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洞中石槨
我太爺搖了搖頭，看不出有啥不一樣的，無非就一個洞大點兒、一個洞小點兒，蕭老道說道：“它們最大的不同，就是右洞為上位，左洞為下位，你想想，誰會把棺槨葬在下位上呢？”
我太爺聞言一愣，因為“右為上”這個是常識，就算家裏的座位，也都是右手邊的為上位，假如說有三把椅子，中間的為“首位”，右邊的依舊還是“上位”，太爺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尷尬，居然把這個常識給忽略掉了。
蕭老道接著說道：“你別看右邊洞小難走，可它裏面水氣也小，棺材要是放在左邊，地方倒是大了，但裏面又濕又潮，會讓棺材裏的死者不安，棺木也會比別的地方腐爛的更快，下葬的人要是把棺槨放在左邊山洞，那他們肯定跟死者有仇。”
我太爺輕輕點了點頭，蕭老道說確實有道理，而且都是些常識性的道理。
蕭老道頓了頓，又說道：“劉兄弟呀，我跟你說的這些，都是最不起眼的東西，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盜墓這行當里的門道兒，你要是幹得久了就會發現，也多着呢！”
說完，蕭老道顯得有幾分自豪，不過，我太爺卻不以為然，因為我高祖打小就警告他，偷墳掘墓不是啥好事兒，觸犯律法不說，還極損陰德，劉家的人哪怕餓死，也不能像死人伸手，我太爺雖然叛逆，但他也知道是非善惡、因果報應，打心眼裏並不想以盜墓為生。
依舊是蕭十一打頭、蕭初九殿後，幾個人魚貫鑽進了右邊的小山洞裏。在洞裏大概走了能有十多米遠，前面的蕭十一停了下來，幾個人也都跟着停了下來。
我太爺打眼朝前面看了看，居然沒路了，好像是到洞底了，不過，這一路過來，也沒見着啥墓室或者棺材的，是不是，蕭老道這回真的判斷錯誤了呢。
就在這時候，蕭十一衝蕭老道招了招手，蕭老道不緊不慢地走上前去，蕭十一抬手朝洞底指了指，蕭老道要過蕭十一手裏的火把，朝洞底照了起來。
我太爺見狀，也走了過去，他本想勸蕭老道回去的，誰知道走進了才看出來，這根本不是洞底，又是一堵石塊壘砌成的石牆，死死地把山洞堵住了，就見石牆上似乎還刻着幾個大字，蕭老道用火把將上面的字挨個照了一遍，嘴裏念道：“內有神明，擅入者死！”
念完，蕭老道愣了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不屑地說了一句：“道爺可不是嚇大的！”扭回頭，蕭老道招呼蕭初九，“拿傢伙，把牆砸開！”
蕭初九應了一聲，再次把包袱里的鐵鎚拿了出來，其他幾個人連忙給他讓出空間，由於洞裏空間狹小，像蕭初九這樣的大個子，腰都快彎成九十度了，但是並不妨礙他掄錘，“咚咚”兩下，石牆被砸開了，隨着石牆的翻到，一股陳舊氣息撲面而來，與此同時，幾個人眼前豁然開朗，蕭老道連忙扯了蕭初九一把，蕭初九轉身將地方讓給蕭老道，蕭老道一手舉火把，一手掩住口鼻，用火把朝前面照了照，就見石牆後面的山洞，居然變得寬敞無比，具體裏面的空間有多大，暫時看不清楚，反正不用再低頭哈腰前進了。
蕭老道招呼蕭十一一聲，蕭十一過去朝裏面看了看，隨即沖蕭老道搖了搖頭，蕭老道順手將火把還給了蕭十一。
依舊是蕭十一打頭，幾個人越過翻倒的石牆，繼續前進，這一次，周圍空間大了很多，每個人都長鬆了口氣，不過，走了也就三四米遠，還沒等我太爺搞清楚周圍的狀況，前面的蕭十一又停了下來，我太爺朝前一看，就見在蕭十一的前面，好像跪着兩個人。
我太爺先是一愣，隨後看清楚了，是兩個石人，跟真人大小相仿，背對着他們，一左一右在地上跪着。蕭老道見狀，趕上去把石人看了看，也沒有說啥，吩咐蕭十一繼續朝前走。
幾個人從兩個石人中間穿過，走了沒幾步，又出現兩個石人，依舊是跪着的，我太爺忍不住把兩個石人打量了一下，就見右邊這個，身上刻的好像是文官的朝服，左邊這個，刻着一身鎧甲，好像是個武將，兩個石人面目都非常肅穆，好像在朝拜一樣，回頭再看身後那倆石人，跟這倆的裝扮、表情，一模一樣。
蕭十一這次沒再停下，繼續往前走，先後又出現幾對石人，都是一左一右、一文一武，很肅穆地跪在地上。
穿過這些石人，朝前大約又走了三四米遠，蕭十一停了下來，在蕭十一的面前，出現了一道兩層高的台階，台階上面，似乎有一個石頭檯子，由於距離有點遠，我太爺看不清楚。他這時候，藉著身後蕭初九手裏的火把，把周圍打量了一下。
周圍空間很大，整個兒很像廟堂里的那種宮殿，只是沒有柱子，拱形的屋頂，平坦的牆面，從他們腳下到屋頂，能有一丈三四尺高，地上、牆上、拱頂上，有明顯開鑿過的痕迹，不用想也知道，這裏的山洞是被人擴大以後改建成的石殿。
蕭老道要過蕭十一手裏的火把，走上台階，回頭吩咐蕭初九，把石殿裏整個兒找一找，看有沒有啥值錢的物件兒。蕭初九舉着火把在石殿裏轉悠起來，我太爺和蕭十一也跟着走上了台階。
台階上面，是一個石頭平面，被打磨的光滑如鏡，在平面的中間位置，有一個大約六尺長、三尺高三尺寬的石頭檯子，蕭老道舉着火把走到檯子近前打量起來。
過了一會兒，蕭初九粗聲粗氣喊了一嗓子：“師父，石殿裏除了石人，啥也沒有了。”
蕭老道聞言，盯着石頭檯子嘀咕了一句，“看來，好玩意兒都在這裏邊兒呢！”
我太爺不明白蕭老道這話啥意思，蕭老道抬手朝石頭檯子指了指，示意蕭十一看石頭檯子，蕭十一圍着檯子轉了兩圈，最後沖蕭老道點了點。
蕭老道笑了，扭頭沖我太爺說道：“老弟，看見沒有，這是一口石槨，好東西就在這裏邊兒呢。”
石槨？原來這不是個石頭檯子。我太爺倒是知道棺槨一說，所謂的棺槨，外面是槨，裏面是棺，槨像城牆，棺像城牆裏的房屋，但他從沒親眼見過，普通老百姓死後，有口薄皮棺材下葬就很不錯了，誰還敢奢求“槨”呢。
我太爺狐疑地朝石槨打量了幾眼，就見這石槨，居然跟下面的平台是連在一起的，用現在的話說，就是一體的，這石槨，恐怕是在開鑿山洞的時候，一起開鑿出來的。
在石槨的上部位置，有一條橫縫，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我太爺不傻，立馬就明白了，橫縫上面的部分，就是石槨的蓋子，只要撬開蓋子，就能看見裏面的棺材，再把裏面的棺材蓋撬開，那就是死人和寶貝了。
蕭初九這時也來到了石槨近前，蕭老道看了他一眼，鄭重其事地吩咐道：“請趙公明，開棺！”
“趙公明？”我太爺聞言，疑惑地看了蕭老道一眼，趙公明不是財神嘛，這師徒三個，難道還能請得動財神爺幫他們偷墳掘墓嗎？
蕭初九當即放下身上的大包袱，將火把遞給蕭老道，從包袱里拿出兩根裹成棍狀的紅布，解開紅布，裏面是兩根小孩手腕粗細的鐵棍，能有三尺多長，鐵棍一頭是鴨嘴形的，有個彎彎的弧度，另一頭是蓋狀圓頂形的。
我太爺沒見過這麼稀奇古怪的鐵器，在心裏合計，這難道就是他們所說的“趙公明”？
其實，這個是過去最初級的撬棍，一頭扁，一頭圓，被蕭老道他們稱之為：“趙公明”，因為趙公明是財神爺，給撬棍取這麼個名字，一者，是希望撬開棺槨以後，能帶來巨大財富；二者，取個仙家的名諱，多少也能起到點兒辟邪的作用。要說盜墓的這些人不信鬼神，那是假的，個個都信，但是，他們嘴上都不會承認，還一個比一個嘴硬，其實都在心裏邊兒敬着呢。
後來我太爺還發現，蕭老道他們每次掏墳盜墓之前，都要祭祀盜墓所用的工具，這也是為了圖個好彩頭，一是希望到了墓里以後別出啥意外，順順利利、平平安安的；二是希望能掏到值錢的物件兒，發一筆橫財。
趁着蕭初九準備傢伙的空擋兒，蕭老道給太爺解釋起了眼前的這具石槨。
這種石槨，分上下兩個部分，下部分叫“地財”，又叫“聚寶盆”，也就是槨臼，上部分叫“天官”，也就是蓋石槨的板子，上下加一塊兒，就是“天官地財”，世間萬物，唯天地最大，預示着“天賜其官、地授其財”，死者得到天地垂愛，死者子孫便能享受無盡蔭福……
沒等蕭老道給我太爺解釋完，蕭初九已經把物件兒準備妥當，他首先拿起一根撬棍，把蓋板與石槨之間的縫隙，用鴨嘴頭兒颳了刮，上下之間似乎有啥填充物，被粘合的嚴絲合縫，隨後，招呼蕭十一過來扶住撬棍，蕭初九自己又將那把大號鐵鎚拎了起來。
感謝“如是”的百元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