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巨力穿牆

幾人來到山下，勒馬觀望，只見山中萬木林海，青翠欲滴，崇山峻岭，雲霧縈繞，山泉流水，鶯飛猿啼，簡直就是一處人間仙境。

我太爺看罷讚嘆不已，他雖然不懂風水，但像這種人間仙境，肯定有大墓葬在其中。

蕭老道這時招呼我太爺下馬，馬匹拴在山腳下，幾個人收拾停當之後，蕭老道把手裏的破拂塵一擺，招呼幾人上山。

山腳下有條小路通向山林深處，蕭老道打頭，帶着幾個人順着小路，直奔三座山峰的中峰，小路雖然彎彎曲曲，穿梭在崇山峻岭之間，但還不算難走，路面也挺整潔，似乎經常有人順着小路在山林間進進出出。

走了小半天，眾人來到了中峰的半山腰，我太爺不經意地抬頭朝山上看了一眼，微微蹙了下眉頭，問走在前面的蕭老道：“蕭兄，山上怎麼還住着人家兒呢？”

就見山上密林中隱隱約約有一處院落，蕭老道朝前看看，並沒有停下，一邊走一邊說道：“上面是一座寺院，咱們要找的古墓，就在寺院裏。”

“什麼？”我太爺聞言，眉頭蹙的更緊了，又問道：“那咱們挖墳掘墓，豈不是要驚動寺院裏的人？”

蕭老道笑了，回頭看我太爺一眼，說道：“老弟不用擔心，裏面只有幾個大和尚而已，咱們先上去看看古墓是否完好，回頭再對付他們。”

我太爺連忙說道：“年少時，傳我武藝的那些師父里就有一位少林武僧，武僧師父待我不薄，傾囊相授，我不想對僧人出手。”

蕭老道依舊笑着，說道：“咱們不必和他們動手，到時候，貧道自有對策。”說著，蕭老道居然朝我太爺身邊的小鬼猴子看了一眼。

不多時，幾個人來到寺院的山門前，我太爺抬眼朝寺院看了看，寺院不算太大，依山體上的一段峭壁而建，地勢也算平坦。

兩扇朱漆色的山門朝里敞開着，門前兩尊老舊的石獅子，風霜斑駁，看樣子能有些年頭兒了，不過依舊威風凜凜，雄姿不減；寺院裏，有主殿一座、禪房四五間；寺院周圍，被高大的松柏樹環繞，整兒看上去，有種與世隔絕的古老與神聖。

蕭老道輕輕擺動手裏的破拂塵，碰了碰我太爺的衣袖，低聲說道：“古墓就在寺院主殿的後面，咱們別進院門，打旁邊繞過去，從側牆跳進寺院。”

我太爺點了點頭，於是，蕭老道帶着我太爺他們三個，從寺院側牆，繞到了後山的峭壁下面，就見院牆盡頭緊貼峭壁，與峭壁連成了一體，陡峭的山體就是寺院的后牆。

所幸院牆並不是太高，留下蕭十一和鬼猴子在外面放風，我太爺隨蕭老道和蕭初九悄無聲息地翻進了寺院裏。

據蕭老道說，這座寺院建造的年頭兒，差不多和這座古墓一樣久遠，據說是墓主人的幾個兒子修建的，其中一個兒子還在寺院裏出家為僧，目的可能是想守住他們父親的陵寢吧，不過，宋朝到現在，幾百年過去了，人世上也經歷兩次改朝換代，墓主人的子孫早已不知去向，寺院也易主無數次、翻修了無數次，早已不是當年的模樣。

這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掌燈時分，寺院裏靜悄悄的，三個人跳進院裏以後，蕭老道壓低聲音對我太爺說，這個時辰，廟裏的大和尚們正在用齋，大可放心，咱們不會被人發現的。

果然，寺院裏除了大殿以外，只有一間偏房亮着燈，透過稀薄的窗戶紙，依稀看見裏面有人影晃動，而且有股子飯菜香味兒飄出，這應該是間齋房，和尚們確實正在用齋。

三個人不動聲色，貼着大殿牆根兒，繞到了大殿後面，就見大殿後面有一小片空地，空地前方放着一個石制的八腳大香爐，高大概四尺、長六尺，裏面香灰彌新，和尚們似乎經常來這裏上香。

在空地的盡頭，就是峭壁，順着峭壁抬頭往上看，鬱鬱蔥蔥，一眼看不到頂。峭壁下面，有一片平坦的石壁，丈許高丈許寬，石壁上面，繪着一副巨大的彩色壁畫，可能因為時間過久，壁畫有些地方已經脫落，看不出具體繪的是啥，從大致輪廓來看，好像是佛家某位菩薩的畫像。

蕭老道抬起拂塵朝石壁一指，對我太爺說道：“古墓就在這片石壁後面。”

太爺聞言，又把石壁打量了一遍，心裏疑惑，問蕭老道：“我看這岩壁十分堅硬，如何打洞進去？”

蕭老道笑了，走到石壁近前，用手裏的拂塵后柄，在石壁上輕輕磕了兩下，招呼我太爺，“老弟你過來細看，這石壁只是一道方石砌成的石牆，只要打穿石牆，就能看見墓道了。”

我太爺將信將疑，走近一看，透過斑駁的彩繪圖案，隱約能看見裏面整齊劃一的橫豎石縫，還真是一道石牆，不過問題又來了，我太爺說道：“若是動手穿牆，豈不是要驚動寺院裏的僧人？”

蕭老道聽了嘿嘿一笑，“這個不用擔心，適才我已經說過了，對付寺院裏的和尚，貧道自有妙計……”

是夜，銀月似鉤，夜涼如水。

我太爺、蕭老道、蕭初九，還有蕭十一，四人爬上牆頭，悄悄朝寺院中窺望。

寺院大殿裏，伴隨着木魚銅磬有節奏的敲擊，傳來和尚們呢呢喃喃的誦經聲，過了一會兒，一名僧人突然失聲驚叫：“有妖怪！”大殿裏頓時亂作一團。

少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大叫道：“佛門清凈地，豈容妖孽作祟，抓住它……”

叫聲未落，一條七八歲孩童大小的黑影，從大殿躍至院中，緊跟着，四五個身穿僧袍的和尚從大殿裏追了出來。

黑影一回頭，朝身後幾個和尚看看，居然不慌不忙朝院門跑去，跑到院門跟前，不緊不慢拉開門閂，從寺院裏竄了出去，後面的和尚們見狀，大叫着也追了出去。

這時候，牆頭上的太爺朝蕭老道看了一眼，蕭老道輕輕一擺手，示意我太爺先別著急。

又過了一會兒，黑影居然自己又有返回了寺院，不過，追他的那幾個和尚卻不見了蹤跡。黑影再次溜進大殿，緊跟着，大殿裏傳來噼里啪啦一通亂響，之前那個蒼老的聲音，怒不可遏地再次高喝：“孽障，竟敢砸我佛門祭壇，老衲今天跟你拼了！”

話音剛落，黑影再次從大殿竄了出來，在他身後，追出來一個手持法杖、步履蹣跚的老和尚，老和尚顯然被氣壞了，一邊追黑影，一邊罵黑影畜生。

這一幕，讓牆頭上的蕭老道忍不住嘿嘿嘿笑出了聲兒，他扭頭對我太爺說道：“看見沒有劉兄弟，這就是調虎離山，叫小鬼猴子把這些和尚引出去寺院，這還用得着咱們跟他們動手嗎？走吧，進去！”在寺院裏胡鬧的“妖怪”，正是小鬼猴子，這是蕭老道指派它這麼乾的。這小鬼猴子，除了一張嚇人的怪臉、一身棕黑色的皮毛以外，其他地方已經跟人無異了，完全能聽懂人話，而且，在趕來的路上，蕭老道又教了它不少東西。

蕭老道這時一聲招呼，四個人從牆頭翻進了寺院，寺院這時靜悄悄的，除了他們再沒別人。

四個人快速繞過大殿，再次來到岩壁跟前，蕭老道也不耽擱，直接招呼蕭初九，“初九，把傢伙什兒拿出來，開始吧。”

蕭初九後背背着個大包袱，裏面放的全是挖土撬棺所用的工具。蕭初九放下包袱，從裏面拿出一把鐵鎚，我太爺打眼一看，這鐵鎚似乎是特製的，一頭尖一頭圓，圓錐形，圓的這頭，比成人腦袋還大，尖的這頭，也有拳頭那麼大，就這鐵鎚，能有幾十斤重了，普通人恐怕都很難掄起來。

與此同時，蕭老道又吩咐蕭十一，到大殿側面盯着人，要是有人過來，立馬兒發信號兒。

蕭十一快速離開了，蕭初九拎着大鐵鎚走到石牆近前，拉開架勢，碩大的身軀就像金剛下凡似的，“咚”地一下，大鐵鎚重重砸在石牆上，發出震人心懾的巨響，石牆整個兒劇烈顫動了一下，上面的彩繪像皮屑一樣簌簌落下。

我太爺這時吃驚地朝蕭初九看了一眼，這個大個子，力量可真不小，要是換做自己，即便能掄動大鎚，也不見能撼動這面堅硬的石牆。

“咚”地又一下，石牆晃動的越發厲害，上面的彩繪畫像已然全部脫落，露出裏面一塊塊方石，被鐵鎚砸中的地方，崩裂出一個深坑，看上去讓人咋舌不已。

蕭初九並沒有停，掄圓鐵鎚“咚”地又一下，“噗通”一聲，石牆上出現一個直徑約三尺左右的黑窟窿，顯然是被鐵鎚砸穿了。

蕭初九朝旁邊挪動兩下，讓開窟窿，掄起鐵鎚，朝窟窿旁邊砸了下去，這一次，石牆傳來“轟隆”一聲，揚塵四起，整座石牆轟然倒塌。

等碎石和揚塵落盡以後，石牆後面出現了一條漆黑深邃的通道。

蕭老道見狀裂開嘴笑了，揮揮眼前的塵土，走過去踩在翻倒的亂石上面，朝通道里看了看，不過，黑漆漆的，似乎啥也沒看着，蕭老道扭頭吩咐蕭初九，“你快去把十一替換過來。”

蕭初九憨憨地答應一聲，臉不紅氣不喘地放下大鐵鎚，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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