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巷鬼事
照片上是一副踩雲麒麟圖,跟我胸口上的圖一模一樣,讓我激動的是這副圖也是如紋身一樣刻在皮膚上的,雖然照片上只顯示了一個人的胸膛,但能看出應該是個女人。
難道還有人跟我的遭遇一樣?這個女人是誰?徐得偉為什麼會知道這個圖案?我的猜測錯了,徐得偉根本不是找我問劉梁的事,他關心的是這個圖案。
“看來老弟是見過了。”
我的反應都落在他們眼中,徐得偉臉上露出喜色,一直不搭腔的李浩此刻身體也坐直了。
“見過,不過不是照片上這樣的紋身,是個佛牌,昨晚我還看到劉總戴在脖子上,圖案跟這個差不多。”
我強行抑制住激動,本想說出我胸口上的事情,可一想到李浩剛才的眼睛,便打住了。
“佛牌?怎麼會是佛牌?”徐得偉皺了皺眉詢問般的看向李浩。
“劉梁不是選中的人,自然沒資格將它和身體相融。”李浩開口說道,眼中透露出一股強烈的蔑視,不知是對我,還是對劉梁。
徐得偉又問了很多關於這個佛牌的事,我故作不知,讓他很是失望,同樣沒說劉梁已經將佛牌轉給了我。
佛牌牽扯着劉梁的死因,我不想再惹麻煩,等他們查到了佛牌在我手上再跟他們坦白吧。
這個叫李浩的年輕人顯然對麒麟紋身了解,他們問我時我也朝徐得偉套話,可徐得偉說話滴水不漏,李浩又不理我,沒什麼收穫,我也就藉機離開了。
出門後天色徹底暗了下來,說是酒席除了喝點紅酒外,我幾乎沒吃東西,就在附近找了個大排檔點了砂鍋和燒烤吃着。
李浩和徐得偉為什麼要找這個圖案?圖案里到底藏着什麼秘密?照片上的那個人是誰?李浩說選中的人是什麼意思?這些問題在我眼前徘徊,然而卻找不到丁點的線索。
與此同時,那晚的情景仍舊恍若夢魘一般纏着我。我不是無神論者,可眼前的事又太過離奇,雲裏霧裏如同被纏進了蛛網內的蟲子,越掙扎綁在身上的蛛絲越多。
吃完東西已是九點多了,天色完全黑了下來,沒休息好加上喝了幾瓶啤酒,我腦袋暈暈乎乎的,就沒打車,準備繞近路走回去。
丹桂苑離藍色水岸抄近路差不多3公里,中間要過帽口巷,那條巷子沒路燈,晚上伸手不見五指,好在這邊我熟得很,帽口巷晚上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趟了。
等到了巷子口,我又開始後悔,換做平時我肯定不會在意,但經過昨晚和劉梁的死,我意識到很多東西並非表面所看的那樣,這讓我有些神經緊張。
過了巷子再往前走一段就是丹桂苑,打車划不來,繞路得多走一條大道,想了會便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要命的是進去之後才發現手機沒電了,只能完全摸着黑走。這條巷子大概有三百多米,幾分鐘時間就能走到頭。
走着走着,我忽然產生了一種古怪的感覺,巷子似乎與平時不太相同,黑燈瞎火的又說不出哪裏不一樣,只得加快腳步期望能快點到出口。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聽聲音是皮鞋的聲音,見後面還有人,我一下輕鬆了不少,自嘲的笑了笑。
今晚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去保安寺求張平安符。我暗自嘀咕。
怎麼還沒到頭?
手機沒電了不知道時間,但直覺上隱隱覺着不對勁,腳下的步伐走得更快了,同時我心裏默默地記着數,當我數到300的時候全身發抖的停了下來,就算我走得再慢,此刻也早應該出了巷子。
隨着我的停下,身後的皮鞋聲也沒了聲息。我頭皮一炸,酒徹底醒了過來,冷汗如瀑布般直往下淌。
深吸了兩口氣后,我抬起腳試探性的又往前走了兩步。
咔噠、咔噠……
皮鞋聲跟着傳了過來,就像我的影子,我一動它也跟着動,我穿的是運動鞋,腳步又輕,因此皮鞋與水泥地接觸的聲音就顯得異常刺耳。
“是誰?”我喉嚨發顫的問道。
沒人回答我的話,寂靜的巷子只有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傳入耳中,黑暗中,這聲音彷彿得到了無限擴大。
是那個灰霧變成的小孩還是死去的劉梁?
我直接大開步的跑了起來,邊跑邊在心裏罵自己,出派出所的時候就想好了去酒店開房,也不知道搭錯了哪根筋,又要回家,回家就回家吧,偏偏是走回來,走就走了,他媽的怎麼就走進了這黑咕隆咚的帽口巷。
皮鞋聲如急雨般緊跟着我,我繃緊了神經不要命的跑,可肚子不爭氣,沒跑幾下就開始隱隱作痛,而且痛感越來越強烈,真不該吃砂鍋喝啤酒。
不行了,沒法跑了。我氣喘吁吁的停了腳步,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牆,我停下,那瘋了似的腳步也跟着沒了聲音,黑暗的巷子再度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肚子的疼痛不是沒有好處,至少化解了一點我的恐懼,我想到了一些網上關於遇鬼的應對方法,比如童子尿,我早在幾年前就失身了,這條直接PASS。再比如,鬼怕惡人。以前長聽老人說,走夜路遇到了髒東西,就罵他,罵得越難聽,髒東西越怕。
要不,試試?
就在我抱着豁出去的心態要開罵時,雙肩一涼。
鬼搭肩?
我又不敢動了,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如同被砸破的水缸中的水,迅速流失,這會我連轉頭的力氣都沒了,心中莫然而生一股悲涼。
恐懼下,我大腦像攪渾的漿糊,皮膚上起着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我想叫出聲,喉嚨猶如被卡住了一般,發不出聲音。
背部則變得十分冰冷,跟貼着冰塊似的,雖然看不見,但我能感覺到有東西正從背後進入我的身體裏面。緊接着大腦傳來蟲咬一樣的刺痛,我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縹緲中似乎可以看到有另一個不同的意識在進來,要把我的靈魂擠出去。
絕望之際,胸口突然傳來一陣熱流,像河水一樣快速的在我體內竄動,耳邊隱約聽到一聲慘叫,已經佔據了我腦海三分之二的那股意識迅速退了出去。
我蹲下身一陣乾嘔,等我緩過神來,大腦的刺痛正在慢慢消失,身體、喉嚨都逐漸恢復了正常,更神奇的是我眼睛能看到東西了,與平常不一樣,我眼中的景色灰撲撲的,像是戴了一層透明度較低的灰色眼鏡。
於是我轉過身想看清楚剛才要進我身體的到底是什麼東西。才發現在我身前站着一個灰色的小孩,正是那晚吃掉劉梁靈魂的小孩。
而在小孩前面3米處還有一個穿着黑色皮鞋的男人。
我立馬明白,我聽到的皮鞋聲、搭我肩膀的就是這個男人。他不光穿着黑色皮鞋,衣服、褲子都是黑色的,彷彿與夜色融為了一體。
男人臉色蒼白,雙眼空濛,看不到任何情感,這讓我想到了另一雙眼睛。
我看不出這個男人是人是鬼,剛要開口問,灰色小孩猛然消失,再出現時已經到了男人身旁,然後縱身一跳,如八爪魚一樣一把抱住了男人的腦袋。
很快吸溜麵條的聲音在空氣中震蕩,皮鞋男開始瘋狂掙扎,可無論怎樣都擺不脫灰色小孩,不到半分鐘時間,皮鞋男的上半身就已經被小孩吃個精光。
看着皮鞋男一點一點的被吃掉,我好幾次都差點逃跑,轉念一想,如果灰霧小孩要殺我,我早就死了,何況這小傢伙厲害着呢,皮鞋男在灰霧小孩面前沒有絲毫反抗之力,我不認為我能跑得掉,想通了這點,也就不再那麼害怕了。
吃完皮鞋男后,小傢伙打了一個飽嗝,像上次那樣拍了拍肚子,與此同時,他似乎長大了一點,身上的灰霧也淡了很多,我隱約能看到他的五官。而且我的腦海里浮現出高興的情緒,這股情緒並不屬於我,它的源頭是眼前的灰霧小孩,就像是出現了一條無形的通道將我和灰霧小孩的意識連在了一塊,一種很詭異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