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紅妝婚嫁,與君同歸
幾杯清酒下肚,頭腦開始變得暈暈乎乎了,似乎臉上也開始泛起了紅暈。
我抓着千衣的手,問道:
“這是什麼酒?”
千衣一臉茫然,
“這不就是……”
話沒說完,臨風的聲音插過來。
“我新做的‘留話’。”
然後……朦朧之間聽到他們說江橫玉的事情…
我支起身來,去開臨街的窗子,被冷風吹吹,靈台瞬間清醒不少。
罷了,回房睡一覺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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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知道謝辭的計劃是什麼,然而眼前的景象已經足夠使我着急了:
偌大的朱紅大門上附了些深沉的顏色,負責看守正門的家丁臉色蒼白,交疊躺在地上,血從脖頸處蔓延到地上,早已幹了。牌匾上也是附這血跡,隱約寫着一個“死”字,燙金大字被血染成了黑色,看破損的地方,應該是刀痕。
我沒有朝裏頭望去,我怕瞧見更大的殘殺。
周圍圍滿了一眾百姓,環顧四周,見他們神色雖有驚惶,更多的卻是按捺不住的好奇,心下也就慢慢平靜了。官府來了人,驅散了無關百姓,而我還滯留在原地。
“小女娃,你怎麼一個人在這,你家裏人呢?”
我抬頭看着比我高出一截身子的官兵大哥,愣愣道:
“我會驗屍。”
他們笑起來,頗為驚訝的調笑着說:“女娃娃還是快些回家吧,家裏人還等着你給他們驗屍哩。”
他們是真把我當小孩子了,雖然我的模樣與年齡是差了點距離,但應該還不至於成為一個幼齡孩童吧?
於是想反駁,但望着高大魁梧的官兵們,我又噤了聲,眼角忽而瞥見一抹紅影起伏。
是千衣。
一身火紅的千衣輕跑過來,微微喘息不定,看樣子比較急,可我記得她是會輕功的。
未及我同她說話,她已向官兵們道了歉:
“各位官爺,真是不好意思,家中小妹貪玩,不時童言稚語,給您們添麻煩了,真是對不住哈。”
其中一個官兵擺擺手,示意無事,千衣於是才半蹲着身子同我說話,聲音低柔。
“你師父回來了。”
姣好的面容帶着幾分冷峻,我約摸着,怕是出什麼事了,因而也未想太多,便跟着千衣走了。末了,回頭聽見一句。
“那個紅衣女子是何來頭?”
“雲裳坊的老闆娘,據說挺有背景,看這氣派,咱們可惹她不得。”
“指不定日後還要將她供起來……”
更多的,也聽不着了。我偏過頭,看了一眼千衣的側顏,丹鳳眼輕佻着,眉眼明麗,沒有風塵氣。
復又低下頭來,千衣好似並不關心這滅府慘案,還是我昨天同她說起的葉家,她關心的是坐在醉仙樓裏頭破口大罵的師父。
臨風仍然一襲白衣勝雪,雖然病態羸弱,但風度極佳,他正提着一壺酒放在師父的面前,
“留……”
開口未說二字,面前的灰袍男子像是炸了毛。
“你閉嘴,你和那個拐走我徒兒的死心機是一夥的,現在又來誘惑我,你給我滾!”
“死心機”、“誘惑”、“給我滾”……
我實在無法將仙風道骨衣冠禽獸的師父他老人家和面前這個滿身市儈的撒潑中年男子聯繫到一塊,怎麼看,都覺得是鬼上身。
千衣在身旁一臉複雜地看着我,目光里儘是不可言說的失望。
我突然眼皮一跳,記起千衣似乎從未見過我師父,她向我問起,我也是秉持着尊師重道的理念為我師父美言了幾句。
現在見着了本尊,雖然樣貌不差,但這言行卻實在不敢恭維,自然失望,連帶着認為我欺騙了她。
這可真是天大的誤會。
目光掃過廳堂,發現竟然沒有多少酒客。又聽臨風那邊正勸道:“先生還是上樓再談,這其中說不定有什麼誤會,您將我的酒客都嚇走了大半。”
師父聽了這話更為生氣了,“誤會?有何誤會?你們莫不是認為我好欺負?……”倆人又開始一個勸一個罵,我選擇視而不見,站在門口遲遲不肯進去,思索着如何解此困境。千衣卻已先一步進去了。
只見她毫不留情的把隨身佩劍往桌上一拍,明艷厲色地斥起人來。
“你夠了沒?徒弟被奪了你怎麼不去找奪你徒弟的人?來醉仙樓撒什麼野,虧你還為人師父。”
臨風聽此言也停了勸說,等着師父的下文,而師父先是一怔,而後更為疾言厲色。
“你們是一夥的,是一夥狼!將我的小挽兒奪去了,還要逼人自盡,滅人口舌!”
千衣實在沒有料到他會如此說,誠然,我也沒有料到。“你,你簡直是個無賴!”
我又瞧了會熱鬧,才覺得少了點什麼,“要不去買點瓜子磕磕?”
正想着,卻是一串糖葫蘆到了眼前,一串又大又圓的深紅糖葫蘆。
哄小孩呢?我毫不猶豫地接過了它,剛咬下去,卻分明感覺不太對勁,轉頭正撞上一塊柔軟的板子,雖然柔軟,但是鼻子還是酸疼酸疼的。
我抬起頭,委屈道:
“師父,疼……”
師父沒好氣地揉了揉我的腦袋。
“臭丫頭,你還真打算把本尊的顏面全都丟了昂?”
“唔……才沒有,師父你怎麼來了。”
我又咬下一口糖葫蘆,卻看見一隻雪白晶瑩而毛絨絨的爪子從師父寬大的灰袍袖子裏伸出來,趕緊把糖葫蘆拿遠了些。
小離藏在師父的灰袍袖子裏頭,瞅見我拿着糖葫蘆,便想來分一杯羹,奈何爪子短了。
師父嘲諷地拎着小離的後頸,
“你也忒沒用了,就知道與我搶酒吃。”
小離亂蹬着腿,在空中“嗚嗚”地叫,然而無濟於事,它長得還不夠大,正是貪玩的年紀,師父也沒糾結,嘲諷了它幾句,便放小離進了醉仙樓,我抬腳也準備進去,師父卻一把拉住我的後頸,
“小挽兒,咱們去城南看看。”
說著拎起我的后衣頸,順勢也把我拎了起來,眨眼間,便到了城南一座寂寥荒蕪,爬滿藤蔓雜草的破舊府邸門口。
我將將把衣服整理好,抬眼便瞧見一塊積滿厚厚灰塵的牌匾,上頭的字已經被腐蝕得發黑了,依稀辨認出“謝國公府”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