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舉成名(二)
蘇子寧他們見那二人一盤棋下了這麼久,都好奇的湊了過去,這一看都不禁露出了驚艷之色。
下了朝的蘇鵬和天策書院的院長杜學政一起來看昔日的故友趙夫子,那兩個殺的不亦樂乎的人絲毫沒發現他們已經進了學堂。
那四個發現的剛要行禮,就被蘇鵬給揮蒼蠅一般的打斷了。四人汗顏,只能退到一旁,既羨慕又嫉妒的看着蘇靜安享受着三位當世大儒驚奇的目光。
二人你來我往的速度明顯減慢,都在思考着下一步棋該往哪裏走,蘇靜安落子後趙夫子恨的直磨牙,“小子,這裏可是你的家國,你都不要了?”
“以小的損失換大的成敗,值得!”蘇靜安頭一次看到趙夫子跳腳的模樣,突然覺得很有趣,“這是舅舅教給靜安的!”
趙夫子明知道這顆棋子一落結局已定,可還是忍不住好奇心想知道蘇靜安接下來會怎麼走,一咬牙將手中的棋子放了下去。
蘇靜安看到對方落子,心中稍定,執起棋子落到了棋盤之上,一子落,對方的陣型全毀,首尾被斬斷,趙夫子看着以前停留在那裏毫不起眼的兩顆白子,這才發現自己以前是上當了。他丟下了棋子,指着蘇靜安好氣又好笑,半天說不出話來。
“哈哈哈!沒想到趙兄也會有棋逢敵手的時候。”
杜學政風度翩翩的拿話揶揄着趙夫子。
趙夫子沒好氣兒的抬頭瞪了對方一眼,“怎麼著,看我輸棋你高興是不是?”
杜學政笑而不語,反倒是蘇鵬語帶責備的數落着蘇靜安,“蘇靜安,為父是要你來好好跟趙夫子學習的,不是要你來跟人家挑戰的!”
這學生第一天來上課就贏了先生,這傳出去成何體統?
蘇靜安這是躺着也中槍啊!
好看的眸子剎那間暗了暗,很快即消失不見,換上的依舊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是我要殺殺他的威風!”結果讓人家把他的威風給殺了。趙夫子起了身,沒好氣兒的瞥了蘇鵬一眼,“我說你是不是有意跟我作對?”他見那姓杜的一個勁兒的憋笑,看熱鬧看的似乎很爽的模樣更來氣了,指着蘇鵬的鼻子一陣數落,“明知道自己兒子的本事還讓他來家學讀書,目的就是向我挑釁!”
蘇鵬突然覺得天降黑鍋,把他給砸的那叫一個暈頭轉向。“我……”他想解釋吧又不知道從何處開始解釋,關鍵是他也不知道這個姓趙的老頑固會不按常理出牌,拉着學生比拼棋藝。他只想顯擺顯擺自己有個出色的兒子,他怎麼會料到兒子居然會把趙夫子給贏了?
“哈哈哈!”杜學政被那二人給逗笑了,伸手拍了拍蘇靜安的肩膀,滿臉希冀的看着他問:“小子你琴技如何?”他可從兒子杜修遠口中得知,這蘇靜安才學頗佳,忍不住就想考一考面前這個年輕人。
蘇靜安被問的一愣,他實在跟不上杜學政那跳脫的思維。
“拿琴來!”杜學政直接開口吩咐了身側不遠的幾個學生。
若是旁人如此指使蘇子寧幾個,蘇子寧他們定會不依,可面前這幾位乃是當世名家,借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是不敢違逆的。
蘇悠然一臉嫉恨的望着蘇靜安,“我就不信了,你樣樣皆行。”隨後立即跟着哥哥蘇子寧去取琴。
向明軒和吳採薇則是一臉的不敢置信,同樣的年紀,他們跟蘇靜安這個從未上過一天學堂的人比,簡直遜色太多了,這簡直有違天理!他們不知道的是,蘇靜安的母親擅琴,所以前世的蘇靜安從小耳濡目染。再加上父親自從有了錢氏很少過問他們母子的生活,蘇母便把大部分時間都用來教習蘇靜安識字和琴藝了。加上他前世活到了二十九歲,過了半輩子透明人的生活,唯一的樂趣就剩下了琴棋書畫。半輩子的浸染,加上生死輪迴一場,他的閱歷早已經今非昔比了,這就顯得他在同齡人之中格外的出色。雖然他佔了些便宜,可這些都是用他兩輩子的努力換來的,是他應得的!
琴放到了杜學政身前,杜學政微笑看着蘇靜安,“彈奏一曲我聽聽!”
蘇靜安點頭,杜學政起身給他讓了位子,蘇靜安坐到了琴案之後,抬手試了試琴的音色,不禁莞爾一笑,“果然是把好琴!”
蘇子寧翻了翻白眼兒,這琴可是父親花了大價錢買來送給他十六歲時生辰的生辰禮,能不好嗎?
琴聲幽幽響起,時而如高山流水,時而輕緩曼妙,一股淡淡的哀傷娓娓道來,彷彿訴說著彈琴人的心事一般。所有人都被帶到了那個琴曲編織的世界,接着,越到後來琴聲越發的空靈,淡淡的涼意穿插其中,不禁讓人悲從心來,吳採薇聽到這裏不禁落了淚,就連花花太歲向明軒的眼眶都有些紅了。
蘇悠然和蘇子寧心裏從來就沒服過蘇靜安,儘管如此,他們也不得不承認這首曲子彈的好,彈的妙!
一曲畢,蘇靜安杜學政點了點頭,“你這個年紀能彈出如此意境的曲子,已經是了不得了!”
蘇靜安起身向杜學政恭敬的施了一禮。
趙夫子如今是怎麼看蘇靜安怎麼順眼,怎麼看怎麼覺得喜歡,多麼好的一棵苗子啊!
蘇鵬突然覺得他們蘇府又多了一重保障,這個兒子在短短的幾個多月里給了他太多的驚喜。他興奮的險些沒叫出來,卻礙於那兩人在場不得不裝出一副“兒子表現還可以”的樣子。
“趙兄,我有個不情之請……”杜學政突然一臉和氣的給趙夫子行了一禮。
趙夫子也是個精明的,怎麼看不出他在打什麼主意,直接抬手給打斷了,“既然杜學政也說是不情之請,那就不用請了!”
杜學政一聽這話笑容都僵在了臉上,隨後就是一陣臉熱。
“這是我的學生,您就不用打他主意了!誰先看到的就是誰的,您堂堂一位院政總不能跟我一個無依無靠的小老頭兒搶人吧?”
杜學政聽了這話,知道再開口無意,只會讓那老東西順杆子往上爬,污衊他個以權壓人,一臉可惜之色的望着蘇靜安,隨後轉向蘇鵬,滿臉的埋怨,看的蘇鵬那叫一個不自在。
經此一事,家學中那四個還想給蘇靜安下馬威的,全都收起了心思。蘇靜安也算因禍得福,如願的跟着趙夫子上起學來。
那頭兒,剛剛從黔城回來的三皇子殿下姬承宇,進了府。一身的風塵未洗,端起茶盞抿了口茶,問自己留在府中當差的木,“怎麼樣?蘇府沒了一個兒子可有異動?”不是他自戀,而是明顯的他府中的人武功不錯,而那蘇靜安只是個文弱書生,結果不用猜他都知道定然是蘇靜安死的透透的了。
“主子,咱們的人沒了!”木硬着頭皮回復。
“什麼?”姬承宇將茶盞重重的摔在了案几上,屁股還沒坐熱就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怎麼可能?”
“屍首屬下看過了,對方用的長劍,從他身上的傷痕能看他遇到的人出手極快。最後應該是被人家給抓到服毒死了。”木簡短的解釋清楚這件事情后,偷眼打量了主子一番,發現他沒有動大怒,不由長長的鬆了口氣。
姬承宇眸色越發幽暗,“這蘇靜安還真是命大!”
對手剛剛回來,蕭允懷和姬如璋都收到了消息,一個穩坐釣魚台,繼續釣着魚,“回來就回來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個進了大皇子姬如圭的府邸。
姬如圭坐在輪椅上,給弟弟滿了一杯茶,姬如璋不客氣的接過喝了一口,隨後將小巧的紫砂茶杯放在了石桌之上。
五月一到,花園裏奼紫嫣紅開了無數,兄弟倆賞着花,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姬承宇回來的還真快!”
“能不快嗎?下個月就是父皇的千秋節,他總得把父皇討好一番,才能搬回一局。”
“這還要多謝秋老將軍了,前腳收了金絲軟甲,後腳就獻給了父皇。姬承宇如此討好秋家,父皇怎麼可能不疑他?”
“若是沒有錢貴妃求情就好了,也讓他在那窮山惡水之地再多待段時間。”
“可惜,沒有如果!”
兄弟倆相視一笑!
姬如圭唇角溢出一抹戲謔的笑容來,挑眉看着自己弟弟,“父皇年紀越來越大了,愛熱鬧,你打算送什麼禮?先聲明啊,不準輸給那個姬承宇!”
聽了這話,姬如璋壓力山大,“姬承宇狡猾多端,我可不敢保證會贏!”
“那就去問問表哥!”姬如圭給弟弟出主意,“他可是只狐狸中的狐狸。”
姬如璋忍不住笑了,“表哥常說,他活不過三十就是被我們兩個給累死的!”
“哈哈哈哈!”姬如圭被逗的大笑出聲,看着皇兄露出久違的笑容,姬如璋心裏暖暖的,他喜歡看見皇兄的笑容,溫暖、明媚、打動人心,這樣的皇兄才是那個他所熟悉的皇兄。
“我還是自己費費腦子吧!”姬如璋衝著他擺了擺手,大步出了花園。
看着弟弟遠去的背影,姬如圭的笑容一下子就收了起來,對着身側的貼身侍衛吩咐:“長風,你去查一下姬承宇在黔城的行蹤。”他總覺得姬承宇此去黔城的時間較之以往他辦事的速度,略長了幾日。
“是!”名為長風的侍衛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