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清風徐來,歲月靜好
在古老的傳說里,天上會有莫名的東西掉落。不是雨,也不是雪。而是晶瑩的大米,新鮮的蔬菜……
這些東西有的掉落在地上、有的掉落在房頂,有的掉落在窗檯,輕飄飄的,像夢一樣沒有聲音。有時在早晨,有時在晚上,像風一樣沒有痕迹。
後來,有人說星星死在了天上,傳說出現在了夢裏,於是天上才開始下起了雨。
今天的洛陽城有二十條小巷人為的再現了古老的傳說,下起了白銀雨。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像着這二十個地方聚攏了起來,人數已經遠遠不止一條巷或是幾條巷的人了。也許天上不會再下白銀雨了。可是萬一要是又下了呢!
“哈哈哈哈哈,大家開心就好,要不,再來一波?”中年人大笑道。
“呃?”四方聚攏而來的百姓微微一頓。
“再來一波,再來一波一千萬兩白銀!讓我再聽個響!”中年人大笑的對手下幾個修者吩咐道。
“是!”
“嘭~~~~~~~~~!”
又是鋪天蓋地的白銀,灑落坤區,猶如暴雨一般,從天而降。
一千萬兩白銀,可比之前的十萬兩整整多了十倍啊!
那些不以為意的百姓也跟着激動了起來,不是他們多缺錢,而是隨手豪擲千萬隻為聽一個響的氣度讓人震撼。
搶到一兩白銀不算什麼,可,那可是一千萬兩啊。在誰看來,都是一筆滔天巨款啊。就這麼隨着性子丟了?
難道,此人真的是財神爺,有無窮無盡的錢財?
一千萬洛陽城極少數人、家族來說還不算誇張的巨款,可,洛陽城,誰也沒有如此氣度,說灑就灑。
官府在看着這令人震憾的一幕,各大家族也在看着這令人震撼的一幕。
“大人,這鴻福錢行是不是太過分了?要不要去阻止?”刑部一位官員道。
“阻止?你去阻止一個看看。現在全城百姓的情緒都被調動了起來,你要去阻止,百姓還不找你拚命。更何況這也算是商鋪招攔客源的商業行為,要管也不歸我們刑部管。”刑部侍郎冷冷道。
“哼,他有錢灑,那就灑吧,我看他到底有多少錢肆意揮霍,財神?哼,就算有金山銀山,也不夠他這麼敗的!”一個官員嫉妒道。
嫉妒歸嫉妒,全城百姓此刻是徹底受惠了,全城二十家鴻福錢行數億白銀灑下,好多百姓都搶到了,個個歡天喜地。
就和發紅包一樣,不管多少,收紅包的人都開心,都激動,反正都是白來的。
“財神爺!”很多好事的百姓繼續呼喊着。
“還想要嗎?”中年人笑道。
“想!”全城傳來歡呼之聲。
“再來一千萬?”中年人笑道。
說話間,一旁一個修行者,一揮手,頓時,一千萬白銀浮於高空。
一千萬白銀啊,那堆砌起來,可是一座白銀礦山的啊,這一次沒有灑下,而是浮在高空,看的無數百姓咽了咽口水。
一兩白銀,看不出效果來,一千萬兩白銀,這才是效果,鋪天蓋地,那猶如巍峨巨山般的壯闊,那能買多少東西,要是不拆開,只給我一個人,多好啊。
無數人露出渴望之色,而中年人,好似聽到了百姓的心聲一般。
“這一次,我也不灑了,你們也知道了我鴻福錢行的規矩。在我鴻福銀行存錢,憑票根在一個月後可取原來的雙倍數額。今天我就跟大家玩個遊戲,一個月之後我們二十家鴻福錢行將聚在一起共同開一個大獎,只要票根的數字是中獎數字,那我們就將這一千萬白銀,全部送給他,如何?”中年人笑着說道。
“哄!”
白銀礦山下方百姓,一個個露出激動之色。
一兩白銀,雖然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驚喜,但,哪裏比得過一千兩,全部給一個人?這誰抗的住啊!
“一個人可以憑存錢領一個票根。至於你想存幾次,就存幾次。到時,只有一個票根會是最幸運的,得到一千萬白銀,就算不中,一個月後,你也可以領雙倍的白銀。機會只有一次,把握住了,你將成為千萬富翁。”中年人煽動道。
中年人話音剛落,從鴻福錢行里立即衝出一群穿着打扮皆有模有樣的人來,身前鋪着張大桌子,上面放好了紙筆,仿偽的票據,身後放着幾個大籮筐。
剛才還喧鬧不止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在鴻福錢行前整齊劃一的排成十列準備存錢。
“我存十塊靈石,給我十個票據。”
“我存一萬兩黃金,能開多少票據開多少。”
“給我,給我票據。”
“娘的,上次買黃精鐵虧的只剩這幾塊靈石了,我全存了,中了我就翻身了。”
冬落覺得自從上次在坎兒井碰了那根鐵鏈之後,身體內總有一股火氣在經絡中亂竄,雖無甚脾益,也也無害處。
對於已經爛到不能再爛的身體,冬落已經沒有多大的心力去思考那道火氣的事了,如果有時間他有可能會在一個沒有人的夜晚趁着夜色去好好看看那條在老輩人口中口口相傳的“鏈出一寸,命短三分”的鐵鏈。但是這老天爺是乎已經吝嗇到並沒有給他留太多的時間了。
保守估計的三年,已經只剩兩年半了。
冬落倒沒有想占這酒樓的便宜,雖然酒樓里的人大多都出去撿那飛來的橫財了,也沒有人會關注與他們格格不入的冬落,但他仍然放了一塊白銀在無人的桌上。
“小白龜。”冬落剛出言便感到不妥,也不是不妥,就是感覺被對面的黑臉少年盯的慌,連忙解釋道:“都是二狗子帶的,她說你不在的時候可以這樣叫反正你也聽不到,剛剛忘記你的存在了。”
剛起身準備離開的黑臉少年回頭笑眯眯的道:“你說要是雪念慈知道你把他的寶貝妹妹給帶壞了。會不會激動的從輪椅上站起來?”
冬落尷尬一笑道:“打住,我先說好啊!二狗子不是誰帶壞的,而是她本來就是壞的。還有,我不是很想跟你在這個問題上深究。我們去跟大狗子討論一下接下來的事宜,即然路已經替他們鋪好了,接下來了該請他們一個一個的上路了。至於他們能走多遠……”
冬落轉頭看了看窗外的天空。無風無雲也無聲,少年收回了目光喃喃道:“我儘力了。”
洛陽城內本不該有山的,可是艮區三街雪族所在之地卻有一座山,並且還不算小。雖沒有乾區大周天宮的氣運雲海那麼高,也沒有洛陽城的城牆那麼高。晴朗的日子在山頂俯瞰整個洛陽城雖然有點吃力,但是還是大致可以看清的。
山頂上有一座小廟,一米來高,廟裏即沒有什麼泥塑道像,也沒有什麼金身菩薩。有的只是一塊被時間風化的帶着些許裂紋的石頭。廟外幾根還未燃盡的香似乎還在掙扎着預示着這座小廟並未被雪族廢棄。
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少年膝上放着三柱香,雙手反握着輪椅轆轤沿着青石平整鋪就的彎彎曲曲的山道上攀升着,在烈日下少年的額頭上隱隱冒着熱氣與漢水,但少年眼中堅毅卻很明朗。
正當少年累了想停下休息一會的時候,忽然感覺到輪椅一輕,一股大力緩慢而又平穩的推着少年往山頂上去。
少年收回了放在輪椅上的手交疊着放在膝上的香上。雖然沒有回頭,但是是乎已經知道身後的人是誰,放低了嗓音,又恢復了那滿身的書卷氣,輕嘆道:“雪族內的任何人都有可能,但是我沒有想過是你。”
“不是沒有想過,是沒有想到吧!”少年身後的人輕聲道:“應該有兩年沒有幫你推過輪椅了吧!剛聽下人說你一個人往守山來了,就知道你又要去山頂的山神廟了,我記得你小時候我就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我們雪族與這方山神的那點香火情已經盡了。不用再給它上香了。你怎麼還是如此固執啊!”
少年沉默了下去。
身後那人繼續說道:“本來是不想來的,但是一聽說你是一個人上的山,就鬼使神差的來了,也許還是害怕山上風大,又把你給吹下山去了。這次又沒有山神出手,你這點薄弱的修為,可再經不起摔了。”
少年哦了一聲,然後漫不經心的說道:“大哥你不是挺想我死的嗎?不然也不會聯合兵部某些人還出動了一個寶貴的陣靈師一起在芒山設伏要致我於死地了。如今怎麼反倒害怕我死了?”
少年後身之人正是雪攸寧。
雪攸寧出奇的沒有反駁,而是認真的思考了一會道:“害怕到是談不上,畢競有時我想你死,有時我挺想你死。但是這跟我今天推你上山是乎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雪念慈坐在輪椅上彎腰將手中的香放在風中搖擺不定長年不熄的燭火上點燃,又甩了甩了,將香上的殘火甩滅,然後閉上眼晴,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似乎在說一些感謝的話。又像是在說什麼美好的祝願。
雪攸寧在一旁看着雪念慈將手中的香插進香爐里,只是覺得好笑。但是並沒有笑出來。反而學着他的樣子,也雙手合十,對着斑駁巨石一禮。
雪念慈疑惑的道:“大哥不是從小就不信這山精鬼怪之說嗎?”
雪攸寧似乎沒有查覺到少年疑惑的目光。
有山風吹來,帶着一股悶熱之氣。
雪攸寧隨意捋了捋頭髮,“以前是不信的,現在也是如此。可是我小時候不也還是跟你一樣笨拙的對着山神就說出自己的願望,雖然一直到現在也沒有實現。”
“什麼願望?”
雪攸寧眼晴偷瞄了一眼少年毯子下的腿,氣笑道:“沒見過你這樣的人,那有願望是可以隨便說的,說出去就不靈了。”
清風徐來,歲月靜好。
坐着的少年與站着的少年對望一眼,相視一笑,不言不語。
原來世間是有些暫時的美好可以讓人忘記仇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