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洞中通道

我太爺看着蕭初九離開的背影，心裏驚訝不已，丈許寬的一面厚重石牆，居然被他四錘砸塌了，這大個子，身上該有多大的力氣呢？

蕭初九沒一會兒，蕭十一過來了，蕭老道抬手朝黑漆漆的通道里一指，蕭十一立馬兒會意，走過來朝通道里看了起來。

我太爺當時心裏納悶兒，這通道里伸手不見五指，一個小孩子能看出個啥？

看了一會兒，蕭十一看向蕭老道搖了搖頭，蕭老道笑了笑，臉上神色似乎輕鬆了不少。蕭老道伸手把蕭十一背上的小包袱解下來，從裏面取出黃蠟和火摺子，用火摺子點燃黃蠟，越過通道口的亂石，往通道里大概走了五六步，把黃蠟放在了地上。

蕭老道似乎有啥忌諱，放下黃蠟以後，根本沒停留，迅速轉身出來了。我太爺不明白往通道里放黃蠟啥意思，通道口打開了，直接進去不就成了嘛。太爺想藉助黃蠟的光亮把通道打量一下，但是通道里空間似乎很大，黃蠟的火苗又太小，除了能看見火苗，通道里的情況還是啥也看不到。

蕭老道從通道里出來以後，蹲在通道口，眼睛直直地看向裏面的火苗。過了一會兒，就見黃蠟火苗居然朝通道里傾斜起來，似乎有風在從外往裏面吹，但是，我太爺卻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風，又過了一會兒，火苗居然左右擺動起來，好像有風一邊從外面往通道里進，一邊又從通道里往外面出，這挺奇怪的。

這時，蕭老道從身上摸出一根煙袋桿，窩上煙絲，眼睛依舊盯着蠟燭，吧唧吧唧抽起了煙。

也就兩袋煙的功夫，蠟燭火苗不再擺動，蕭老道連忙收起煙袋桿，招呼蕭十一，“去把你師兄喊來，準備下墓。”

蕭十一轉身離開了，蕭老道走進通道，把黃蠟取了出來，隨後，從蕭初九那個大包袱里，拿出兩隻火把，用黃蠟引燃火把，遞給我太爺一根。

火把的光亮比黃蠟不知道強了多少倍，通道周圍霎時間亮了起來，我太爺舉着火把朝通道里打量了一下，就見這通道，居然是個的山洞，無論是洞頂還是洞壁，看上去沒有丁點兒人工開鑿的痕迹。我太爺雖然從沒進過古墓，但他也能看得出來，這通道，分明是一座天然山洞。

太爺忍不住扭頭問蕭老道，“蕭兄，我怎麼看這通道像是座山洞呢，裏面真的有墓嗎？”

蕭老道很自信地笑道：“劉兄弟放心，這裏確實是一座古墓，當年棺槨放進山洞以後，墓主人的幾個兒子就砌了這面石牆，後來為了掩人耳目，又在這裏修建了寺院，還在牆上繪製了一副佛陀畫像。”說著，蕭老道朝不遠處的大香爐指了指，“老弟，看見那口石頭香爐沒有，那就是供墓主人後世子孫祭拜用的，他們看似是在祭佛，其實是在祭他們的祖宗。現在寺院裏的這些大和尚們，只有一個和尚知道這裏的秘密，其他那些和尚，天天來這裏上香祭拜牆上的畫像，他們並不知道，其實他們在幫別人祭祖宗呢。”說完，蕭老道嘿嘿嘿笑了起來。

聽蕭老道這麼說，太爺合計了一下，又問：“那這到底是誰的墓，為什麼修的這麼隱秘，為什麼還要用寺院和佛像來遮掩呢？”

蕭老道說道：“聽說是宋代一個王爺的墓，不過依我看，裏面葬的應該是個亂臣賊子，要不然他的後世子孫，為啥不敢光明正大的祭祖呢？”

我太爺點了點頭，“言之有理，不過……蕭兄又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呢？”

蕭老道看看我太爺，說道：“剛才我不是說了么，這裏只有一個和尚知道秘密，後來，那和尚犯了寺規，被逐出師門，在他最落魄的時候，遇上我了……”話說到這兒，蕭老道呵呵呵笑了起來，後面的話，不用蕭老道再說，我太爺也能猜出來了，肯定是蕭老道幫了和尚一把，和尚為了報答他，說出了這裏的秘密。

就在這時候，蕭初九和蕭十一併肩過來了，不過，兩個人還沒走到近前，就遠遠地打手勢，蕭老道見狀，把手裏的火把交給我太爺，給他們也打起了手勢。

我太爺看不懂他們的手勢，剛要問蕭老道出了什麼事，就在這時候，大殿前面傳來一串雜亂的腳步聲，我太爺反應極快，扭身就要將手裏的兩隻火把熄滅，蕭老道反應也夠快的，一把拉住了我太爺的胳膊，沖我太爺擺了擺手，意思是不用熄滅火把。

緊跟着，從大殿前面傳來說話的聲音，就聽有人說道：“那東西到底是個什麼怪物，跑的真快。”

另一個人說道：“我看像是只猴子。”

第三個人說道：“不是猴子，猴子怎麼會長的那麼嚇人，是只妖怪……”

我太爺一聽，立馬兒明白了，這是寺院裏的和尚們返回了。這時候，蕭初九和蕭十一悄無聲息地來到了近前，蕭老道給他們遞了個眼色，兩個人分別過來，要過了我太爺手裏的火把。

我太爺朝師徒三個打量了一下，居然都跟沒事兒人似的，個個一臉平靜，好像根本沒把這些和尚當回事兒。

我太爺忍不住壓低聲音對蕭老道說道：“蕭兄，寺院裏的和尚都回來了，咱們還是先找地方躲躲吧。”

蕭老道沒說話，只衝我太爺擺了擺手，也就在這時候，剛剛返回的和尚們又亂成了一團，就聽有人大叫着：“又回來啦，妖怪又回來啦，快抓住它！”

霎時間，和尚們又沸騰起來，緊跟着，傳來凌亂嘈雜的呵斥聲、追攆聲，持續了一會兒，聲音越來越遠，和尚們似乎又被鬼猴子引出了寺院。

蕭老道嘿嘿嘿又笑了，對我太爺說道：“這鬼猴子，果然機警過人，強過它父母百倍，等掏了這座大墓之後，你把它交給我，我好好調教調教它。”

我太爺聞言，有些不舍，但卻輕輕點了點頭，小鬼猴子雖然跟他相依為命、算是生死之交，但是，嚴格來說，這是人家蕭老道飼養的靈物，這是人家的東西，不過，將來還得看小鬼猴子怎麼選擇，它要是願意跟着蕭老道，自己不會攔着，要是不願意，那蕭老道也不能攔着。

等寺院裏徹底安靜下來以後，蕭老道招呼眾人一聲，一起進洞，取了棺中富貴，立馬兒離開這裏。

蕭十一聞言，二話沒說，舉着火把第一個走進了山洞，蕭老道拉了我太爺一把，兩個人跟在了蕭十一後面，蕭初九也舉着火把，走在了最後面。

走進洞裏以後，我太爺一看幾個人的隊形，心裏有些不太舒服，對蕭老道說道：“蕭兄，我看着洞裏兇險未測，還是讓我走前面吧，十一還是個孩子呢。”說著，我太爺加快腳步要去替換前面的蕭十一，蕭老道卻一把拉住了他，“老弟有所不知，十一這孩子天生的陰陽眼，他走在前面，墓里要是有啥不幹凈的東西，他能第一個發現，墓里那些富貴能不能掏，就看他這雙眼睛了。”

我太爺聞言，忍不住朝前面的蕭十一打量了一下，原來這個瘦骨伶仃的小啞巴，還有這種能力，心下暗自稱奇，心說，這師徒三個，看着不怎麼樣，卻都不是普通人，那個蕭初九，一身過人的膂力，蕭十一又有一雙陰陽眼，那這個當師父的蕭本宣，恐怕更不簡單了。

山洞裏濕氣很重，陰冷異常，時不時的還從洞頂落下水滴，落進脖子裏冰涼冰涼的，讓人直打哆嗦，落在火把上發出一串“滋滋”的響聲，越往裏走濕氣越重，可見這是一座典型的天然水溶洞。

在洞裏大約走了能有十幾米遠，前方出現了一條岔洞，也就是一個山洞分出了兩個洞口。

蕭十一停在兩個洞口跟前，回頭朝蕭老道看了一眼，似乎在詢問該走哪條山洞。

蕭老道走過去要過蕭十一手裏的火把，把兩個洞分別照了照，很快地，他抬手一指，“走右邊這條！”

我太爺走過去朝右邊山洞看了看，就見右邊的山洞比左邊山洞狹窄了很多，目測寬最多二尺、高不足五尺，像我太爺這樣的個頭兒，進去以後就得彎着腰走，想在裏面轉身都很困難，而且，地面上怪石突兀、崎嶇不平。

我太爺納悶兒，像這種山洞，徒步行走都非常困難，過去下葬的那些人，還要再抬上一口大棺材，他們是怎麼把棺材抬進去的，棺材比洞口都寬，心裏疑惑，這蕭老道，不會判斷錯誤了吧？

我太爺扭頭問蕭老道：“蕭兄，右邊山洞又窄又矮，裏面會有墓冢嗎，就算人能鑽進去，棺木也抬不進去呀。”

蕭老道看着太爺笑道：“怎麼抬不進去，人是死的、棺材是活的，棺材板拆開，一塊一塊就抬進去了。”

“這……”我太爺無言以對了，但是，他還是有點不甘心。

蕭老道用火把照着亮兒，招呼我太爺，“老弟，你看這條山洞跟左邊那條，有啥不一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