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偶遇
“日出!”
東方的天邊層次分明,地平線上好似鮮艷的橙紅黃長長的緞帶,緞帶之上是黑夜背景下泛起了的模糊邊際的弧形魚肚白。全神貫注的屏息緊緊凝望着遠處的美麗景色,司皿彷彿忘卻了周遭的一切,耳邊無比寧靜,所有的所有都已經成了烘托的背景,奇絕俊秀的華山上如同只剩自己一人。
天邊的夜色漸漸的從深藍變淺藍。漫天橙紅朝霞像是在迎接神聖降臨,漸漸的、緩緩的,初生嬰兒般的太陽,通體紅彤彤害羞的模樣偷偷的略微露出了上半邊臉,地平線下的“嬰兒”在努力着從無盡天空的母親體內分娩。好急人,快點、快點!肉眼不可見的速度,時間似止,雕塑般的司皿,心裏焦急萬分,忽而一眨眼,卻見上半身全現,頓時恨意衝天!
磨磨蹭蹭、慢慢騰騰,當下面的最後一點終於脫離母體。略微光亮了幾分的太陽,天之驕子,無限綿長的地平線宛若溫暖舒適的柔床,託付着無限威能的朝陽,茫茫蒼穹被無邊紅霞浸染。這一刻、黎明!
突然身邊某處一個聲音:“好美!”
司皿不知道該說什麼?憋了好久之後,只剩應和:“真美!”
突然想起自己的女人,才發覺自己的頭居然可以左右轉動,看見她陶醉的神情,謝君似乎感應到他的目光,於是像這邊扭頭,趴在了他的肩頭!
豪光大方,迎着清晨的光芒,朝陽峰無法形容,更無法比擬。
人在漸漸散去,這一遭沒白跑,一身罪沒白受,全都是心滿意足的人們。
又停留了許久的司皿二人,飽覽眼福后留戀不舍的離去,隨即向東峰上其他地方走去。鷂子翻身三面臨空,看着依次下攀的旅人有男有女,兩人打着哈欠興緻不高,不想尋死。
南山最高落雁峰,海拔碑旁就是仰天池:“看上去很普通啊。”
司皿:“反正池水就是不涸不溢,也不知道什麼原因。”
站在南峰頂,直立於絕壁之上,抬手可探蒼天,舉目環顧四野,高高在上宛若帝王,深深的呼吸一口氣,“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的感覺瞬間遼闊了胸圖。不由自主的嘹聲高喊。
南天門、金天宮,不過爾爾。
相對來說,西峰名氣更大一點,畢竟沉香救母、斧劈華山的傳說的地點就是西峰。峰頂巨石呈蓮花狀,司皿怎看怎不像。
也許所有心神被華山上的各種自然奇色、人文景觀徹底吸引的緣故,也或許是行走山脊之上,需要多加小心吧,兩人倦意全無。
“長空棧道應該玩一下來着,”謝君不自覺的有點後悔。
司皿:“別,太危險了!”
西峰頂是絕佳拍照之地,一幅幅水墨山水畫,美不勝收。
古老的天下第一洞房,相傳是蕭史與弄玉公主的成婚之所,愛情山、浪漫地,緣起、緣赴,樸素的愛情,簡約的人生。回觀當下滾滾紅塵中,早已迷失了最初的夢想,丟掉了曾經的純真。最初的戀人,最後的路人,唏噓之餘又能作何?愛情原本就不應因風雨磨難而退卻,更不應因繁華浮雲而迷惘。
謝君久久站立在洞門前,無限傷感。
突如其來的一個熟悉的聲音“啊”頓時打斷了冥思中女人,亦驚了一下守在旁邊的司皿。
謝君瞬間一掃剛才的憂愁,喜出望外的叫了一聲:“煙兒?!”
不遠的距離三步並作兩步快速走來的謝煙一把抱住她:“太好了,居然能在這裏見到你。”
謝君:“你怎麼來了?”
謝煙:“你能來,我怎麼就不能來?”
謝君語無倫次的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好巧啊!”
謝煙調皮的笑着:“說明咱倆心有靈犀唄!”
司皿指了指旁邊的男人:“不介紹下?”
謝煙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哦,對了,這是我的男朋友,譚可今。”
與司皿的柔俊不同,譚可今是那種陽光男孩大方的帥,心中有點稀奇:這貨換口味了?伸出手相互握了下,算是認識了,接着他說到:“經常聽她提起你們,很是羨慕你們這對神仙眷侶。”
司皿打趣:“可拉倒吧,神仙們還活不活了?”接着又問:“你們坐索道上來的?”
譚:“嗯,她不想爬山,但又特別想來,我也不願意她太累。”
......
洞門前好一陣寒暄,本想坐西峰索道下山的二人硬是被二傻拖拽着又溜了一遍。中途,三個人為謝煙的大驚小怪不住的煩惱,每到一處,任性的小脾氣又十分倔強,司皿表示理解:謝君又何嘗不是,也不知譚可今怎麼挺過來的。
兩個女人在前,男人們在後,不知不覺已到中午,謝煙二人本來想徒步下山,但是被司皿勸阻,“下山比上山更難”,於是二傻當下決定從北峰便利下山。
一眾人告別華山後,來到了城牆南門處司皿二人下榻的酒店。
之後一家別緻的飯館,謝君蘊含深意的微笑開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辦事?”
二傻吃驚:“還沒通過我的考驗呢!”
謝君疑惑:“什麼考驗啊?”
二傻十分乾脆的說:“問他。”
譚一臉苦笑,無奈的補充:“向你們學習,她要我等她心甘情願為止。”
司皿、謝君不約而同的噗嗤一笑。
謝煙面對謝君的挽留,破天荒的安慰:“累了一晚上,快去睡覺,好好補回來!”
......
兩個人嬉笑打鬧的沖完澡,倒在床上,便不覺人事的迅速睡去。
古老的西安城,喧鬧的街道上正式迎來了七天長假的高峰期,人潮湧動,每到一處便水泄不通,辛勤的工作人員在努力的維護秩序。
男人衣服的帽子裏,輕輕飄出來一根松樹的針葉,頃刻間幻化出一個女人模樣,這個女人看向沉睡中的兩人,慢慢嘆息:“孽緣!”后又環顧四周,飄飄然遺世獨立,隔空擺了下椅子,面向床端坐其上。
伸出芊芊玉手,微微風浪波紋快速略過二人後消弭無形。
司皿揉了揉眼睛,緩慢坐起來,昏沉的腦袋上是耷拉的眼皮,模糊看見一個女人坐在不遠處,無限睡意瞬間清醒,雙手搖着已睜開眼睛扔不想扭動身體的女人,但被他這一搖晃頗感不耐煩,然後又順着他的手指瞄了過去,立即驚坐而起。
謝君吃了一驚後放平的心態十分不喜的說:“有什麼事趕緊說,夢太長很影響睡眠的。”
雪泉:“你們沒在做夢,是我喚醒了你們。”
謝君隨即又是大吃一驚,立即下床,乾脆而緩慢的走到近前,伸出手膽戰心驚的摸了一下她的身體,肉感十足:“居然是活的!”
雪泉面不改色的乾咳兩聲,微微彈開了她小心神來的手:“大祭司、謝御仙子,打擾了。”
謝君又回坐到床上,緊挨着,有點害怕的從後背抱住他,把腦袋放在他的肩上,小心翼翼的說到:“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找我們做什麼?”
雪泉:“我一直就在華山,原本三年後再前去尋找你們,也許天意,沒料想你們會來華山旅行,山下時便已有所感應。”
恢復鎮定的司皿:“你為什麼居住在華山?”
雪泉:“華山意義非凡,你們之後定會知曉。”
寵辱不驚、清新淡雅、舉手投足間仙氣裊裊,精緻的五官每一個都恰到好處,傾世容顏遠非那些明星可以相提並論:“心意已決,特來相隨!”
司皿:“我真不是你口中的大祭司,你追隨我,你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雪泉:“是你賜給了虞柳以生命,才有今日成就,我的能量每天都在慢慢消散,希望有限時間內提供微薄之力幫助大祭司。”
司皿疑惑的眼神,欲言又止。
謝君則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你可以修鍊啊,靈丹還是你給我們的。”
雪泉淡淡開口:“無根之萍,不能長久。”
窗帘緊掩,房間裏的燈不知何時被打開,或許睡覺前忘了關吧。迴避了下外人,換好衣服的司皿拉過椅子坐在了她的對面,謝君則在椅背後靠着他的肩頭。
司皿不經意間問了一句:“不會笑嗎?”
雪泉愣了一秒,略顯不安后又恢復鎮定:“還好!”
“能給我講講你的世界嗎?或者給我描述下你的世界,”司皿問。
面無表情的雪泉似有所思,然後說:“世間生靈均假物以存,明白嗎?”
謝君一點就通:“當然明白啊,我們日常生活中,所有的東西都是依據一定的規律造出來的工具而已。”
看見雪泉的第一次微笑,司皿的心都花了,繼續聆聽她的話語:“所言不錯,浩渺宇天,虎有利爪,羊有銳角,人無長物確生生息息,善借罷了。然外物乃小智也,過分依賴必困囹圄,而又不可或缺,遂輔助、點綴之功,有用之材、何嫌其多,比之這裏豐華萬分。”
司皿:“你們那裏的人怎麼樣?”
雪泉抬頭、眼神望向一邊,略微嘆息:“芸芸眾生、苦海浮沉,天高地厚!”
司皿也隨着無奈嘆息:“還真是這樣,天平的兩端總是平衡的。”
謝君緩緩說到:“喂,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雪泉點了點頭。
謝君:“世界的起源在哪裏,會有世界末日嗎?”
雪泉淡然道:“沒有人知道答案,卻有個人盡皆知的秘密,便是那本《天機錄》,並且所有的人都堅信一切歸因皆為那本奇書。幽暗星空的外貌上“天機錄”三個若隱若現的文字,由祥和瑞氣描繪而成,變幻不停的雲霧卻固定不變的字形,凌空漂浮在書面上從不曾落下。
有一天,書面左下角無故多出兩個字‘司皿’,直到大祭司您的出現翻開了從未被翻開過的第一頁,從此上維殿聲名遠播,大祭司無人不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