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十八章[06.20]
寧茴無辜地回看着她,在她的注視下又慢慢抬起頭望了望天上飄悠悠的雲。
沒辦法,這都是她在安陵郡主身上玩兒過的,想裝作看不見實在是有些為難她。
寧茴眨了眨眼,哎,她的眼睛真的是太亮了,一百瓦的那種。
柳芳泗是被夜梅夜竹兩人半攙半扶架着走的,那眼珠子裏的視線能把人戳穿了去,寧茴可不管她,她逛了這麼一趟消食也消得差不多了,帶着青丹青苗便悠悠着回去宴席上。
寧夫人身邊候着的丫頭柳枝忙給她倒了一杯溫熱的果酒,她回了凳兒上,端着杯子淺抿了兩口,入口有點兒酸甜,酒味兒也不大重。
寧夫人見她握着杯子不說話,問道:「味道如何?」
寧茴又飲了一口,低低回道:「比上次在宮宴上的味道還要好些。」
「這都是樓夫人親自釀的,別處可尋不到。」寧夫人拎着帕子點了點她的臉,見她又給自己斟滿了杯,道:「宴上稍飲些暖身也可,平日裏可不能多用。」
「青丹不給我酒的。」那丫頭管的可厲害了,她有些小委屈地往寧夫人身邊移了移,「這兩個月一丁點兒都不叫我沾。」上次想偷偷從裴郅的酒壺倒半杯嘗嘗是個什麼味道都叫她兩眼一瞪給截胡了。
青丹聞言哭笑不得,「又是落湖又是生病的,身子都還沒養透徹,哪能沾得這些玩意兒。」
寧茴也就是突然提到隨口這麼一說來着,寧夫人卻是在她胳膊上輕拍了兩下,嗔怪地瞧了她一眼,讚許般地與青丹道:「還是你穩妥的。」
言說間更是要把她桌前的果酒撤了,寧茴忙摁了下來,比了比手指頭,「就喝一點點……」酸酸甜甜的味道那麼好,這麼拿走也太可惜了。
她又看向青丹,青丹回道:「用一點點兒還是可以的。」
寧夫人在一旁瞧着,給她夾了一筷子熱菜,笑道:「那便成。」
她們這兒說著話,那頭柳芳泗休息了半刻一瘸一拐地回來了,那樣子當真是唬了樓夫人一跳。
柳芳泗在京都名聲墊底這可不是說說的,她的名字在這些夫人小姐們眼裏間接就等於「惹是生非」這四個字了,樓夫人一看見她就眼皮子直跳,忙上前了一步問道:「裴二夫人這是怎麼了?」
柳芳泗坐在位置艱難地扯出一抹笑,她牙根兒痒痒得很,說話的時候幾乎是一個字兒接着一個字兒蹦出來的,「沒事兒,腳、腳崴了一下,不要緊,歇歇就好了。」
樓夫人將信將疑,但見她並沒有作妖便也就沒再追問。
柳芳泗隱晦地剜了寧茴一眼,寧茴抿着果酒,沖她笑笑,她氣得一跺腳,又是一陣疼。
樓扇一直在廳中陪着各家夫人小姐聊天,倒是裴昕不見影子,寧茴叫青丹去往裴珍裴悅那兒問了兩句,才知道她借口不舒服到小間兒暫歇去了。
一直臨近午宴結束寧茴才瞧見她出來,精緻妝容都掩蓋不住面上的憔悴。
樓扇眼瞥着,手帕掩面冷笑了一聲,轉頭便當她不存在和宋青清說起了閑話。
寧茴一會兒抿上一口,竟是不知不覺喝完了一壺,寧夫人晃了晃玉白瓷壺,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真是沒個分寸!」
寧茴自覺的沒有出聲兒,拎着帕子捂住嘴,眼瞅着她彎眸直笑。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寧夫人也拉了寧茴起來往外走,庭院裏聚了不少人,寧茴一眼便看見了和路陵候站在一處的裴郅,人群里只他二人周圍空了一圈兒,實在是顯眼得很。
寧茴小兩步上去拉住他的手,叫了一聲裴郅。
她的手暖和的像是個小火爐子,輕捏在掌心舒服得很,裴郅微微低了低頭,果酒的清甜味兒便爭先恐後地湧入鼻息,再見她面色紅潤,眼神亦有些迷離,眉心微蹙了蹙。
寧夫人也近前了來,「果酒多飲了也是醉人,回府去記得喝碗解酒湯,要不然緩過來頭就該疼了。」
裴郅點頭應下方才與他二人告辭,牽着人出丞相府去。
寧茴邊走邊轉身揮揮手,寧夫人笑着與身邊的路陵候道:「你今日一見,如何?」
路陵候的人緣兒可比裴郅好太多了,宴上多的是人跟他一起喝酒,你一杯我兩杯的,現下已然有些上頭,樂呵呵地撫了撫鬍鬚,「挺好挺好,我大侄女兒和我侄女婿一樣好。」
寧夫人知道他這是喝高了,難得沒有像平日那樣板著臉說教一頓,在路陵候硬邦邦的胳膊上掐了一把,笑着和樓丞相夫婦多說了幾句話才相攜離開。
隨着客人的離去,丞相府的喧囂散去,整個庭院都漸漸安寂了下來。樓扇親自送走了宋青清,剛踏入門來就被樓夫人叫住。
這母女二人並肩走在花園裏,下人們遠遠地綴在後頭。
樓夫人問道:「你今日是不是跟裴家的那個說了什麼?我瞧她後頭臉色怪怪的。」
樓扇一向與自己母親親近,有話便說,聽她問起也不隱瞞,直言道:「就是隨便與她聊了兩句,大約是哪句刺了心,叫她不高興。母親,你管她做什麼?」
樓夫人溫秀的眉眼隱含着不贊同,「我兒,你如今早早便與她交鋒可不是明智之舉,待入了府怕是不得安寧。」
樓扇一笑,「母親,我如今便是不與她交鋒,入了府也是不得安寧的。」
她扯下搭挽在腕臂間的粉紫色披帛,行走間荷袂翩躚,「左右結果都是一致的,何苦叫自己委屈,咱們丞相府雖比不得她國公府這樣的世家公門底蘊深厚,但除此之外再論其他卻也差不到哪裏去,怕什麼?」
她這個女兒慣是個有主意的,樓夫人並不多勸,只提點道:「定王中意她,你給她難堪,定王便給你難堪,男人什麼樣的,看看你大哥那個混賬就知道了,你啊到底還是莽撞了些。」
樓扇哈哈笑了兩聲,「她裴昕哪來的臉去定王那兒告狀?」她說的每一個字那可都是實實在在的,沒得添油加醋污衊她。
樓夫人嘆氣,「扇兒……」
樓扇收了笑,將自己的披帛給樓夫人搭上,挽着她的胳膊走青石小道上,看着掃聚在兩邊的雪放軟了聲音說道:「你就別擔心了,我是妻,她是妾,她得靠着定王過活,我可用不着死乞白賴地貼男人冷臉,該怎麼做女兒心裏有桿秤的,吃不了虧。」
指望男人的那顆心還不如指望一頭豬呢,也就裴昕心心挂念了。
她見樓夫人面上憂色不減,又安慰道:「大哥是個混賬,大嫂如今不也過得好好的,妻就是妻,妾就是妾,更何況在皇家?只要女兒不行大錯,一輩子都是定王妃,你親外孫才是王府的世子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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