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遇報復
盼瑤把衣服送到乾洗店洗凈后,又打了香水,才給曉寒生送去,已是三天後了。把車停好后,拎着衣服袋子走到“曉居琴室”前,卻發現大門鎖了。
抬頭一看,門外的曉居琴室的牌子都不見了,盼瑤納悶,心想:“人呢?這是怎麼回事?”
向室內張望了一下,只見室內擺設全部不見,一片狼藉,暗想:“我都出錢交房租了,怎麼還搬走了呢?搬走也不說一下!真是的。”
又想:“我是誰?他為什麼要和我說呢?我們充其量不過是有了’二面之緣’,又沒有深交,他不告訴我,也是應當的。”
再想:“他沒有通知我,是因為他沒有我的電話號碼,想通知我也聯繫不到我呀。”
於是拿出電話,打開電話本,看到了新存的曉寒生的電話號碼。
她活到現在,接過的名片無數,但只有這一張,讓盼瑤躺在床上,端詳了很久。那古色古香的印刷,正是自己喜歡的,想必,也是曉寒生喜歡的。
那淡淡的香味兒,正是自已喜歡的,想必,也是曉寒生喜歡的。
猶豫了一下,撥打了出去。
無人接聽。
是有意避着我么?為什麼?
激起了盼瑤的好奇心,此時若是聯繫不上曉寒生,盼瑤心裏如長了野草般難受。想了想,打電話給馬曉雨。
馬曉雨幾乎是在響鈴最後一聲時才接的電話。
盼瑤直來直去,說:“曉雨,我來’曉居’了,怎麼關門了?房租不是交了么?”
馬曉雨:“這個......那個......反正......”
盼瑤眼睛瞪大了,說:“有什麼事么?不能告訴我么?也太不把我當朋友了吧!”誰還不是個大小姐?脾氣還是有的。
馬曉雨:“瑤姐,他不讓我告訴你。”
自從上次幫曉雨籌到錢后,馬曉雨對盼瑤的稱呼就從“喂”變成了“瑤姐”。
盼瑤:“他是混蛋你也是混蛋?還有,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以後不要叫我’瑤姐’,我聽着彆扭,叫瑤瑤,聽到沒。”
馬曉雨:“瑤瑤,你可不能說是我告訴你的。”
盼瑤:“嗯。”
馬曉雨:“我們搬了。”
話未說完,盼瑤說:“我知道搬了,我要問的是為什麼搬,搬到哪裏了?”
馬曉雨:“那個初雪,不知道發什麼瘋,從房東手裏把那個琴室買下來的,不知道和老師說了什麼,老師臉色鐵青,就說要搬家。然後我們就搬到了金紀大道這裏。”
盼瑤:“發個定位給我。”
盼瑤開車約20分鐘,才到了新的曉居琴室。
呵,這個曉居琴室,可真的是小。
比原先的面積小一半左右,擺了鋼琴,還有五、六個登子,基本上就放不下什麼東西了。
牆上僅掛了幾把結他,之前的半數。
不過,琴室內的學生,還是那麼多。
沒有走進琴室,盼瑤就聽到了小年那高分貝的叫聲:“都安靜,都安靜,我又學會了一首新的曲子,我彈給你們聽,保管你們沒有聽過。”
然後就聽到了叮叮咚咚的結他聲響起。
看樣子,是馬曉雨不在,所以,各位小同學才敢如此的放飛自我。
盼瑤站在琴室門口,看着坐在鋼琴前面的曉寒生,還有圍在他身邊的孩子們,原本想要責怪他幾句的,可是,現在卻一句責怪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看來,現在是休息時間,孩子們不知道圍着他在做什麼遊戲,一會凝神靜氣的聽,一會開懷大笑的鬧,突然,英才發現了盼瑤,從琴室里跑了出來,叫:“姐姐來啦!姐姐來啦!”
於是,一群孩子跑了出來,把盼瑤圍在中間。
小年和幾個小同學一窩蜂似的跑了出來,七手八腳的把盼瑤拉住,就往琴室里拽,小年大叫:“姐姐姐姐,快來快來,我又學了新的曲子,我一定要彈給你聽。”
盼瑤:“好!好!我聽。”
話音未落,小年已像模像樣的把自己的小結他抱在懷裏,彈了起來。
貌似比上次的沒有進步,反而退步了。
祥子不厚道的嘿嘿笑了起來,也有其它同學開始起鬨了,但是小年仍然忘情的彈着,搖頭晃腦的自嗨。
等他彈完了,曉寒生敲了敲桌子,對小年說:“年寶寶,把我的結他拿過來,我再給你示範一次。”
小年應變了一聲,還沒有等他抬腿,祥子就飛快的那曉寒生的結他抱了過去。
曉寒生手指輕輕撫動,清脆的結他聲便傳了出來。
如行雲流水一般,如玉落珠盤,眾人都聽呆了,一曲彈完,曉寒生又指出了小年數處指法的錯誤,小年一一記下了,於是,又抱着結他去認真的練習。
趁此機會,盼瑤把手裏的衣服遞給曉寒生,說:“怎麼搬家也不通知我一下?”
曉寒生接過衣服,放在桌上,說:“你不是已經知道了么。”
盼瑤:“……”
曉寒生:“以後,沒有什麼事,你就不要來了。”盼瑤吐血,問:“為什麼?”
曉寒生:“沒有為什麼,我們又不是很熟,你經常往這裏跑,不好。”
盼瑤自記事起,似乎從未有人對她的態度如果冷漠,心裏極不舒服,卻一時間之間又找不到發泄口,瞪着眼睛,盯着曉寒生。
曉寒生看了她一眼,說:“瞪什麼,我知道你的眼睛很大。”
頓了頓,又說:“我知道,你幫過我,但是,這裏你還是少來的好。”語氣突然緩和,但仍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味道。
盼瑤:“我才不聽你的,我來是看孩子們的,又不是看你的,要你管?”
此時,瑞芸悄悄過來拉盼瑤的衣袖,說:“姐姐,你不要生氣了,我知道老師說的話不是真心的。”
曉寒生:“瑞芸,練琴去。”
瑞芸說:“不去,我要和姐姐說話。”
曉寒生:“那我告訴曉雨姐姐!”
無疑這句話對瑞芸是有殺傷力的,瑞芸張了張嘴,說:“那,那我也要告訴姐姐事情的真相。瑤瑤姐姐是好人,你不能這樣讓她傷心。”
瑞芸拉了盼瑤,來到一個相對“安全”的角落,這個角落之所以稱為安全,是因為可以躲過曉寒生眼神的追殺。
瑞芸說:“盼瑤姐姐,其實老師這樣對你是有原因的,那天,那個壞女人來到之前的琴室,說她那裏買下了,要趕老師走,除非老師答應她的條件。好像老師沒有答應她,所以她發了很大的火,要老師立刻搬家,還說,讓老師不要和那個盼瑤在一起,如果她在老師身邊遇到那個叫何盼瑤的,就毀了她。盼瑤姐姐,我知道你和老師在一起,但是,老師讓你不要來,是為了你好啊,你千萬不要生氣。”
盼瑤明白了。對瑞芸說:“姐姐明白了,姐姐不生氣了,姐姐也沒有和老師在一起,我們只是遇到幾次,互相幫忙而已。”
瑞芸閃着大眼睛,說:“我看到你把老師的外套洗了,你們是互相幫忙...洗衣服么?”
盼瑤撲哧笑了。
小年似是練習夠了,跑過來拉住盼瑤,說:“姐姐為什麼躲在這裏啊?來,我和你說個秘密。”
瑞芸:“切,你能什麼秘密?”
小年:“哼!大秘密。”
瑞芸:“你能知道的,都不是秘密。”
小年不理她,拉了盼瑤,來到曉寒生面前,說:“我的秘密就是,老師又新寫了一個曲子,超級好聽,超級好聽,老師還為這首曲子寫了詞,反正我是聽不懂,反正我看到了老師彈的很認真的樣子。”
曉寒生:“年寶寶,又亂說。”
那隻叫嘟嘟的貓,忽的一下跳到了琴蓋上,喵的叫了一聲,此時太陽西垂,滿室陽光。
一群孩子圍着曉寒生,叫:“老師,我們想聽,老師,我們想聽。”
曉寒生:“……”
於是,小年拉着盼瑤說:“姐姐,你看,老師不彈呢。他一定是覺得沒有我彈的好。所以不好意思了。”
一陣起鬨之聲,盼瑤看着曉寒生,說:“老師,彈給我們聽一下吧。”
聲音軟軟糯糯,壓過孩子們的喧嘩聲,脆脆的,傳到了曉寒生耳朵里。
他看了一眼盼瑤,只見她明亮的眸子看着自己,實在沒有辦法拒絕,點了點頭,坐在鋼琴前,孩子們馬上安靜了下來,圍在老師的四周。
盼瑤靈機一動,取出手機,打開錄像,鏡頭對準曉寒生和孩子們,放在結他里。只聽鋼琴聲響起,曉寒生邊彈邊唱,只聽他唱道:
風兒在天邊,天空看不見,
躲在雲後面,搖曳着思念,
我在你身邊,你視而不見,
藏在人海里,期盼的雙眼。
喔,尋尋又覓覓,覓覓又尋尋,
何時共握手,我的好兄弟,
喔,躲躲又藏藏,藏藏又躲躲,
幾時來見我,我的好兄弟。
秋去冬來到,春走夏又歸,
幾年幾季度,獨酌我一人。
春去夏來到,秋走冬又歸,
白雪又化雨,獨酌我一人。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無疑是寫給兄弟的。盼瑤聽出了其中的無奈與傷感,但是孩子們沒有,只是覺得這是一首很好聽的曲子,於是,跟着節拍,啦啦啦的叫了起來。
盼瑤等大家鬧夠了,說:“為了更多的人可以聽到老師的歌聲,我建議把這段視頻發到網上,如何?”
小年:“不要!那樣就會有人把老師搶走!”
眾人大笑。
盼瑤:“不會,只會有更多的人愛你們的老師。”
眾人:“好,同意。”
曉寒生:“……你們都不給我說話的機會嗎?”
瑞芸:“老師,不是你反映慢,是我們反映太快啦!”
眾人又笑。
誰知,經過盼瑤幾個朋友的轉發,這視頻在網上竟然火了起來,一夜之間,竟然有了上萬的點擊評論。
不少人留言,詢問這位男神是誰?歌唱的好還情有可原,鋼琴還彈的這麼好,可就真的不可饒恕了。
當盼瑤把“曉居琴室”的招牌亮出時,不少人表示,要來一睹真人風采。
於是,這個小小的曉居,變成了火熱的網紅名地。
一時間,來購琴的,學琴的人很多。
而盼瑤,也成了“曉居琴室”的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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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寒生忙了起來,即使是忙了起來,盼瑤也從他身上看到了一份莫名的憂鬱,他不張揚,喜歡沉思,黑黑的眼睛如同辰星,讓盼瑤猜不透,看不清。
盼瑤: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搬家不通知我了么?
曉寒生:你不是知道了么?
盼瑤:可我想你親口告訴我。
曉寒生:又有何不同?
盼瑤:大有不同,快說快說!
曉寒生:……
嘟嘟不知道從哪裏跳了出來,一下子就蹦到了曉寒生的腿上。
盼瑤把它抱了過來,盯着寒生。
曉寒生:我只不過……是不想讓你惹上麻煩。沒有想到初雪報復心這麼重,我怕她做出什麼不好的事來。
盼瑤:只要光明磊落,怕她做什麼?
曉寒生:你生來優越,又怎知社會的黑暗?聽我的總沒錯。
盼瑤:你說錯了,我並不是生來優越,我和別人一樣,都很普通,從沒有靠關係上好的學校,找好的工作,我覺得,一切都有靠我自己創造,而不是依靠別人的光環。
曉寒生看着盼瑤,笑了。
盼瑤又說:她除了霸道點外,其他都不錯啊?為什麼不考慮考慮?
曉寒生:那個在廣場上求婚的,叫你瑤瑤的也不錯啊,你也可以考慮考慮。
盼瑤:……你這樣聊天很容易把天聊死的。
曉寒生:確實,聊天不是我的強項。
盼瑤:那你的強項是什麼?
曉寒生:給別人做擋箭牌。
盼瑤:……
說話間,琴室門突然被人推開,只見強子從外面走了今天。
他臉上腫了一塊,上衣領子也被撕開了,似乎和別人打了一架。
曉寒生:強子,怎麼了?又和誰打架了?
強子:曉老師!我是來給我妹妹出氣的!
曉寒生:慢慢說,曉雨怎麼了?有人欺負她了?
強子:是有人欺負她了!前幾天,她回家后一直悶悶不樂,你也知道,曉雨的性格,就算天塌下來都會樂呵呵的,見到她犯愁,可真是稀奇!我後來千方百計的問,才知道,有人把曉居給買了,還把你趕走了!逼你來到這麼小的地方!她出不了這口氣!心裏憋的慌!所以,今天,我就把那個人教訓了一頓!
曉寒生:啊?你……你是怎麼教育的?
強子:打了她一頓,她有兩個保鏢,功夫雖然厲害,但是和我比,差遠了!現在好了,她同意你回去之前的那個琴室上課了,並且,也同意不報警,你看,這個女人是不是jian?
曉寒生難得發怒:胡鬧!你這樣是在犯罪!
強子一臉的不可思議,心想:我替他出了氣,還把那麼大的琴室要了回來,他不但不感謝我,還對我發火?什麼情況?嫌我來晚了么?
曉寒生打了個電話,對強子說,走,跟我去給人家道歉!強子不去。曉寒生示意盼瑤和自己架了強子,急火火的跳上車,向醫院開去。
初雪不但沒有報警,可能連家人也沒有通知。
她傷的不重,頭上就纏了幾條紗布,一個眼睛腫了而已。
曉寒生:初雪!對不起!回頭對強子說:快給人家道歉!
強子“啊“了一聲,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