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擺架子
樊清揚回道：“是我！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小夥計雙手拍了一下，低頭哈腰，笑道：“在洛城現在誰不認識樊捕頭，就連我媽都說知道您俠肝義膽，幫我們教訓了陳武那個混蛋。”
小夥計自己說得都興奮了。好像那天將陳武打得屁滾尿流的人是他。過了把嘴癮，趕緊拉着樊清揚就往茶坊里走。樊清揚見其興奮沒有掙開。
青淵茶坊歷史悠久，坐落在洛城好比一道風景線，凡是來洛城跑商，遊玩的人都會來青淵茶坊逛一逛，買上一小包小種茶，回去炫耀顯擺一番，再邀好友一起品嘗。
茶坊青石引路，樊清揚見腳下的青石絕非普通質地，而是上好濟州青石，光滑如玉，宛如碧波。這些青石價值不菲，光是運來就很不容易。可見青淵茶坊財氣之粗。
樊清揚在京城對濟州青石有所耳聞，眼見光滑，但人走上去卻很平穩，好像走正常的石路，不會摔倒。
院落兩旁種着些茶花，樊清揚也看不出是什麼品種，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都非凡品。偶爾能看見幾個小夥計拿着些包好的茶葉往內堂走。院子裏除了些茶花，還有一些像樣的盆景，樊清揚發現盆景內有着各種各樣的泥塑，孤翁追掉，仙鶴捕魚，什麼都有，個個傳神。
樊清揚指着盆景問道：“這些泥塑都是你家少爺所制？”小夥計回頭笑道：“是啊！我們家少爺從小就喜歡這東西，一直跟着洛城人稱巧奪天工的宋青南學習泥塑。而且已經達到了見人就可以捏制人樣的能力。
樊清揚心想，看來東方宇除了會賺銀子外，也還有點可取之處。
隨即點了點頭，緊跟着小夥計進入了內堂。樊清揚剛進內堂，發現頭頂有塊匾牌，上面寫着“青清傾”三個字，就不知有何含義了。
進入內堂，正對着是一副“觀茶明理”四個大字，長軸兩側用的是錦繡雲霞綢裝裱，軸頭更是名貴，乃是白玉細雕軸。樊清揚曾經在皇帝賜給尚書大人的《仙道山水游》那幅畫上見過。字的下面是一張長桌，上面擺着一個龍頂香爐，龍口上的寶珠閃閃發光。
屋內兩側各有一把羅漢椅，各個都是紫檀木所制，精雕細琢。小夥計回頭道：“樊大人先請坐，我給您倒杯熱茶，少爺一會就出來。”小夥計離開后，樊清揚坐下來開始欣賞內堂的字畫，心想，東方宇還挺會享受。
沒過多久，小夥計端着一杯茶走了出來。剛把茶杯放在桌子上，他身後救出來一個身穿錦緞夾襖，腰掛玲瓏玉佩，手持紙扇的男子。樊清揚抬頭一看，男子眉清目秀，烏黑般的黑瞳好像一顆寶石。高挺的英氣的鼻子立在他有稜有角的俊美臉上，更顯得男子俊逸不凡。
樊清揚不得不承認面前的男子確實養眼。小夥計見男子走了出來，連忙將茶杯放穩回頭低腰道：“少爺，樊大人已經來了。”
東方宇右手打開摺扇，笑着走來，道：“樊大人能來青淵茶坊，真是我們的榮幸啊！”東方宇嘴挺甜，樊清揚感覺他找自己無非就是想保命。樊清揚回道：“哪裏，哪裏！不過青淵茶坊我早有聽聞！今日一見，果然別有一番滋味。”
東方宇復又仰頭大笑道：“樊大人可知陳俊和郭尚元已死？”其實樊清揚並沒有感受到東方宇有一絲的恐懼，反倒是很淡然。
樊清揚暗道：“廢話，不知道的話，我能來找你？”樊清揚點了點頭，東方宇坐在椅子上又問道：“不知樊大人可找到兇手沒？”
樊清揚笑道：“那不知道最近洛城出現了四個採花大盜，各個都是非富即貴的少爺！”樊清揚迎合著東方宇的口吻與他來了一場口舌之戰。
東方宇冷笑道：“樊大人是個明白人，知道是我們四人所為，何必去問呢？沾惹上不必要的麻煩那就不好了。我知道是誰要殺我們，我也不怕!”東方宇擺了擺手，讓站在身後的夥計先下去。
東方宇見內堂已經沒有別人，湊到樊清揚耳邊小聲道：“兇手肯定是在給那些女孩報仇，我不怕！如果他敢來，我就讓他死無全屍。”
樊清揚不得不佩服東方宇莫名的自信，他心想，這毒蟾神掌乃是一神功，普通武功根本無法抵抗。其實樊清揚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對抗毒蟾神掌。不過可以利用東方宇這個誘餌來引出兇手。大家都不是傻子，既然他不怕，利用起來也就不用內疚了。
樊清揚起身笑道：“要是你能對付的了，在下的就告辭了。如果你抓到兇手，記得往衙門裏送。”樊清揚說完就要走，東方宇並沒挽留他。
樊清揚感覺東方宇此時正氣得抓心撓肝，甚至不知所措。果然樊清揚剛邁出大門，東方宇急急忙忙地跑了出來，在他身後喊道：“樊大人等等！等等！”樊清揚停下腳步，回頭見東方宇從夥計手中拿過一包茶葉笑道：“樊大人既然來了，就嘗嘗小店的茶葉，如果喜歡，改日我再送些！”
樊清揚見東方宇手中的茶葉包竟然是一塊藍錦緞，可是看形狀並不像是茶包。樊清揚接過以後，當場打開一看，裏面竟然是四個金光閃閃的金錠子。
樊清揚指着裏面的幾個金錠子問道：“你什麼意思？”又想，他既然對自己無所求，何必用這套路。
東方宇倒是挺驚訝，他心想，他怎麼就當面打開了？新官上任的見面禮都不要?
東方宇哼笑道：“看來樊大人在官場這條路走得挺崎嶇啊！既然樊大人不收，我也就省了，樊大人請回吧！”東方宇句句如刀，但是他卻弄錯了對象，樊清揚完全不在乎這些，官場有官場的規矩，但他不想隨波逐流，尤其是跟這種人打交道。
樊清揚將金錠子拋給東方宇，回身往門外走，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冷笑道：“今晚我來給你收屍！”樊清揚銳利的眼神好似一道閃電。
東方宇愣了愣，但是回過神來罵道：“有種就來。”
樊清揚駕馬離開了青淵茶坊，他四周巡視，發現青淵茶坊的內部結構相對閉塞，而且圍牆也不高，兇手很可能進出自如。郭尚元死了，那麼下一個到底是東方宇還是李廷呢？
樊清揚帶着問題回到衙門，羅三成氣喘吁吁地端着一盆熱水往停屍房跑。樊清揚見他滿頭大汗，下巴上的肉忽閃忽閃地顫悠，連忙問道：“怎麼了？這麼著急？”
羅三成邊走邊說：“洛笙大小姐要很多的熱水，現在正在解剖屍體!”樊清揚確實知道梁洛笙醫術高明，但是卻不知道她用何種方法來檢驗屍體。
樊清揚跟着羅三成走到了停屍間，但是梁洛笙交代只把熱水放在門口就行。樊清揚倒是好奇，一躍而上，跳到了停屍房的上面，他通過通氣口發現，梁洛笙身邊有一個木製的工具箱，裏面都是各種各樣的刀具，樊清揚在京城從未見過這等工具。這時梁洛笙猛地抬頭，右手一揮。
只見一根細長的銀針向樊清揚的雙眉之間飛了過來，電光石火，速度驚人。他立即將銀針抓住。只聽梁洛笙在下面道：“叫你偷看，進來吧！”樊清揚這才發現梁洛笙早就發現了自己在窺視她，倒也不驚訝，因為她根本就沒想掩飾蹤跡。
樊清揚心想，沒想到她還會功夫！
樊清揚從屋頂下去后，也不尷尬，整理完衣服，向前敲了敲門，只聽裏面傳來：“門沒鎖，進來吧！”樊清揚走進停屍間，見梁洛笙還在那裏對屍體進行檢驗。頭都沒有抬，手不停的在屍體上翻弄着。
樊清揚咳嗽了一聲，問道：“有什麼發現嗎？”
梁洛笙“嗯”了一聲，就再沒回話。樊清揚見地上有六七盆冒着熱氣血水，看來梁洛笙沒少忙活，也不說話，就在旁邊看着，一會兒梁洛笙伸手道：“把工具箱裏面的齒刀給我！”樊清揚挑眉，倒是吩咐的挺順口的。隨即走到工具箱旁邊，他數了數，工具箱內一共十六種不同的刀具，梁洛笙手裏還有兩件，也就是說有十八件。
樊清揚嘀咕道：“齒刀？”他見箱內，有一把長三寸，刀刃上有非常密集的鋸齒狀的刀子。他遞給梁洛笙問道：“這刀是幹什麼用的？”
梁洛笙沒有回頭，伸出戴着血手套的手，接過齒刀回道：“這刀是檢驗骨頭的。”樊清揚湊過去，原來梁洛笙正在切郭尚元的臂骨。
當齒刀觸碰到骨頭的一瞬間，骨頭輕而易舉地被梁洛笙切成兩段。梁洛笙道：“郭尚元身中數掌，有過反抗，左手與兇手進行了對抗，但是卻被對手的掌力所傷，骨頭漆黑無比，深入骨髓，有一點奇怪，這個部分的骨髓竟然都沒有了!”梁洛笙有一根細長柔軟的鐵線，直接穿過郭尚元手臂上的骨頭裏。
樊清揚不禁驚訝道：“空的？”
梁洛笙點點頭，問道：“這是什麼陰毒的功夫，可以吸人骨髓!”樊清揚手托下巴，見郭尚元身上的傷口破裂程度遠遠高於陳俊的，也就是說明兇手的毒蟾神掌肯能修鍊到了最高境界，之前他又聽說毒蟾神掌練到登峰造極之時，可吸人骨髓續命。
梁洛笙一臉疑惑，她對武功的了解並不如樊清揚那樣通曉，但是今天一看，郭尚元屍體上的傷可比陳俊身上的傷重得多。梁洛笙好奇地問道：“真有這樣的功夫嗎？修鍊起來肯定很難吧!要不然這些練毒蟾神掌的人一個個的可都成了千百歲的老傢伙了。”梁洛笙問完以後咯咯直笑。
樊清揚抬頭見眼前人兒，笑得眉眼明媚，順着窗子透過的光，皮膚白得幾近透明，長長的睫毛，因為笑意，一顫一顫，好似蝴蝶翅膀一樣。顫得他心頭都抖。梁洛笙見樊清揚盯着自己許久，立馬紅了臉，急忙轉過頭問道：“你盯着我幹嘛？”
樊清揚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解釋道：“沒有，沒有，我在思考問題。”這麼丟臉的事情可不能讓這小丫頭察覺。
梁洛笙捧腹大笑道：“你臉紅了！沒表情的樊清揚臉紅了！”
就在兩人你說我笑得時候，梁守城愁眉苦臉地走進了停屍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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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