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華山
地鐵——高鐵——黑車,來到寬廣的玉泉院。
傳說中金仙公主通過玉簪失而復得,認為玉井與山下泉水想通,故賜名玉泉。老莊思想的深遠影響,中國從不缺山水園林,看的多了也略感乏味,不過還是繞其大致遊了一遍,石碑亭宇、茂木古祠,多是如此。
在陳摶卧像邊留了一張合影,時間尚早,但還是向後走去,無視“登山平安”,穿過隧道,畢竟晚上,燈光的視野不甚開闊,倒也能略微欣賞一下草木繁盛,入耳的潺潺溪水聲清泠湍急。
被她拉着進入五龍宮看了一下,塑像而已。接着悠閑的路過五龍橋、五龍潭。來到高大、偉岸的華山門,停留了好一會。路上的人不算多,但更算不上少,沒想到“夜爬華山”的名氣越來越大了。
花崗岩路面,漫步愜意,趕路之士不斷從旁經過。黑暗的夜晚、淡淡的薄霧,司皿的心裏無比寧謐,拉着她的手彷彿往常寬闊的馬路邊上的甜蜜閑散,幽謐安靜下的空靈直指心田。
華山前面的路十分好走,不知不覺便來到五里關。前面的靈官殿門沒開,要不然定會被她拉着進去瞧上一遍。石頭堆成的關隘上面是“第一關”三個字,謝君突然叉開雙腿,伸展雙臂擋在前面:“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明明是道門,”司皿打趣的作沖狀躍躍欲試:“小賊,敢爾!”看着聲威不懼的女人,司皿後退幾步打算疾跑到她面前突然停下,好給她一個下馬威。可沒動幾步,便被突襲而來的謝君一陣拳打腳踢:“還敢嚇我,忘了排第幾了是不?”接着便是司皿邊跑邊求饒的聲音。
忽然被故意追上的司皿一把抱住了她,轉起了圈圈。
旁邊的路人相互注視而過,安靜下來的二人,邊聊邊走。時間一點一滴,青雲洞天也只是在門前讓別人給留了張合影。
不知為何,霧時有時無,也許在慢慢凝結,旅遊局的努力下,華山上燈火通明,總歸是黑夜,基本看不到什麼景色,不過也無妨,最起碼路邊的奇景還是可以飽一飽眼福的。
所謂的石門只不過一塊傾倒的巨石搭起來的通路,過了石門不遠處是一處休息的地方。悠閑的坐下來,喝了點水,去了趟廁所。羽絨衣早已被他倆擠在了腰間,不大不小腰包一人一個,身體微微放涼後繼續前進。
“黃河為我作證、聖山留我足跡”實在無語,“不能辜負人家的一片心意,拍個吧!”
接着又被拉去在附近的慈航殿門前留了一張,照片中傻傻的兩人,早已不復先前的整潔。
平緩的路面在減少,階梯在慢慢增加,在前往毛女洞的路上基本沒怎麼平過,好在台階比較寬。幾乎伴隨了一路的流水聲,時而會看見細流沿着石頭淌過,緩解着燥熱的身體,乾渴的心情。
女人有點後悔:“網上的帖子輕描淡寫,簡直就是在誤導別人。”
男人:“寶貝兒,把耳朵貼上去,看這響水石到底是不是真的?”
女人驚奇的說:“真的唉,好神奇,你也過來聽聽。”
男人遵照指示也聽了一下:“走,看看後面還有沒有神奇的地方?”
雲門、仙境、通仙觀、青柯坪,最後兩人在東道院閑逛起來。玲瓏小巧的院子幽靜怡然,供奉着九天玄女,所以又名九天宮。華山,道教名山,基本全是道觀,所謂的洞天不過在司皿看來就是窟窿,若是自己,可斷吃不了這種寂寞的苦。兩人坐在階梯上,一坐就是好久,身體都涼透了。
司皿:“寶貝兒,怎麼愁眉苦臉的?”
女人若有所思:“突然感覺自己在作死。”
司皿有點疑惑:“為啥呀?”
女人深吸了一口氣,憂愁着嘆到:“感覺自己有異能了唄,總想做點不平凡的事,然後心裏冷靜下來,自己這又是何必呢”
男人呵呵的笑着:“那要這樣說,咱們以後鐵定會死的透透的,沒有不發光的金子,所有的東西總要相符。”
女人辯解:“怎麼可能一樣,作死是自己主動選擇的。”
男人又反問:“時間快慢而已。再說了,你覺得你很厲害嗎?可差遠嘍,你沒見網上有人說嗎?當兵的毫不停歇快速的登到山頂,你可以么?”
謝君低着頭靠在他的肩頭,默不作聲。
俄而,司皿把她拉起來抱在懷裏,女人閉着眼埋頭在他胸口。
兩人約定好似的共赴“黃泉”,毅然決然,迴心石不回頭。山梯彷彿響應着兩人的決心,慢慢開始變陡,階面突然變窄,大有一副“看你能撐幾時”的凜冽氣勢。進入千尺幢,梯面突然變窄,似若直立,台階更加陡峭,歲月的痕迹刻印在這古老的石階上,或許這些石階足夠頑強吧,稜角早已磨平,卻依舊默默為無數人踩踏、奉獻。山路更像是一線天下面似有似無的小路,石壁直立,但這小路確實存在,一眼不見盡頭,考驗着脆弱的兩人與堅強的心。
太華咽,百尺峽摧殘着不屈的意志,拷打着倔強的靈魂。不過在謝君提了一口氣之後,活力又顯、信心百倍。司皿不停的在後面囑咐,“小心點、抓好鐵鏈、腳踩穩、不要圖快!”但在女人眼裏卻是個煩人的老頭。
人很多,攀爬的人們更像是一個個排隊等待挨宰的羔羊,“虧你還能笑的出來!”耳邊又傳來男人的呵斥。驚心石、平心石,“逗死了!”無奈的司皿拉着她繼續向上爬。
悠閑的兩人一前一後,在平靜的二仙橋好一陣停留,身旁是不停擦身而過的人們,四隻手放在隔着手套依舊感覺冰涼的石欄上,身體在努力呼吸着這山間空氣,無以言表的爽快,雙肺被洗滌了一般,只覺乾淨異常。
群仙觀處又是一陣停留。
襯着燈光,路邊石頭上青青苔蘚清晰可見,矮小的、高大的綠植,春華秋實,曲徑通幽斜斜向上。老君犁溝、山河永壽,天上本無稼穡事,莫怪閑卧;世上還多不平山,切莫歇鞭,意味深長的對聯。古老的石階不似先前的驚險,腳步不由得加快了幾分,不過也頗耗了一番體力。陡峭的崖壁后是犁溝盡頭犁溝門,狹長的北峰上是簇擁着的人群,過了北峰頂石牌,是雲台山莊,沒什麼可說的。繼續向前,夜色下、燈光中,雲台峰絕壁奇險。
謝君歡欣雀躍找尋着華山論劍,自然少不了的是照片,不知是真實還是杜撰,反正金庸老先生功不可沒。北峰最低,不過眺望去,燈火長龍蜿蜒逶迤。
快要被巨石斜蓋了的擦耳崖,僅容一人通過,若沒有護欄,不知作何想像。
前面是排隊等待上天梯、一躍化龍的旅人。其實難度不大,鑿刻的石階垂直而上,畢竟咫尺之間,與其說一步之遙也不為過。
“寶貝兒,深吸一口氣,穩住,抓好鏈子,加油!”
“知道啦!”
絕壁、深壑,山風呼嘯,就是御道,天子面前皆稱臣,何況山石奇詭哉!
蒼龍睡卧華山巔,危脊指天凡人難。然後就是聞名已久的蒼龍嶺,置身於燈火巨龍中,緩緩茫茫,斜上天際,登聞蒼穹。雖然夜晚,但女人興奮的表情出賣了她的恐懼,司皿在緊張她的安全之餘,也是讚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路上排隊的人們,一路上嘈雜的聲音,仍需時刻注意腳下的台階,路緩,緊張的心還是給閑適留下了位置,一個一個的在拍照,全然不顧自己身在何處。大都在驚嘆自己居然有朝一日也能站在“劍刃龍背”上、“絕壁千尺”中,盡情享受着這一刻的征服之感。
夜色朧月,俊山之貌,隱約可見,司皿生怕大呼小叫的女人一下子沒了,便重重提醒:“老實點,乖乖走路,也不看看這是哪裏?”
一直抓着鐵索的手,不曾離開。被他呵斥的有點傷心,繼續跟着前面的人一步步攀爬。
自古華山登天路,金鎖階前望回途!
“總算是到了!”“老公,買鎖去!”接到命令的司皿不敢違背,不一會:“鎖哪啊?”
越靠近關口,鎖子越多,犯難的謝君不知如何選擇,最後感覺在一處佳地,套了上去。手拉手並排而立,莊嚴般的扔下鑰匙,兩把鎖更似兩顆心,彼此緊鎖、無可再分。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兩人默默許下了海沽石爛的誓言。
略作休憩,手挽手、肩並肩,一對開心的小情侶。
剛才的仙掌崖看不太清,這一次的玉女峰三個字卻巨大無比。山間石路,兩旁樹木參天,握着對方的手,風景是最好的背景。
謝君:“小瓶子?”
司皿:“嗯?”
謝君:“都說華山天下第一險,沒什麼感覺啊!”
司皿:“那你想要什麼感覺啊?”
謝君:“一點都不好玩。”
司皿:“看出來了,後來的好幾處景點,你都沒怎麼拍照!不過你說的也對,就那樣,但如果沒有你,只會更覺得無聊。”
過了雲梯,東峰飯店早就沒有床位了,本也沒打算住,東西也貴的要死,不過為了她還是忍受不公,心痛了好一陣,稍微撫慰了下飢腸轆轆的肚子。
羽絨衣終於派上用場,大大的觀日台上擁擠不堪,都在找尋着各自所認為的最佳地點。沒什麼好運,司皿離觀日碑較遠,坐在地上,靠着圍欄在靜靜等待。應該睏倦了,女人再一次睡在了他的懷裏。
雖然周圍一片嘈雜,可睡眠的慾望真的強烈無比。手機里存着一部電影,路上已特別留意了下日出的時間,算一算,應該剛好,並在那一刻定上了鬧鐘,然後心無旁騖的看了起來。
......
中途,“怎麼醒了?”
“老公,冷!”
有點不知所措的司皿,不知該說什麼好。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再去租個大衣,有點不值,更何況早就沒了,“要不別睡了,陪我看會?”
兩人各自拉開衣鏈,重疊的衣邊,相互取暖,她的頭埋得更深,立刻又睡著了。
天空泛起魚肚白,騷動的人群,都在感謝老天開眼,沒有壞壞的天氣,都在翹首以盼激動人心的時刻,也不負一晚上的辛勤付出。
司皿努力晃醒了因風乾的汗水和不良的睡姿而凌亂了的髮型和臃腫了的面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