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入寺
“噔噔噔噔!”
清晨的臨淵寺沒有像往常那般秩序井然,急促的腳步聲正顯示了寺內僧人的不安。一位披着灰藍色袈裟的僧人快步走向方丈室,神色煩憂。
“師兄,師兄!”繞過藏經閣,還沒有見到方丈室的木門,監寺便已經喊起來,聲音盡顯急促。
而一位披着紅色袈裟的白須僧人正提着木桶,拿着木瓢給花草澆水。
“安靜,勿燥,師弟發生何事,如此驚慌?”方丈道。
“師兄快來,出事了!”監寺直接衝上去挽起方丈的手便向來路行去,“千恭施主他,怕是糟了毒手啊。”
臨淵寺大門前一地殷紅,向遠處望去,更有一條血路筆直鋪向山路,十分觸目驚心。而在大灘血跡中央,一位婦人已然失血而死,懷中的襁褓還被死死抱在懷中。
“罪過,罪過啊。”方丈深素見此情景悲痛道,“這是何人吶!”方丈將手指向婦人。監寺搖頭道,“據她懷中信件推測,可能是千恭施主內人,而懷中嬰兒,即是千恭之子,名曰千瞳啊。”
“那千恭施主呢?”方丈繼續問道。
監寺指向明覺,擺手示意靠近些。“師兄,清晨便是明覺發現屍身,詳情還得問他。”
“阿彌陀佛。明覺,除了剛才你監寺師叔所說,可還有其他細節嗎?”方丈問。
明覺撓了撓光溜溜的頭皮,聲音有些發顫地說道:“回住持師父的話,今晨我在禪房拿了掃帚,照常打開寺門,發現已經是如此,女施主手中舉着一封書信倒在血泊中,懷中襁褓被染成紅色,”小和尚越描述越發顫抖,“女施主的左腕斷掉,露出骨茬,右腳似乎也爛了。師父,實在是太慘了。”
“啊,阿彌陀佛。監寺師弟,吩咐下去,順着血跡,務必找到千施主的遺體。另外,”方丈頓了頓,下決心說:“千恭施主於本寺,於佛域都有莫大人情,這千恭之公子便須得我們來撫養了。”
“這······”監寺明顯有些為難,“於禮不合啊,再說,這撫養的人選又該如何,這本寺實難周全啊。”
“不必多言,此時我意已決。”方丈站直了身子,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對着數十名臨淵寺高層說:“從即日起,千恭之子便是臨淵寺第三十五代弟子,法號:明白。即深明事理,清清白白之意,授業之師便由老衲親自擔當,不可有何異議。”
說罷,方丈擺了擺手,身形搖晃,走向了方丈室。
監寺一看方丈,搖了搖頭,“去做吧,找遺體,安排入寺儀式。”突然,監寺想到些什麼,揮袖轉身快步追上方丈:“師兄,此事是否要公之天下?”
方丈站住,沉思後言:“你意如何?”
“不可。”監寺斷言。
“好,那便由師弟來操辦”
兩個時辰后,僧人傳來消息稱已經找到了千恭遺體,在旁邊的樹叢中更是發現二十九名卡拉圖教的人。
“哦?看來師弟你所言真乃明智也。”方丈稱讚道。
“自上次的南北會戰以來,已過去十四年,大戰可能即將到來。我中原竭盡全力積極備戰,那卡拉圖教恐怕也不會稍慢。而千劍山莊可是我中原三大巨頭之一,僅是位在道域和我佛域之下,莊主死在臨淵峰,恐怕其他人也已遇難,山中消息閉塞,武林中又發生了何事致使千劍山莊遭此大難呢?”監寺見師兄不語,再次說道:“恐怕是內憂外患,師弟我不知為何師兄你要收留千恭之子,難道師兄你不怕我佛域也遭此橫禍?”
方丈笑笑說:“師弟何必假裝嗔怒,這嗔毒可是出家人之大忌啊。”
“方丈師兄,莫要做這無事人。如今這佛域哪裏還像是世外之地,暗潮湧動,小心為上啊。”監寺踱至案旁,端起一盞茶,吹息道:“亓家人近來勢頭漲的厲害,可要關注些。”
方丈點頭,望向山路來處,殘留地血跡依舊沒有消失,大部分已經結成血塊。天色由晴空轉為陰暗,遠處地雲層不時傳來風雷聲。
“風雨欲來啊。”
······
轉眼間,八年已過。
“明白!明白!”八年前個子矮小瘦瘦弱弱的明覺已經長大,擔任戒律院的一名弟子,此刻正到處尋找明白師弟。
“這裏呢,師兄”一個有些稚嫩的聲音從一棵大樹上傳下來。“你跑哪裏去了?方丈在後山叫你呢。”明覺氣喘吁吁地跑在樹下,仰着頭說道。
“那老頭有沒有說什麼話啊,師兄?”師兄兩個字音調拔得有些高,就像是在威脅一樣。
“有,有有。他說:‘明覺啊,你去找找你明白師弟,老衲找他有事啊。’”明覺還學着方丈地樣子捋起了鬍子,就差找根木柴當作錫杖來說話表演了。
“停停停!師兄,你耍猴呢!這不就是什麼都沒說嗎,至於這麼演戲啊。”明白從樹冠中鑽出頭來。
八年的寺廟養育,絲毫沒有磨掉明白的銳氣,反而成功地激起了他反擊的心,而明覺也就成了這場明白與寺院高層對峙的犧牲品。
“師兄啊,你沒有聽戒律院首席深會長老說你嗎?‘明覺啊,你做事能不能有點眼力,畏首畏尾,你能成什麼事啊,要是你大師兄犯了戒律,將他縛在此處,你豈敢動他啊。’師兄啊,你就是太軟了。”明白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明白師弟教訓的是。”明覺再次雙手合十恭敬道。
“好了,現在明白已經明白了,師兄自己去忙吧,我去找那老禿驢去。”明白噌地從樹榦上滑下,拍拍僧袍上的土,頭也不回地走向後山,留下明覺一臉茫然。
後山。
一截斷木旁,方丈手持錫杖,迎着山崖上的風,袈裟被吹成一團火焰。
“明白來了啊。”方丈閉着眼睛,從風聲變化感受到明白的到來。
明白小和尚在不到滿月便被寄養在臨淵寺,沒有喝過人奶,沒有吃過葷腥,面色有些發黃,有些瘦弱,寬大的僧袍套在身上被風吹得呼呼作響。
“是啊,我來了,要幹什麼。”
“教你一套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