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你是誰？
墨香道：“奴婢心裏有種錯覺，總覺得這個少夫人不是原來的少夫人，可是明明她就是少夫人啊……奴婢，奴婢不知該怎麼說……”明明心中有千言萬語，沒想到真當對着大少爺開口說此事，竟然開始語無倫次，她暗罵自己一聲，忍不住偷瞄了眼君元曄的反應。
君元曄並沒有她以為的當場怒斥她胡言亂語，不知所云，只見他微微蹙眉，神色變得有些凝重，問道：“可有發現什麼異樣?”
墨香心下微定，莫不是大少爺也察覺到少夫人的不同。她深吸口氣，理了理思緒，才繼續道：“最開始覺得奇怪是少夫人剛剛醒來的時候，她看奴婢的眼神像在看陌生人，可是對綠瑤和綠池卻不是，反而比以前更親的樣子。”
“奴婢不想覺得自己像要爭寵才要這麼斤斤計較，所以不敢跟其他人說，更不敢對綠瑤和綠池說。”
“後來，奴婢發現少夫人的口味都變了，以前少夫人若是吃麵食，必定要讓奴婢們給她放醋、放辣，可是現在卻吃得異常清淡，甚至最好少油少鹽……綠瑤說有可能是懷孕引起的口味變化，以前少夫人在盛家時，飲食跟現在倒是一樣的……反而是後來嫁到君侯府，身子逐漸康復后才改了口味。”
“懷孕口味會變，奴婢也曾聽說過......所以不知算不算怪異之處......”
墨香見大少爺只是沉默聽着沒有開口的意思，卻也並沒有打斷，她狀着膽子繼續道：“奴婢覺得少夫人好像忘了好多事，尤其是來侯府之後的一些事，可是對於以前盛府之事又記憶猶新......最主要的是，性格似乎都變了......”
“奴婢無意中還聽到少夫人自言自語在說，等心愿了了什麼的......”
墨香最後道：“少夫人雖然還是少夫人，可是感覺哪裏都不一樣了。”
君元曄抬眸瞥向她，眸色深沉得可怕，嚇得墨香大氣不敢出，噗通跪了下來：“大少爺息怒，奴婢不該妄議主子！”
君元曄冷聲道：“知道就好。你是府里的家生子，應該更懂得些規矩。”
墨香嚇得冷汗直冒，連忙磕頭求饒。若不是擔憂少夫人，以她的性子，絕不會冒這個險，但除了大少爺，她無人可說這些疑慮。
“起來吧。”君元曄道。
墨香懦懦的應是，微顫着起了身。
君元曄道:“此事我會看着處理，記得管住自己的嘴。”
墨香忙道：“奴婢曉得。”
君元曄嗯了一聲：“去忙吧。”
墨香趕緊道：“是。”
君元曄獨自在亭中坐了一會。
——“少夫人雖然還是少夫人，可是又哪裏都不一樣了。”
墨香剛剛的話，反覆在他耳邊回蕩。
如果不是連他自己都覺得墨香所言不虛，以他的脾性，絕不會在這聽她說這麼久，浪費這些時間。
可是怎麼會呢？
明明就是同一個人，容貌沒變、聲音沒變......為什麼又覺得哪裏都變了，性格變了、氣質變了......
君元曄的眉頭始終沒有舒展，又坐了一會，他起身重新走向桂禺居。
屋內，盛玥正靠躺在榻榻米上，拿着一本《孫子兵法》翻看着，察覺到來人的腳步聲，她從書中探出頭，見是君元曄，剛剛放鬆的姿態不自覺緊繃了起來，很快調整了坐姿，微笑道：“爺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今日不忙嗎？”
君元曄掩下萬千思緒，在她對面坐下后，道：“今日休沐。”
“哦。”盛玥應道，然後就沉默着，不知該說啥。
君元曄瞄了眼她手中拿着的書，挑眉問道：“怎麼想到看兵法了？你不是一向喜歡看些醫書或者話本？”
盛玥聞言，本能的將手中的書往懷中縮了下，笑道：“不過正巧看到此書，就順手拿來看看，其實也並沒有特別喜歡看什麼。”
君元曄笑道：“我倒不知，桂禺居還藏了兵法之書。”
盛玥解釋道：“是在我嫁妝中，那時候一併帶過來的，這幾日綠瑤和綠池正巧在整理些舊物，便翻找了出來。”
君元曄不置可否，又道：“今日覺得身子怎麼樣？依舊還是容易疲乏嗎？”
盛玥回：“謝謝爺關心。御醫說，懷孕後有這些表現都是正常的。”
君元曄微微頷首，這些日子，除了孫大夫每日的問診，他又進宮專門請來太醫院的御醫給玥兒診脈，都說大人和小孩健康無虞，他心中總算稍稍鬆了口氣。
“嗯，那就好。”他道。
盛玥扯唇笑了笑，見他並沒打算離開的樣子，她乾脆再次翻看起了書。
君元曄都快習慣了她如今冷淡疏遠的模樣，見她如此，反倒沒覺得有啥意外。
那天，玥兒昏迷的時候，他雖然已經同她解釋過楊嫣之事，但自從她醒來到現在，他反倒還沒機會同她詳細提起過，也許玥兒現下的反應，很大一部分原因正是在為此事生他的氣。
不管這樣，他都得解了這個結才行：“玥兒，表妹的事......”
盛玥從書中抬起頭來，一臉漠然的看着他。
君元曄心口刺疼了下，那表情分明像在聽別人的事，他忍住心中的不適，才繼續道：“表妹如今已經遠嫁，是一位北方將領，再也不會做令你不開心的事。”
盛玥想了想，點頭應了聲，然後繼續看書。
君元曄見她如此反應，心口愈加鬱結。
墨香的話又開始在耳畔迴響起來，他突然就覺得眼前的她如此陌生......
“你是誰？”
不由自主出口的話，令在場的兩人都愣住了。
君元曄先是懊惱，這個疑問雖然在心中已經徘徊許久，但從沒想過，就這麼像個愣頭青一般當著盛玥的面脫口而出......然後就有些自責，怕盛玥聽着心裏會傷心......然而在看到盛玥的反應后，這些心思卻瞬間消失無蹤，心口發緊，臉色也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