼地方誰愛去誰去，反正我不去。”“這不就結了，你不敢去，我不想去，難道指望那個教書的？所以，我只能找外人了。再說了，是他自己顯擺，成個仙搞那麼大陣勢，要不然我能看見？”
“對了，你今天來幹什麼？不只是來看我的吧？”“廢話，看你？你什麼時候快死了，我說不定會專門跑一趟過來看你。”“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說吧，有什麼事。”
胖和尚撓了撓自己光禿禿的腦門，開口說道：“你也知道，咱們這個府有可能要升成道，只不過最近有些不太平，所以那些當官的就找上了我，希望我管管。”“這活不都是鎮妖司的嗎？再說了，人家找的你，跟我有半毛錢關係？”太平道人挖了下耳朵，毫不在意。“我要去趟北俱蘆洲，有人在那見過她了。”胖和尚看似平淡的一句話，卻是讓太平道人吃了一驚。“她？你確定，她不是轉世了嗎？”“我不知道，所以我要去看看，畢竟當年誰也沒見過她最後一面。”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沒放的下啊。”太平道人從搖椅上慢慢坐起身，看着北方。“放下？放不下的。”胖和尚閉上眼，無奈地笑了笑。
“既然這樣，那你想讓我怎麼幫你？”“你只要在我走的這段時間，幫我照顧一下廟裏就行了，不要我一走，什麼妖魔鬼怪就都往我廟裏面跑，另外，你不要再像上次那樣，假公濟私，把我的廟給拆了啊！”“假公濟私？我？你是不知道當時情況有多險，差一點我就交代在那了。”“我不管，反正你給我注意點，要不然，哼！”
“行，到時候我一定把危險扼殺在萌芽里，絕不會讓他們的陰謀得逞的。”“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啊！不要忘了啊！”“知道了，話說那些當官的人托你辦的事，你是怎麼打算的？”“找那個教書的，不然還能怎麼辦。”
“找他？別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個教書的看見當官的就沒有好臉色，你讓他去，到時候豈不是大家都不愉快。”“我知道，所以我本來想讓你去的，可正好老孔說他要帶他的那些學生去遊學，所以我才打算讓他去的。”“這樣啊……我有一個辦法，讓莫語去，老孔可以在一旁照應他。”
“想法不錯，可是莫語他應付的來嗎？”“哎，他也來道觀的時間也不短了，該學的也學了不少了，正好可以趁着這次機會磨練一下他，再說了有老孔在，也不會有什麼大事的。”“嗯，行，那就這麼說了，等我回去告訴他們一聲。”胖和尚說罷，便想起身離開。
“別啊”太平道人伸手搭在了胖和尚的肩膀上，“你的事討論完了，也該輪到我了吧。”“你想幹什麼？”胖和尚扭頭看着一臉笑意的太平道人，無奈地說道。
“你說你那寺廟，紅牆白瓦，金碧輝煌。你再看我這道觀，這瓦、這門、還有這路，破破爛爛，這人啊！跟人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十株瞬息草，五百年份的”“一株瞬息草，三千年份的那個”
“……行，我給你”胖和尚看着太平道人，咬牙切齒的說道。“爽快”太平道人拍了拍胖和尚的肩膀，然後衝著廚房說道“莫語啊！下山再去買只鴨子，給你太平師父踐行。”“知道了，師父。”
“起床了，起床了。”窗外，剛剛升起的陽光，照在李莫語的緊緊閉着的眼上。“師父，有什麼事嗎？”李莫語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看着太平道人。
“山下那個和尚要出趟遠門，他讓我找個人去興元府幫忙，我想了想決定讓你去”。站在李莫語床邊，太平道人講道。
“哦”，李莫語默默穿上衣服，“那我去興元府幫什麼忙呢？”“鎮妖。”
“什麼？”李莫語停下穿衣服的動作，一臉吃驚的看着太平道人。“鎮妖？師父你沒有搞錯吧，我什麼都不會啊，怎麼鎮啊？”“所以我現在教你啊”
“可是”“好了，趕緊穿好衣服洗漱去，飯我都做好了。”說罷，太平道人就轉身離開了，留下一臉茫然的李莫語坐在床上。
“師父，這麼多書，我都學，我得學什麼時候啊？”看着面前摞起來比自己還高的書，李莫語發出了一聲哀嚎。“這些只是讓你了解一下，讓你學的就只有幾本。”“呼，那我就放心了”，看見李莫語彷彿劫後餘生一般的輕鬆起來，太平道人嘴角卻露出了一絲不明所以的微笑。
“對了，師父。您都知道興元府里有妖怪了，那您直接去把他們都抓起來不就好了嗎？為什麼還要我跑一趟。”一邊翻着書，一邊想到這的李莫語向太平道人詢問道。
“天行有常，萬物有理。那偷人東西的竊賊，哪怕你知道他要偷東西，你也要等他動手，人賬俱獲，才能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同理，那妖精鬼怪之流，藏匿於市井或山林之中，若是他們潛心修行，我們自然是不用多事。可若是他們妄求捷徑，危害人間，我們當然也不能做事不管。”
“可是，常言不是說，要防患於未然嗎？我們已經知道有妖怪了，難道要賭他們是好是壞？那樣的話，稍有不慎不就是坐以待斃，釀成大禍嗎？”
“所以，那些天庭的人想到了一個折中法子。”太平道人放下手中的書對李莫語解釋道，“妖精鬼魅，根據他們修鍊時間的長短，他們法力自然也是有強由弱，而天庭對凡間的監督自然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的，所以有盪魔真人重點觀察那些法力很高的大妖。那些大妖若是做了什麼壞事，自然會由天庭派人抓拿，然後有天規懲罰。只是妖精之流，本就修行不易，修成大妖，更是難上加難，所以那些大妖一般都是老老實實，潛心修鍊，要是真的有什麼心思，也只會在暗地裏，不會被天庭直接發現。”
“至於那些法力微弱的小妖，也是有人進行監督的。就像本朝初建，高祖皇帝成立了鎮妖司，專管與妖怪相關的事情。到了現在，已經做到將一些小有名氣的妖怪記錄在冊，禁止他們隨意走動，以此來進行監管。”
“那這麼說，這些妖怪活的好像不輕鬆啊。”李莫語聽到太平道人的這番解釋，感慨萬分
“他們妖怪要是活的輕鬆，今天在這吃兩個人，明天在那吸個精氣，那到時候，我們就要活的累了。”太平道人拿起剛才放下的書，沒好氣的看了李莫語一眼。
“那師父，你剛才說了，跟妖怪相關的事都由鎮妖司管，那我為什麼還要去興元府啊？”“因為興元府沒有確鑿的證據，來證明會有妖怪搗亂，加上鎮妖司直屬皇帝，所以興元府也調用不動他們。”
“所以他們就需要一個可以鎮住妖怪的外人？那萬一我鎮不住呢？”“鎮不住？鎮不住就是鎮妖司的事了，一府之地要是能被妖怪攪個天翻地覆的話，宋明靜他就不要想在幹下去了。”
“那這麼說，我就是走個場面啊。”李莫語拍了拍胸口，心中的石頭緩緩放了下來。但一旁的太平道人卻不這麼認為，“妖怪之事本就是小事，興元府升“道”才是大事，而且這裏面一定會有不少謀划，所以你此去一定要萬分小心，事情解決就趕緊回來，不要陷的太深，畢竟官可都是什麼人都能當的。”太平道人看着李莫語，輕聲囑咐道。
本來李莫語心中的緊張已經少了許多，可是聽完太平道人這一番話，他卻害怕了起來，“師父你不要嚇我，我可不想像書裏面寫的那樣，成為權力的犧牲品，然後拋屍荒野，被野狗啃，被烏鴉啄。”
聽到這話，太平道人一愣，顯然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徒弟，聯想力居然這麼豐富，直接就從權力博弈跳到了拋屍荒野。“你…我…哎！行了，哪有你想的這麼可怕，這件事朝廷已經定下來了。你就把這次下山當成一次遊學就行了，不要瞎想。再說了，有你師父我在，沒有人敢找你麻煩的。”
太平道人的語氣很平淡，就像他之前講話一樣平淡，但是李莫語卻從他的最後一句中聽出了一絲強硬，一絲傲視天下的強硬。那一刻李莫語覺得坐在他面前的，不再是他認識的那個一個瀟洒飄然的太平道人，而是一個將軍，一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一個敢為天下先的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