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仙風鬼氣
在亂軍之中,桃葉與李自成所帶的大順軍走散了后,只好與跟在身邊的一個貼身丫環,藏在山上的洞中,這丫環進城去用桃葉的手飾換吃的,因鄉紳舉報,被清兵捉住,被凌辱不過,說出了桃葉的藏身之處,清兵追殺過來,桃葉又飢又渴,懷中抱着孩子,卻手中揮着一把柳葉刀,拚命殺出一條血路,看看體力不支,昏厥倒地,正在危急之時,恰遇白無念路過,拔劍殺退清兵,奪得一匹馬,扶桃葉上馬,卻有流矢飛來正中桃葉後背,她解下懷中的包袱,放在白無念的手中,“壯士,求你幫我把這孩子帶走,要是不行找個人家寄養,他是大順王的骨肉。”說完,囗吐鮮血,氣絕身亡。
白無念只得丟下這女人,一人抱着這孩子,衝出清兵重圍。
這真是一件很意外的事,孩子母親臨終前的囑託,他應該去做,既然答應了她,不論這件事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都應該去改變。但是,如果把這孩子隨便找個人家寄養的話,一旦暴露身份,後果很難想像,他做為大順王之後的身份,是不應該去掉的,因為或許將來會有什麼意想不到的變化,看來只有先找一個安身之所,把他養大,但到處都是清兵,只好來到這太一山,找廣明真人。
白無念之“清風劍”的威名,在江湖如雷灌耳,但清風劍法,卻得自於廣明真人所授。-====-其出師后,行俠江湖,除暴安良,如今攜李自成之後,重回太一山,再行修鍊,也可同時把這孩子養大,但到了以後,才發現這寺中的氣氛,有些不對,正待辨明,卻遇上保元鳳,因而有此一戰,不料卻丟失了原在背上包袱中的孩子,心中自是萬分焦急,顧不得再與保元鳳爭鬥,飛身去追。
白無念從小在這太一山做了小道士,隨這廣明真人練習劍道,對這山上山下,一草一木,再熟悉不過,追出寺院,卻並不見人影,便略有尋思,提步縱身,恨不得一囗氣追上那偷包袱之人。
山高月明,石怪草深,有微風吹過,樹葉草葉間,發出低微細碎的聲響。
白無念追行間,忽然發現前面竟是絕路,路斷處,腳下是萬丈深淵,對面卻是一孤峰,孤立千仞,應該是傳聞中的無量他念山。
這他念山,他曾聽說過,但回想起來奇怪的是,白無念從小在太一山中長大,卻從來沒有來到過這裏。
現在面前的他念山,因有深淵隔絕,顯得神秘莫測,似有一種仙風鬼氣相混。
他不明白自己追趕中,為何會意想不到地來到這個神秘的地方。
——從現在站立的地方那去,距離要遠在其上的太一山,並不很遠,它在圍繞着太一山的群山之,並不突出,這也許正是它為什麼難以被發現的原因。當然,這只是眼中所見,這兩山之間的距離,以及他現在與此山之間,其實還是很遠的。
有關於太一山,是道教名山。其山高聳入雲,青峰綠綺,古木蔥鬱,有所謂瀑布垂地三千尺,老柏參天四十周,煙巒風濤自驚心,卻也能薰風一曲,月下或飲千杯不醉,自然能感悟人世滄桑,於千古不過一瞬,總有祥雲仙氣。
而這他念山,山並不算高,卻是危峰孤立,煙鎖雲封,不見其真面目。站在此處,似聽見那山中有猿啼鶴唳,狼號虎嘯,暗淡凄清,分明籠罩着一種鬼氣。只是在月光下,見那山中有寺院的一角,隱露其外。
只是不見有其它的路,更難以想像,何人能從這深澗之上飛過,去向那山中。
深澗的下面吹來一陣涼風,那些樹海林濤,也發出陣陣低嘯,忽然,一陣飄渺的古琴聲,似從對面的山中傳來,而那些猿啼鳥鳴,也在此時停止,撒落在草葉上的月光微顫,深澗中升起一道青白色的煙霧……
這琴聲清涼曠遠,繚繚繞繞,雖然斷斷續續,若有似無,卻只覺得耳邊嗡嗡作響,再看那樹上枝葉,竟被紛紛震落下來。
也就在白無念還沒有定住神,清醒過來時,忽然,那琴聲變了調,只覺得清風拂面,空氣中似有好聞的花香,暗沉的夜色中,有了陽光般的明亮,白無念不覺心中豁然開朗,身子輕飄起來,慢慢地如在浮雲之上一般,他不覺從身上取出玉笛,放在唇邊,一聲清越的笛聲飛躍而出,對面的琴聲在一瞬間,略有停頓,之後忽然變得迅疾起來,如急風驟雨,如有刀劍相碰,刺耳、暈眩,白無念運足內氣,儘力站穩,試圖再三、吹起笛聲時,便感覺已為琴聲所壓迫,囗中之氣送不出去,而頭頂之上,則有落葉紛紛,漫身遍地,良久,漸覺不支,身子有些搖晃。
那琴聲忽地又變幻出山明水秀,人面桃花的景象來,至極輕柔,和煦的風中,有什麼美麗在引誘人忘卻一切,白無念無力地放下手中玉笛,雙腳不由自主地向前移動、移動……
那就在對面的山峰,忽然變得在霧去天明中,長滿奇花異草,野葛山梔,紅肥綠瘦中,暗香疏影,輕煙繚繞,看似仙界。
恍惚之中,有一個身影靠近,飄然而至,白無念已覺雙足踏空,囗中想喊什麼,但是沒有喊出,他已墜入深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