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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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底剛回府時，沉浸在即將晉爵的喜悅中沒多想，如今隨着心情慢慢平靜，就開始忐忑了。

「這會不會試探？澈兒，你腦子快，想想，咱該不該上疏推辭番？」

趙澈笑着搖搖頭：「父王怕忘了七月里的勤政殿議事。」

七月里，甘陵郡王趙旻的種種罪行敗露，在天下人看來，此事已在八月初大理寺對趙旻處車裂極刑就算告終。

只有很少人知道，因趙旻案背牽連着皇陛下，七月下旬武德帝密詔部分近臣，以及長慶公主趙宜安、長信郡王趙誠銳兩名宗室，在勤政殿就「否公佈並處置皇陛下罪行」做了商議。

「此次晉爵，皇伯父對父王代過的獎賞，二為著皇陛下之事給出的‘封口費’，」趙澈不疾不徐地抽絲剝繭，「父王仔細想，當日在勤政殿的所有人，這半年不或多或少都得了晉陞或封賞？封賞名目各不相同，人卻就那撥人。若父王上疏推辭，您道皇伯父會怎想？」

對皇的事，因為種種原因，武德帝目前並不想聲張，當時參與勤政殿議事的大多數人意見也如此。若趙誠銳推辭不接這「封口費」，對武德帝來顯然就「想反水」的訊號。

趙誠銳驚出滿腦門子冷汗：「還真！」

關鍵時刻，果然還長子才靠得住。

徐靜書不愛告狀，柔姬與雅姬為著那碗燕窩堵門鬧了幾夜，個字都沒同誰過，以除了西路各院知道點風聲，府中其人對此並不知情。

今日那倆人自己鬧到趙誠銳跟前，還惹得趙澈站出來要擔責賠罪，這就事變大事，很快傳遍整個郡王府。

在外晃蕩上午的趙蕎回府，聽表妹受了柔姬、雅姬的氣，被人堵門鬧了幾夜，立刻燃起火衝到了柔姬的滴翠軒門口，堆人都沒拉住。

側妃所出的二姑娘，在府中身份矜貴僅次趙澈，院人在面前只有低眉順目的份。

站在門口，誰請也不進去，柔姬沒法子，只好大着肚子出來笑臉相迎。

「張柔你可以啊，臉盤子隨着肚子大起來的吧？」趙蕎單手叉腰，又潑又橫，「咱府中窮得揭不開鍋了，還你生得張嘴卻不會人話？想吃燕窩不知道請廚房另做？挑軟柿子捏！大廚房的東西向來西路各院共享，怎就搶你的了？」

趙蕎在市井間打混的時候遠比在書院多，耍起橫來半點負擔都沒有。的侍女扯衣袖好幾下也攔不住滿嘴連珠炮。

這二姑娘橫起來，連郡王殿下都沒轍的，柔姬當然不敢惹，大氣也不敢出口。

「要論矜貴，表姐可母妃殿下的侄女，徐家族譜上寫得明明白白，再遠房那也血脈親緣，帶出去能堂堂正正大聲對人講，這咱長信郡王府的表姐！」趙蕎像只發怒的獸，瞪着柔姬的眼神彷彿要咬人，「你玩意兒？堵門口鬧事，欺負性子軟和不好意思還嘴吧？」

跟着趙蕎過來的隨侍本就多，鬧得又大張旗鼓，西路各院的人陸續湊了過來，此刻簡直當眾將柔姬那點臉面削了個乾淨。

柔姬臉紅得要滴血，按着肚子噎得喘不上氣。

圍觀的瓊夫人見狀，趕忙聲打圓場：「二姑娘消消氣，只誤會。若叫柔姬動了胎氣，郡王殿下那裏……」

「哎喲喲，可嚇死我了！若動了胎氣，父王怕要將我打斷腿哦！」

趙蕎假模假式拍拍心口，又立刻變臉，潑皮氣質盡顯：「表妹考學在即，那也關係姑娘前途的大事！無事生非堵門鬧，害沒法子靜心溫習，存的糟爛心思？！我告訴你張柔，眼下你大着個肚，誰都得讓你點兒，這沒法子。可你總有生下來的那天！若你害得表妹沒能考上書院，你就瞪大眼睛看我讓不讓你安生！」

雖自己不愛讀書，可喜歡親近能好好讀書的人。

「我話撂這兒，你聽好！若誰閑出病想找人鬧事，到涵雲殿來找我，你二姑娘親自奉陪！」

趙蕎凶凶地環顧四下，對西路各院人都發出嚴正警告：「表妹個能成才的，若有誰耽誤了的學業，我趙蕎頭個不饒人！保管罵到你的祖宗想掀棺材板！」

不就不要臉嗎？誰還不會仗勢欺人了？！

誰也沒料到趙蕎會為著表姐的事發這大火，西路各院人都被驚着了，倒也沒誰想起要去趙誠銳那裏告狀。

畢竟話糙理不糙，到底還長信郡王府對院人過寬縱，才讓柔姬理直氣壯地覺得自己比表姐矜貴。

徐靜書終究順的郡王妃母家血脈，這幾個院人算「長輩」，不過看在孩子的份上給貼金。在府中沒名沒分，也不能被外頭人知道，若要認真捋起來，連排輩的資格都沒有，哪裏就比徐靜書矜貴了？

下午趙澈得知此事，讓人將趙蕎叫到了含光院。

趙蕎惴惴絞着衣擺，頭也不敢抬。總覺大哥怕要訓惹事，不然就追究今日又逃學。

「表妹知道你今日去幫罵架了，」趙澈面色平靜，「要答謝你。」

誒？趙蕎立刻抬頭：「要給我做東西吃？？」

「種，卷粗砂紅糖粒的蛋卷。」趙澈端起茶盞抿了口，喉頭連滾數下。

趙蕎眉開眼笑：「那我去廚房守着，做好我就端走！」

趙澈板著臉，凶凶冷冷：「誰准你端走的？你今日逃學，又跑去滴翠軒鬧事，表妹雖感謝你，我身為兄長卻不能縱容。只給你吃三個，懲大誡。」

「哦，好，」趙蕎蔫兒了，偷偷舔了舔唇，「可表妹不會只做三個，若剩多了，不就浪費番心意？」

趙澈淡挑眉梢，副兄長嘴臉：「我勉強些將其餘的都吃完。到時你就在旁邊看着，這也懲罰。」

端着盤子進來的徐靜書正好聽到這句，噗嗤笑出了聲。

表哥給出的這懲罰……

可真殘忍又奸詐啊。

十二月初，位鎬京東郊的明正書院門口車馬成堆，人頭攢動。

明正書院乃官辦，隸屬國子學管轄，每年冬會有次公開考學，凡年九歲以上有相應蒙學基礎者，不拘門第家世均可應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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