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伍章
三天後，芷蘭收到顧母拜請，準備去往顧家。
“師父……”芷蘭依依不捨地坐在他的床邊，“不然，我還是把您送走之後再走吧……”
今天，應當是師父借用人間的第十七任肉體“功德圓滿”的日子。
“不用擔心我，你去吧，萬事小心。”
“可是……”
“哎呀，有什麼好可是的，”寶誥倚靠在床頭，看着這難捨難分的傷感場面，吐槽道，“他這又不是第一次死了。”
芷蘭瞪他一眼。
“咚、咚、咚、咚……”
一陣急促上樓的腳步傳了來，寶誥立即隱身。
“吱――”薛豈推門而入，“芷蘭啊，你要的桃木劍我幫你買回來了，你快來看看是不是你要的那種，對了，我要不要再去幫你弄點兒黑狗血呀糯米之類的？”
“我們又不是去捉殭屍，要糯米黑狗血幹什麼？”
芷蘭起身相迎，接過薛豈手中的桃木劍端詳：“這劍也只要能刻字就可以了，我就是拿來裝裝樣子，以前，我和師傅斗妖鬼、降異獸，從來都不需要什麼兵器。”
“是是是，你厲害行了吧。哎呀，別說這麼多了，人顧家派來接你的司機，現在就在旅館樓下等着呢，我們走吧。”
薛豈不與她爭辯，心說這丫頭哪兒都好，就是太愛吹牛了。
芷蘭也懶得理會這黃口小兒，轉身看了一眼師父那即將泯滅的第十七任肉身，溫柔道：“那我走了……”
唉，薛豈也暗暗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這老頭兒還能挺多久。
“好了，”芷蘭一咬牙，對一旁的薛豈道，“我們走。”
她手執木劍，率先踏出那間屋子。
“誒，你等等我呀！”薛豈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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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豈眼看司機將車子駛進顧園后又過了好久才停了下來。
這顧府的佔地面積，少說也得百畝吧！
“芷蘭道長，薛先生――”司機恭敬地為兩人打開車門，“二位請下車。”
薛豈打量着這號稱奕城富甲一方的顧家別墅，由衷地感慨道：“唉！果然貧窮限制了我的想像！”
“切！少見多怪。”
寶誥在一旁默默地鄙視他，反正無論他說什麼，薛豈也聽不見。
“芷蘭道長！哎呀道長您可來了呀，”遠處是管家抱着拳走了過來，他笑容可掬，“老爺夫人都等您很久了，您快請，這邊請――”
芷蘭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
回想起師父囑咐的話，她不能相信顧府的任何一個人。
“誒，這位是……”管家發現了一旁的薛豈。
“哦，”她回過神，“這是我的助手，小薛。”
“哦，原來是薛先生，失敬了！”管家寒暄完，“那二位就快請吧，我們家二少爺他，實在……”
實在是耗不起了。
想到這兒，他一個五六十歲的大老爺們兒，禁不住抹了一把眼淚。
“好了好了，”芷蘭有些於心不忍，“你快帶我們去吧。”
畢竟自己不是真心來救人家少爺的，而人家卻把她當做救命稻草一般，如此地信任她。
“芷蘭道長……”
客廳內，顧母神色憔悴，但見到芷蘭，還是強顏歡笑地迎了上來：“我們已經恭候您多時了。”
“顧太太，”芷蘭開門見山地問道，“敢問二少爺近況如何？”
“他好轉些了！”顧母終於露出了一絲真正的笑容，“您上次留下的那些辟邪符，我叫人把它全貼在了承墨的房門上，沒想到真的有效果，道長真乃神人啊！”
“有用就好。”芷蘭若有所思地敷衍道。
如果這些符咒有效果的話，那麼就恰恰說明――
師傅說的果然是對的。
顧家的髒東西不是外來者，因為它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在吸食着顧承墨的精氣。
或許人的精氣對它而言不可間斷，可是為什麼，這個妖物就偏偏賴上顧承墨了呢？
“可是您吩咐說那些符紙要一天一換，所以很快就沒了，沒想到符紙一沒，承墨的病……”顧母嘆息，“又加重了。”
“當然會加重了。”芷蘭舉重若輕道。
“嗯？”顧母不解。
“符紙只能治標，不能治本，”芷蘭道，“在沒有徹底驅除他身上的邪氣之前，他好不了的。”
“那道長――”顧母緊緊地攥着芷蘭的雙臂，懇切道，“究竟要怎樣才能徹底驅除我兒身上的邪氣啊？求求您！求求您救救他吧！”
“我兒承墨，自小就乖巧，”顧母哭泣道，“小時候在學校里，他成績就很優異，從來不調皮搗蛋讓我操心，而且還特別懂事孝順……你說這麼乖的孩子，他的命，怎麼就那麼苦呀……嗚嗚嗚嗚……”
“顧太太，您……您先別哭了，”芷蘭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我這不是在想辦法救他嘛，您快跟我說說，他這個病，是什麼時候得的，得了多久了？”
“快十年了……”顧母擦擦眼淚，抽泣道，“他今年才剛滿三十歲。”
“十年……”芷蘭想了想，“您快帶我去他的房間看看他吧。”
“嗯，”顧母抽噎道，“這邊請――”
“咳咳……咳咳咳……”
還未走進他的房間，芷蘭在門外就聽到了他劇烈的咳嗽聲。
“哎呀承墨！怎麼又咳起來了！”
顧母先她一步跑到他的病床前，熟練地幫其拍打背部。
“嘖嘖，”薛豈看着這一幕，倚在門框上，不太敢走進去，感概道，“還真是病得不輕啊。”
無知。顧承墨是被什麼邪氣纏身，才成現在這個模樣的，又不是得了什麼傳染病。
芷蘭瞥他一眼，繞過他走進房間。
然而她在看到顧承墨模樣的那一瞬間……
卻驚呆了。
“師父？！”
她迅速奔到顧承墨的病床前，睜大眼睛，用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直勾勾地盯着他，把顧母和顧承墨本人都嚇了一跳。
嗯？門口的薛豈一頭霧水，再定睛一看――
只見病床上的顧承墨，劍眉秀眸，五官端正，是一個有着刀削般精緻臉龐的男子。
簡直英俊到連他一個男人都羨艷。
可這人跟芷蘭的師父――那個朝不保夕的老者，又有什麼半毛錢的關係呢？
薛豈百思莫解。
“啊啊啊啊……”一旁的寶誥比芷蘭還不淡定，“九曜，九曜！”
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什麼，寶誥嚇得立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小心翼翼地低頭一看，見芷蘭並沒有在意他說的話，才鬆了一口氣。
話說這個顧承墨用的怎麼會是九曜的臉呢？寶誥冷靜下來思索，莫非是因為他即將歷完三千年之劫可以官復原職了，所以玉帝才發慈悲下令，讓他在人間的最後一年裏，可以用自己的臉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