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陟彼南山

(四)陟彼南山

“您想必就是楚小姐吧?”這名男子頗有禮貌地詢問我。“我是陸總的秘書,張陵,我來是為處理Joe這孩子的後事。”

我用盡平生最大的冷靜與剋制,“您與喬洵有什麼關係?那個陸總與喬洵又有什麼關係?喬洵已經入土為安了,很不幸,張先生您來晚了一步,若無別的事,還請離開吧。”這個張秘書聽了我的話,沉默了一小會,說道:“既是如此,我也不便多打擾了,整個治療過程及葬禮所用費用,還煩請楚小姐列份明細出支,我會把錢打到楚小姐的賬戶里。”他又頓了頓,繼續說道:“另外,陸總是喬洵的父親。”

我感覺眼前暗了一暗,一切情緒彷彿在那時全部爆發了出來,沖他歇斯底里地大哭大喊:“你們以為喬洵是一件物品么?一件沒有感情可以用金錢交易的物品么?喬洵的父親?喬洵的父親早幹什麼去了?誰要你們的錢?我只要喬洵,我只想要喬洵啊。”

這個張秘書彷彿是被我一瞬間的爆發嚇了一跳,一時竟說不出半個字來。沉默了一會兒,只留下一句“楚小姐再考慮一下”就離開了。

後來如何,我已是無力追究。總之我堅持拒絕了張秘書,或者說是那個陸總給的錢,帶着滿心傷情回國了。教授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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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想挽留我,甚至在我離開的前一天還找我談心。他說,Av

il,這不是你的錯,科學不是萬能的,在科學到達不了的地方,一切都只能交給主決定。你很優秀,可以說是我這輩子教過的最優秀的學生。你是P大最年輕的的教授,你的研究就要有結果了,這將會是一個足以改變這個領域乃至世界的成果,不要因為這件事放棄,好嗎?

可是,我連喬洵都救不了啊。

回國的那天,M國的天空陰沉沉的,喬洵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離開的,他走後一直是晴天。我總覺得老天無眼,此情此景不正應配上連綿陰雨嗎?

這場雨,終於下下來了,不是在喬洵離開時,而是在我離開時。這是M國今年第一場春雨。於我,則是在M國看的最後一場春雨。

回國后,我開始失眠,總是夢到喬洵離開的那個下午,他蒼白的微笑。後來,我開始吃藥,只是,這次不是助眠藥物,而是抗抑鬱的藥物。我,失去了喬洵,失去了熱愛的科研,現在,連樂觀的情緒也失去了。老天真真是公平。

我的前21年一直活的順風順水,本以為這是一種幸運,誰知,有一天,平順的生活打了個結,幸運也會變為不幸。由此觀之,這個世界總歸是公平的,盛夏過,寒冬至,沒有誰會一直停留在最美的歲月里。

21歲前,我從沒喝過酒。我希望一直保持清醒的大腦,清醒的思維。現在,我只希望丟掉清醒,保持糊塗,將一切一切的悲傷,一切一切的煩惱憂愁,統統溺斃在這杯中酒中。因為,醒着實在太痛。

至少,檀苡找到我時,我是這個樣子。她將爛醉如泥的我拎起來,對我大吼,“不就是死了個男人嗎?值得你這般作踐自己?”我笑了起來,笑着說,“不止是個男人,他是喬洵啊。”說完,就趴在檀苡的肩頭,委屈着,眼淚也落了下來,“他們說我愛喬洵,我怎麼會是愛他?”抽噎了一陣,我小聲說,“我若是愛他,又怎麼忍心讓他死,死在我面前啊!又怎麼會,沒有留住他。”

喬洵,我怎麼,怎麼會忍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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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何以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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