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批逆鱗
東方宇腳步急速後退,一個跟斗就倒在了地上,他看見自己的右手指骨開始慢慢地化成膿水。嚇得左手抓住右手臂吱吱大叫道:“我的手,啊!我的手!”原本俊俏的臉,頓時五官扭曲,嘴唇發紫,口裏不停的冒出口水,嗷嗷了幾聲,全身開始抽搐,兩眼翻白,好像是中毒了。就一會兒功夫,再也不見原本俊美模樣。
黑衣男子一動不動,站在那裏好似整暇地欣賞着東方宇痛苦的樣子。
樊清揚當機立斷,拔出腰間佩刀,一步跨上去,嗖的一聲,只見東方宇的右臂被樊清揚的快刀砍了下去,手臂凌空轉了幾下掉落在了地上,化成了一灘血水,冒出一縷白煙,散發著一股腥臭味。東方宇此時已經失去了知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好在毒液沒有蔓延下去,原本發青的臉色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蒼白。
樊清揚並未收刀,眼神慢慢地轉向黑衣男子。黑衣男子矇著臉,全身只露眼睛和雙手,但是從周圍的燈光下,樊清揚清晰地看到黑衣男子發青的手掌。男子並不理會樊清揚,彷彿並不驚訝他的出現。而是直接閃到東方宇的身旁,突然舉起一掌,方向正對着東方宇的腦後殼。
樊清揚也跟着動了起來,右手緊握刀柄,迅速向黑衣男子砍去,這一下並非想要傷及黑衣男子,而是用刀身擋住黑衣男子這一掌。要是讓他打下這一掌,東方宇就必死無疑。
砰的一聲,黑衣男子的手掌正好拍在了佩刀的刀身上。黑衣男子驚道:“血寒刀?”樊清揚這才發現男子聲音暗啞粗礪,好像嗓子眼有東西卡住一樣。不過這也正常,畢竟是練毒功,身體肯定有所損傷。
羅三成二人總算看清了樊清揚手中的佩刀,每次樊清揚拔刀太快,他們都沒有看清楚,只能看見一道影。
不由都上前仔細觀察,樊清揚手中的刀是一把細長的橫刀,跟他們的完全不一樣,刀身發出血紅色的光,不知沾染了多少惡人的鮮血。透過月光可以看見刀身有一個“惡鬼遊盪”的雕刻。整把刀都纏繞着一股索命的氣息,令人毛髮顫慄。
黑衣男子後退幾步,停住后雙手迅速在胸前畫圓,右腳向前邁出一步,突然消失在了眾人面前。樊清揚立馬全身戒備,將血寒刀橫在胸前,驚道:“婆羅匿行?”
樊清揚口中的輕功步法並非中原所傳,乃是西域的一種邪門輕功。修習步伐完全與正派輕功不同,但是能使修習者輕功所向披靡。樊清揚暗道:“這下碰到高手了!”
暗中給羅三成二人使了個眼神,示意他們後退,怕他們武藝不精,被傷及。
樊清揚心裏熱血沸騰,離開京城這麼久,他還是頭一次遇見這麼強勁的對手。
突然,黑衣男子出現在樊清揚身後,一掌下去,樊清揚橫刀接掌,左手拔出腰間鐵尺,正正好好地打在了黑衣男子的手腕上。
只見鐵尺敲擊觸碰在黑衣男子的手腕上,一些青色的液體從掌上濺射出來,樊清揚盡量避開。心中暗道:“這家話竟然把自己練成了毒人,連血液都被毒液侵蝕了!”
樊清揚左手再次揮動幾下鐵尺,每一次都向黑衣男子身上的幾處重要穴位打去。黑衣男子冷笑道:“點穴?”樊清揚不理他,手法迅速,嗖嗖嗖,三下過去,鐵尺飛射向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右腳向後撤了一步,雙手並用,擋下樊清揚的鐵尺點穴。三下被男子一一擋住,黑衣男子桀桀笑道:“就這點本事還想抓我!”
樊清揚揮動鐵尺,將鐵尺上的毒液甩在了地上,毒液散落在地上的時候,瞬間冒氣一陣白煙。鐵尺卻不見損傷,羅三成要是看見估計又要驚嘆一番了。
樊清揚哼笑道:“不自量力!”
這時黑衣男子突然發現自己的右臂已經沒了知覺,才知道樊清揚竟然用內力點了自己的穴道。
“卑鄙!”黑衣男子指着樊清揚手中的鐵尺問道:“你所用的可是鴛鴦尺?”樊清揚見黑衣男子有點見識,便笑道:“是啊!還想來一下?”
黑衣男子仰天大笑道:“這鴛鴦尺原本是一對,另一把呢?”粗礪的嗓音讓人聽着特別難受。
鴛鴦尺,天山寒鐵所鑄,尺長一尺二寸,光亮無比,尖頭有氣孔,可通過氣孔將內力輸出,進行點穴。
樊清揚不願意回答黑衣男子的問題,起身又是一刀,這一刀,實在是太快。羅三成躲在暗處只能看見幾個殘影在眼前閃過,完全捕捉不到樊清揚的位置。
黑衣男子雙手護在胸前,尋找樊清揚的位置。突然,一道寒光從黑衣男子左側射出。
刀氣,一道冰冷刺骨的刀氣。
黑衣男子尚未阻擋,刀氣直接掃過男子的右臂。只聽“砰”一聲,刀氣好像撞在了一道鐵板上。
樊清揚見刀氣只劃破了黑衣男子的衣服,並沒有傷其身體。從裸露在外面的皮膚來看,黑衣男子的皮膚已經開始腐爛,皮膚髮黑,表面上坑坑窪窪一片,好像泥濘的道路一般。
黑衣男子雖然穴道被封,但是依舊可以阻擋樊清揚的刀氣。羅三成原本以為樊清揚剛才這一刀可以一擊將其擊倒,令他驚訝的是,黑衣男子竟然有金剛不壞之身。
樊清揚用刀指着黑衣男子道:“你將自己練成了毒人,怪不得刀槍不入!”黑衣男子不動聲色,一點點地靠近樊清揚聲音低沉道:“你們都得死!”
黑衣男子見一時拿不下樊清揚,便轉向東方宇發難。樊清揚一直留有一份心思在東方宇身上。閃身擋在東方宇面前,右手緊握刀柄,左手鴛鴦尺別回腰間。屈膝提步,右手舉刀過頭,迅速向下一劈。
黑衣男子雙掌打出,樊清揚眼前好像出現了一隻巨大的紅色毒蟾。光是呼吸,樊清揚就能嗅到掌風發出的異味。
樊清揚臨危不亂,右手橫縱各一刀,只見眼前的掌風化為烏有。黑衣男子向後翻了一個跟斗笑道:“好刀法!”
樊清揚感覺黑衣男子並不會罷休,肯定會乘勝追擊。
出人意料,黑衣男子冷笑道:“算這小子走運,下次,我連你的腦袋也揪下來!多管閑事!”黑衣男子說完,一躍數丈,跳到屋頂,消失在黑夜中,留下的只有他沙啞狂妄的笑聲。
樊清揚見黑衣男子已經跑了,便將刀收回刀鞘。羅三成急忙跑到樊清揚面前笑道:“樊大哥,你這刀法也太厲害了!什麼時候能教教我!”樊清揚先沒有理會羅三成,而是走到東方宇面前。
他望着東方宇缺失的右臂,心中暗道:“還好截得早,再晚一會兒,命就保不住了。”羅三成見樊清揚沒有理會自己,而是眼睛一直盯着東方宇,急忙又問道:“樊大哥,現在我們怎麼辦?”
樊清揚回道:“先帶回衙門,趕快找到李廷的下落。”張小虎可能頭一次看見這麼激烈的打鬥。兩腳發軟,一直躲在羅三成的身後。
羅三成回頭見張小虎滿額冷汗,右手一直握着腰間的佩刀,笑道:“趕緊的,膽小幹什麼捕快?咱們倆可別給你樊大哥丟臉。”說完便隱起自己顫抖的手,暗道:“果然小弟什麼的最好欺負了,這個黑鍋還是給小虎背吧!“心裏偷着樂。
張小虎回過神來,給了自己一嘴巴,緩過神來,一路小跑到東方宇的身旁。
樊清揚心想,如果按照剛才兩人的對抗來看,其實黑衣男子還是有勝算的。但是為什麼他與自己拆過不到五招就跑了呢?難道這傢伙的毒蟾神掌並沒有達到爐火純青?還是他故意放水,等待下一次機會,連帶自己,一起趕緊殺絕?
黑衣男子離開許久,青淵茶坊的這些下人才出來,一個個哭爹喊娘的,可沒人敢靠近東方宇。
樊清揚估摸着兇手暫時不知道李廷的下落,所以才先殺東方宇。這時梁守城快腳急步地走了過來,連忙道:“哎呀呀,這可如何是好,洛城四大家的公子損失了三個,我這,我這!我看明天我還是去辭官吧!告老還鄉種地算了!省着連累洛笙”梁守城一臉消極,好像一隻無頭蒼蠅在樊清揚身邊轉悠。
羅三成組織幾人,先將東方宇的屍體帶了回去。梁守城急忙問道:“樊大人,這可怎麼辦?兇手如此猖獗,要是東方少爺也死了,我,我這烏紗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樊清揚一番打鬥也有些累,此時聽梁守城嘮叨,回道:“梁大人現在必須將重點放在李廷上。以兇手的武功,在衙門裏殺人都易如反掌。”
梁守城用驚恐的眼神瞅着樊清揚,急忙問道:“那,那會不會殺了我們?樊大人,你得想想辦法啊!”梁守城一把抓住樊清揚的胳膊,眼神充滿着無助。
樊清揚回道:“梁大人竟可放心,兇手暫時還不能出手,這也正好給我們查案的時間。明天早上將死者的家屬都召集在一起,做進一步的判斷。”
梁守城這才心裏踏實不少,趕緊指揮周圍的這些捕快行動。樊清揚先離開了青淵茶坊,他駕馬疾奔到洛城東面的一家醫館。
雪停了,但風卻一直在吹,將地面的塵雪捲起來,漫天飛舞的雪花,飄落在了樊清揚的肩頭。他眼前突然閃過一個倩影,娉婷裊娜,不時觸動着樊清揚的波心。
已過二更,樊清揚將馬拴在了醫館門前,然後抬頭一看,黑色的牌匾上刻着四個紅字“青囊醫館”。這家醫館的掌柜名叫上官拂雲,以前在京城當過太醫,年輕有為,不過厭倦了官場的爾虞我詐,所以回到洛城接自己的父親的班,當了青囊醫館的少東家。
上官拂雲跟樊清揚是舊相識,兩人在京城曾經合作破獲多起案件。樊清揚尚未敲門,青囊醫館的大門就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