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幼兒園王者的巔峰對決
雖然話是那麼說,但秋玹還是有理由懷疑秦九淵是故意在說好話。畢竟又有誰會真的不在意陣營的事呢,在場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不都是為了贏得遊戲達成願望而來的嗎?
那麼,她又是為了什麼而來?為什麼偏是她被拉進了這個異世界呢?秋玹心想,難道在她內心深處也有什麼一定想要達成的夙願嗎?但想來想去,除了她真的很想一夜暴富之外她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必須要實現的願望。
她坐在沙發一角聽眾人如火如荼地討論着昨晚的慘案和少掉的那兩票,突然就有些明白了一直以來秦九淵給她的熟悉和親近感是源於哪裏。
他們太像兩個局外人了。無論是從上了那輛巴士開始,還是遊戲開局,他們雖然貌似參與其中,事實上一直置身事外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居高臨下地看着這一切。甚至是小璐的死亡,秋玹也僅僅是在心中感慨了一下,並沒有多少真情實感,也並沒有真正放在心上。
秋玹會這樣是因為她並沒有對這個世界的歸屬和參與感,甚至是真實感,但秦九淵又是因為什麼?
恍惚間她似乎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頓了一下抬起頭,發現眾人都在看向她。
“怎麼了?”她問。
“走神了?是昨晚沒睡好嗎?”顧清悅說,“我們剛才在討論偷襲者的問題,你之前說你昨晚是一直跟秦九淵在一起的是吧?方便再說一下具體發生了些什麼嗎?”
“啊……”於是秋玹又大概重複了一遍昨晚的說辭,出於謹慎,她還是沒把她棄票的事情說出來,她的直覺告訴她這背後似乎關乎到了什麼重要的事。
顧清悅認真地聽着,時不時點點頭,秋玹也不知道她信沒信這些說辭。
群體討論並沒有什麼實質的進展,人們各執一詞,互相隱瞞互相欺騙。虛與委蛇間,趙柯輕聲開口:“當她沉睡時,他渴念着舊日的星群,輕聲地呼喊她的名字。而在夜裏,一切是如常的沉寂。(1)”
他的聲音混跡在人聲嘈雜中,秋玹只能隱隱聽到“沉睡”,“名字”之類的字眼。是又在念詩嗎?她想起之前秦九淵說趙柯的身份是“吟遊詩人”,那這能力也太傻了吧,她這樣想到。
整個人癱在沙發上,聽着周圍嘈嘈嚷嚷的聲音,秋玹迷迷糊糊間快要睡過去。身邊的沙發墊突然一沉,她恍惚間好像聽到有人在叫她“姐姐”。
黃髮的大男孩坐在她身邊,像地下特務組織接頭一樣往她手裏塞了樣東西。塞完后陸行舟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一邊附和着顧清悅說“對啊對啊”,一邊又扭頭去找李思瑤講話。
秋玹握了握手掌,冷硬金屬上突出的稜角戳得她手心發疼,她卻如墜寒冬,徹底清醒過來。
那是一把鑰匙。
她握緊手掌不動聲色地將鑰匙放進外套口袋,像那個懷藏璧玉的趙人一樣惶恐而欣喜着。
這時有人提議在別墅里搜尋一下身份驗證卡,人們還是按照之前分的小組進行活動。
別墅一共有三層,一層是廚房大廳及眾人活動的地方,二層是卧室住所,三層是類似閣樓堆放雜物的地方。
秦九淵和秋玹在一樓到處瞎晃,男人頓了一下,貌似無意地開口:“剛才秋田犬找你幹嘛?”
“你別老給別人起外號。”秋玹斜他一眼,“他就問問我知不知道陣營的事我說不知道。”
秦九淵不置可否,只是就這樣看着她。
秋玹莫名有些心虛,她張了張口還想說點什麼。
“哼!你變了!”秦九淵說,“你竟然為了秋田犬說我,你變了,你不是以前的玹玹了。”
“……這位先生請你停止這種弟弟行為。”
“你變了!”
秋玹不知道男人是真的信了還是故意在給她一個台階下,無論是哪種她都覺得心裏挺彆扭的。搞得好像她就像一個拋妻棄子的渣男似的,但問題是就像秦九淵昨晚說的,他們本就才剛認識,而且還不屬於同一方。
唉,有時候她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秦九淵,她無法想像他們真正拔刀相向的那一天。
好在男人並沒有真的計較什麼,他繼續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又退回來,停下腳步拉住秋玹。“你聽,”他在一處地面上踩了踩。
“什麼?”
秦九淵又踩了踩。
秋玹:“?”
男人徹底服氣,“你怎麼回事?你聽不出來這下面是空心的嗎?”
“你是說……下面有個地下室?”
“嗯哼。”男人點頭。
“那我們要不去找找入口?”
男人顯然一副興緻缺缺的樣子,但還是耐着性子說,“行啊那去找找吧。”
於是兩個人從廚房一直摸到大門口,又摸到樓梯間,連個大門影子都沒看見。
“滿意了,名偵探阿玹?”
秋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到陸行舟拉着李思瑤朝他們衝來。黃髮的少年仍是一副精力旺盛的模樣,好像永遠熱烈不會疲倦。
“姐姐你們找到什麼了嘛!”陸行舟請求互動。
“不關你事秋田犬。”秦九淵一腳踹上交流的大門並進行人身攻擊。
“姐姐姐姐我們可以交換線索!”陸行舟強行破開大門。
“不需要。”秦九淵臭着臉看着他。
“我在和秋玹姐姐講話!”“誰管你,離我們遠一點。”“我就不!”
所以這兩個人加起來有五歲嗎?秋玹嘆了口氣,不是很想加入這場幼兒園巔峰對決。這時她感覺到自己的袖口被人輕輕拉了拉,她轉頭,看見疑似嚴重社恐的姑娘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然後悄悄指了指樓梯間後方隱在暗處的地方。
秋玹眯着眼仔細看了好一會,終於在昏暗裏發現了一個形似拉環的裝置。
她又去看李思瑤,姑娘紅着耳朵朝她比了個“地下室”的口型。
而似乎是早就設定好了情節,正在和男人皇城PK的黃髮少年同時停下了動作。“算啦,既然不願意交換線索那就等下次吧,”陸行舟撓了撓頭,同時朝秋玹比了個不倫不類的wink,“秋玹姐姐你等我再來找你哈!”
秦九淵冷哼一聲,回了他一個國際通用友好手勢。
目睹兩人走遠,秋玹像模像樣地握拳裝作拿話筒遞到男人嘴邊,“讓我們恭喜秦先生獲得本次國服幼兒園最強王者稱號,請問秦先生有什麼獲獎感言。”
秦九淵就當沒聽到,拍開她的手說,“知道地下室在哪了?”
“嗯……嗯?你怎麼知道?”
“得了吧,就秋田犬和害羞鬼那種演技,想裝作不知道都難。”男人翻了個白眼,說得就好像剛才打幼兒園嘴炮的人不是他一樣。
“行吧,”秋玹也不去拆穿,“那麼秦先生我們什麼時候下去看看?不過話說回來陸行舟為什麼要告訴我們這些?”
“這還不簡單?說明憑他們現在還不足以單吃下面的東西,想要找人替他試試水罷了。”
那,為什麼要找我呢?秋玹悄悄隔着口袋握了握裏面的金屬。
接着兩人又到處晃了晃,順便欣賞了下由楊洛洛和兩個舔狗哥哥傾情上演的大型家庭倫理連續劇,又象徵性的安慰了幾句章·喪妻自閉·回,將兩個最強混子王形象表現得淋漓盡致。
走回大廳的時候,秋玹倒是感覺到腦中的危險感應在小幅度的一抽一抽地跳動,然而當她走到大廳的時候,又一切如常。
她抬頭看到趙柯劉念的基友組和楊波顧清悅正在翻箱倒櫃尋找身份卡,暫時無法確定危險感應在預警些什麼。不過她倒是知道了危險感應也是分等級的,像上次在溫泉的時候威脅到她自身安危,預警的等級就強一些。而這次可能是會發生些什麼小意外?等級就弱了許多。
想明白這些,秋玹簡單跟顧清悅打了個招呼,並且得知兩組人忙活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一張身份驗證卡。
看起來這卡很難找啊,秋玹不禁感慨了下那天在椅墊下輕易就找到一張驗證卡的秦九淵歐得不行。不過即便那張卡已經用掉了,她也沒說出來他們已經找到過一張卡的事情,只不咸不淡地說著她和秦九淵也一無所獲這種屁話。
聽到這種明顯敷衍的話,趙柯倒是看起來一副很有意見的樣子,不過身邊劉念輕輕扯了下他的衣角。
不知道是劉念的提示起了作用還是什麼別的原因,戴着銀邊眼鏡的男人頓了一下,扯出一個完美文質彬彬的笑來,“看來大家還是要繼續努力才行。”他這麼說著,又笑了一下,這次卻不是官方的職業假笑,倒是有種發自內心的笑意在裏面。
秋玹突然有點不舒服,她又隨意攀談了幾句就準備回去了。
和秦九淵約好今晚出門去地下室看看,她隻身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走到拐角處的時候,秋玹猛地停下腳步看向半個身子隱在黑暗中的人影,她警惕地往後退了一點,正好站在和小璐死亡時一模一樣的位置。
那身影卻渾然不覺她的提防和警惕,自顧地往前跟了兩步,光影投下的亮度又重回他的身上。
停在一個相對適中的距離,在半光半影中,那人的聲音似乎也被分割成了兩個。
“姐姐我又來找你啦。”
身影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