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安,遇同行

第39章 不安,遇同行

我突然想起了什麼,掏出了那方手帕,就是在鳳儀宮裏找到的那個,說:“哥哥博古通今,這詩,可曾讀過?”

雲霽寒執起手帕,攤開,悠悠地念道:“鳳凰台上鳳凰游,鳳去台空江自流。”

他搖頭,把帕子左右翻了翻,說:“這不是你的東西。”

我點頭,收起帕子,如果雲霽寒沒讀過這首詩,那有可能這詩是先皇后寫的,可是為什麼我會覺得這麼熟悉?

我反覆念叨着這兩句詩,像魔怔了一般,雲霽寒皺了下眉,問,“鳳儀宮裏的東西?”

“打住!”我的腦海里,突然搭對了某根筋,突然念了出來:“

鳳凰台上鳳凰游,鳳去台空江自流。

吳宮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古丘。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鷺洲。

總為浮雲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

雲霽寒吃了一驚,敲了下我的腦袋,說:“你這裏還能作詩?”他沒有注意到,我已經慘白了的臉色。“三哥……”我咽了下口水,問:“你們這裏,有沒有一個叫李白的詩人?”

雲霽寒搖頭。

我把帕子握緊,差點把它碾碎,渾身都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不需再找什麼證據了,先皇后,說不定也是重生者!

雲霽寒把我攬在懷裏,摸我的額頭,問:“怎麼了?”

我縮在他懷裏,他的懷抱很暖,可以叫我緊繃地弦慢慢放鬆下來,這世上真的有和我一樣的人,先皇后,她,亦或者是他,是和我一樣的人。

可是,我立刻意識到,我不僅沒有解決當下問題,還給自己找到了另一個難題。先皇后與魔教的關係沒有捋清,我更不知曉她如今重生在什麼人身上,真是難上加難。

“三哥……”我輕輕推開雲霽寒,猶豫了下,還是問出了口,我說:“你帶兵攻打戎國,是否是為了從鎮遠大將軍手裏,奪回兵權,對不對?”

我下了榻,對着雲霽寒,問道。

雲霽寒有些驚異,想了想,說:“是,也不是。”

我抿了下唇,又問:“你娶楊素衣,是為了安撫齊國公對不對?”

雲霽寒說:“她配得上太子妃之位。”

我瞧着他臉上的愜意,他彷彿在說一件尋常小事,這一刻的雲霽寒即使坐在榻上,身上沒帶一把利器,卻叫我恨不得避而遠之,他,是這般陌生。

我笑得凄然,說:“你真是,天生的帝王。”

雲霽寒也笑了,說:“有時候,我覺得你不似個孩子。”

他伸手,示意我到他身邊,他說:“過來。”

我沒有上前,我倒吸了口涼氣,心裏有些抖:

“我也是你手裏的棋子嗎?”

雲霽寒收了手,盯着我,剛張開嘴,我搶下話,說:“不要說!”

我上了榻,摟上他的脖子,勒得很緊,說實話,這一刻,我有了殺意,可是,我不能殺他。雲霽寒是我在宮裏的救命稻草,不是他,也會是別人。掌握我性命的人,皇帝亦或是四皇子。雲霽寒,是最好的靠山,是最好的選擇。即使,他對我的好,都是假的。

“我會努力,不叫自己成為一顆棄子。”

我默默地流淚,是傷心,是無奈。

雲霽寒看不到我的眼淚,他只是輕輕拍了拍我的背,說:“哥何時,說不要你了?”

是嗎?只是還不到時候吧?你的籌碼還沒長大,你還不想早早做出交易罷了。我,不會把命真的交給你,雲霽寒,在你拿我做交易之前,我一定會讓自己有足夠的實力,離開你,活成我自己!

離開東宮,我去了勤政殿,以皇帝的脾性,必定會對他一番思想教育,外加洗腦。果不其然,我到的時候,皇帝正和李叔夜在庭院裏一邊侍弄那隻八哥,一邊交談着,離得遠,我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我躲在月亮門后,遠遠地望向李叔夜,他還是那一襲月白長衫,謙卑恭敬,卻又風度翩翩,與那夜裏一身夜行衣的他判若兩人。他修長的發被春風撩起,我彷彿聞到了淡淡地梅花香。

他瞥見了我,卻恍若無事,繼續和皇帝交談。我也不想去打擾他們,就想遠遠地看他,他變得成熟了許多,儒雅溫潤臉上掛着笑意,那絲憂愁被他藏進了心底,我看不到了。

皇帝居然封他為大理寺卿,皇帝真的覺得他能斷案子?

“翊兒……”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驚得趕緊縮回腦袋,回頭一瞧,原來是四皇子。

我沖他“噓”了聲。

四皇子恍然大悟似的,問:“我帶你進去?”

我搖頭,想起那日晚上李叔夜生冷的話,我真的不確定他還願意見我。

四皇子似乎會意地笑了,進了庭院,我安靜地離開,只消看一眼,就足夠了。

他那張和韓子淵長得很像的臉,我在夢裏夢過許多遍,有時候不止是他們二人的臉,連影子都重疊在一起,其實,不過是自欺欺人。李叔夜是李叔夜,韓子淵是韓子淵。即使現在韓子淵還活着,又如何?他認不出我,我也無法向他解釋。虛妄罷了,故而,便罷了。

回到宮裏,我躺在榻上看起了雲霽寒送來的書,雲霽寒愛讀書,很無聊地那種,一個下午一句話都不說,他試圖逼迫我讀書過,背不下來就要被打手板子,可是他打得手板子太不疼了,所以我終究沒認真讀過什麼書。然而今日不知怎麼了,我竟順暢地翻了半本,從前那種散漫勁兒無影無蹤,春華像瞧瘋子一樣地看我讀書,我一手捧書,一手為小九順毛,白了她一眼,不想吐槽自己。這一夜,我竟一夜無夢,睡得很甜,那些煩人的心事兒一個都沒來叨擾我。

接下來的日子,我成了個書蟲,宮裏也沒什麼大事兒,而宮外那些忙忙碌碌都與我無關。只偶爾聽春華說,太子妃和太子的喜服多麼多麼的華麗,皇后把東宮拾掇得多麼多麼美。皇帝封四皇子為賢王,我叫秋實備了賀禮過去,又送了補品給錦繡宮,也算是盡了人事,至於天命,它怎麼想,我也還沒猜透。

日子風平浪靜地過着,然而有一天,我那幾乎可以說是素未謀面的表姐楊素衣,竟然不請自來,到我宮裏來走親戚。我扒拉扒拉手指,我們見面的次數不超過兩位數,她今日來做什麼?

“給太子妃請安。”我給楊素衣行禮,她趕緊拉我起來,說:“妹妹怎麼行此大禮,咱們本就是一家人,如今親上加親,更用不着這些繁複的禮節。”

“姐姐坐。”我把楊素衣迎到榻上,張羅着茶點,然後便安靜地品茶,等她先拋糖衣炮彈。

楊素衣問:“妹妹這是在看什麼書?”

“哦!隨便看看的話本子。”我說。

楊素衣問:“常聽兄長說妹妹是個古靈精怪的,看來他說的也不全對,妹妹倒是個安靜的性子。”

“表哥就愛說我壞話。”

“難怪,連四皇子都說你們是針尖兒對麥芒,誰也看不上誰。”楊素衣說。

嗯!”我連連點頭,“哦,對了!”

我衝著秋實道:“你們快去把我給太子妃備好的賀禮拿來,本來是要等姐姐大婚的時候給你送到東宮的,正好姐姐你今日來了,我可得先把寶貝獻給姐姐!”

“妹妹真是有心了。”楊素衣巧笑嫣然,她屬於那種如水的女子,一雙柳葉彎眉一顰一笑都透出着叫人憐愛的純情,果然是世家子,大家閨秀的氣質是與生俱來的。

秋實將撐着賀禮的錦盒遞給了我,我緩緩打開,遞到楊素衣手中,笑道:“這對同心玉佩,是妹妹千挑萬選出來的,寓意着太子和太子妃永結同心,白頭偕老,還望太子妃笑納。”

“妹妹的賀禮,姐姐很喜歡。”楊素衣收了禮物,又說:“祖父知道妹妹出宮不方便,特地叫我給妹妹送來這個。”

楊素衣叫侍女把一個竹箱放到桌上,我把竹箱打開,發現是一些零散的日常用品。

“這是?”

楊素衣說:“這些,是姑姑的一些遺物。祖父說,妹妹如今大了,該把這些交給妹妹了。”

我默默地從箱中拿起一幅畫,緩緩攤開,是一幅少女的畫像,十七、八歲的年紀,面容姣好,目光清麗,一身青色衣衫,我瞧着女子的臉,與我果然不像,難怪皇帝說我更像他。

“替我謝謝外祖父,”我瞥了眼軟榻邊上那大半箱書,想起雲霽寒的吩咐,只能嘆了口氣,說:“待過些日子,我會親自到府上,見外祖父。”

楊素衣淺笑,道:“那自然是最好的。”她頓了頓又說:“其實姐姐今日來,還有一件事。”

“姐姐但說無妨。”我應道。

楊素衣說:“我知曉太子殿下一直很寵着妹妹,妹妹也一定對太子了解頗深。姐姐今日來,其實是想向妹妹打聽太子殿下的喜好,以後也好方便伺候殿下。”

“啊?”

我眨巴了幾下眼睛,雲霽寒的喜好?我心虛地撓撓頭,說:“對不住姐姐,其實我對太子哥哥的喜好,也不是很了解。而且,太子不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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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命嬌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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