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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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靜書日三餐都在含光院,只晚上夜讀肚餓時,才會請念荷上西路大廚房取宵夜回來墊墊。
西路大廚房夜裏常備宵夜,並不專供哪院。那夜念荷去得本就遲,各院早就取過輪,灶上就只煨着盤雞米芽菜配細面饅頭和盅燕窩,顯別人選剩下的。
哪知拿回來,徐靜書才吃到半,柔姬與雅姬就氣沖沖找上門來指責同孕婦搶食。
雅姬與柔姬差不多時間進郡王府院的,但兩人平日關係並沒見多好。如今為著盅燕窩,兩人居然莫名其妙就同仇敵愾了,接連好幾夜都帶人堵在徐靜書的客廂門口「理論」。
徐靜書覺得,與其來「理論」,不如想來「罵街」。每次都噼里啪啦半晌,並不見要解決問題的意思,始終在兇巴巴怪話。與念荷再三道歉認錯,提了許多補償方法,對方全不接受,就每晚準時來門口鬧,擾得沒法子夜讀。
其實徐靜書並非嘴笨不會吵架,只不想將事情鬧大,驚動姑母或表哥給添麻煩就不好了,便徑息事寧人地忍着。
可接連幾個晚上都被罵,再加上還有兩日就書院的入學考,多少有點緊張煩躁,泥人兒也被罵出三分氣來。
「那天夜裏你來時,我就將剩下半盅還你,」徐靜書對柔姬道,「你又不肯要。」
柔姬挺着圓滾滾的肚子,單手撐在腰,頗有點趾高氣昂地睨着:「我憑吃你剩下的半盅?!」
「就,」雅姬在旁陰陽怪氣地煽風點火,「莫柔姬懷着身孕,便沒有懷,那也不至淪落到吃表姐剩飯的地步吧?」
徐靜書無奈了:「那你這事要怎辦,我照做就,好嗎?」
「我要完完整整那盅,還非得當天夜裏原本的那盅!」柔姬撫着肚子,冷笑尖刻,「若你有本事還來,那我就既往不咎。」
徐靜書撓頭,稍作沉吟,臉悲壯:「那,我試着吐出來還你?」
孕中之人本就激不得,柔姬順着的話想想那畫面,頓時噁心得不行,扶着侍女就乾嘔起來。
旁邊的雅姬也噁心得白了臉,忍了好半晌才恨恨道:「你個丫頭片子欺負誰啊?仗着有大公子撐腰,你就……呃……誰都不放在眼裏?!」
着話也忍不住跟着嘔了聲。
反正徐靜書這話捅了馬蜂窩,這倆人嘔完之,隔天上午就相攜往趙誠銳跟前哭哭啼啼抹眼淚去了。
不過運氣不好,才剛哭出個起勢,趙澈就在竹僮的攙扶下到了書房門口,句句聽得明明白白。
半晌,趙誠銳也煩了,敷衍安慰兩句,讓人喚了趙澈進來。
「……柔姬總算長輩,沒得讓表姐矜貴過去的道理。靜書向來你照應得多些,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提點着。待會兒讓靜書向柔姬賠個禮。」雖明知這倆沒事找事,但柔姬臨盆在即,趙誠銳不免縱着些。
打的主意就和稀泥,讓徐靜書鄭重道個歉,這事就過了。
「父王得對,若論輩分,確實沒得表妹矜貴過柔姬的道理,」趙澈本正經地點點頭,「不過,若要賠禮,卻該我來。」
柔姬與雅姬停了抹眼淚的動作,詫異又忐忑地看着趙澈。
「想要如何陣仗的賠禮?請講,我照做就,」趙澈唇角微揚,不緊不慢道,「畢竟表妹我照應的多些,若有不對,都我慣出來的。」
其實,柔姬與雅姬鬧到趙誠銳跟前,無非就想上點眼藥。
以的身份,若直接對趙澈三道四,趙誠銳首先就不會有好臉色,便句句指着徐靜書。
有些事,只能由趙誠銳自己想出來才有效。
府中都知徐靜書的事多趙澈在管。不對,本來就已暗暗傳達了趙澈管束不力的意思。只要等趙誠銳品出這層,心中對趙澈多少就會有點不滿,這常理。
須知千里之堤尚能毀蟻穴,這類看似微不足道的不滿時不時來點,天長日久,趙誠銳對趙澈的看法必然會受點影響。
這就柔姬與雅姬打的主意。
偏趙澈看穿了這伎倆,直接將事情攬到自己頭上,看似大度地低頭認錯,好言好語表示願親自賠禮,這反倒將了倆軍,把的盤算堵死了。
「這話?再柔姬有孕,也沒有院人矜貴過大公子的道理,」趙誠銳笑瞪長子,「縱然你大度願賠禮,也得看看受不受得起。」
雖趙誠銳心想要和稀泥,得出委屈妻子的遠房侄女向院人賠禮的糊塗話;但若要委屈的長子向院人賠禮,絕不答應的。
柔姬與雅姬慣揣摩趙誠銳心思,話成這樣,就知這事再鬧不得了,灰頭土臉擦了淚,蔫蔫退出。
竹僮攙了趙澈在趙誠銳對面坐下,侍者奉上熱茶,便都自覺退到門外,將書房留給父子二人單獨話。
「柔姬臨盆在即,心性難免不穩,有時為著點事橫生委屈也常理,」趙誠銳揉着額穴搖頭笑嘆,「你叫靜書且擔待些,別與較勁。」
院種種作天作地的動靜,只要沒出太過分的果,在心裏就不算個事,懶得多想。
「表妹乖巧,連阿蕎那般性子都處得融洽,哪與人較得起勁的?或許有誤會吧。」趙澈似不經意地笑笑。
有些事不能直接破,得叫趙誠銳自己想明白。這兩個院人都懂的道理,趙澈又怎會不懂。
想到那潑皮般的二女兒,趙誠銳愈發頭疼,心中不免也順着趙澈的暗示梗了梗。
趙蕎那死硬強橫的臭脾氣,連這親爹都沒法全盤包容,徐靜書卻能與相處融洽,按不個挑事的性子。
這想,柔姬所哭訴的委屈就得擰去不少水分了。
趙誠銳嘴上不,卻不豫地皺起眉。
趙澈本也看不見,倒不管此刻臉色,從容端起茶盞淺啜,開口道:「父王今日喚我過來,可有吩咐?」
「晉爵之事,咱爺倆得再琢磨琢磨,」趙誠銳斂神,鬱郁吐出長氣,「這些日子父王盤了又盤,總覺吃不准你皇伯父的意思。真就為了獎賞為父代思過三月之事?」
與武德帝異母兄弟,只要事關權力,難免會有不可言的微妙。多年來直心謹慎,就怕出茬子打破了兄友弟恭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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