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珠兒和文秀遠遠地向他們招手,揮動着手中的木鏟和冒着煙的木棍。

鬼谷加快了些步伐,回頭看了一眼緊跟着公孫鞅,說道:“汝有兄長之情,憐愛幼小,為師高興。可捨棄廬內溫暖而取戶外強光讀經,並非身教之法,還需汝等務實求緣!”

公孫鞅臉一紅,他知道先生看到他的內心了。他本想讓先生先兒道自己好學,勤學,也讓文秀看到自己更高的未來,這是他進山時下的決心。

自先生閉關,他就和大家在東裕村一直盼着冬天快些過去。春天來臨,也是先生出關之日。他可以猜測到先生必將正式納徒授業,而自己又是長徒,自然應是師傅力傳之人,他日怎麼能居他人之下。這一點他自已知道,就憑原有學識,在公叔府門客之中也是姣姣者,又得李悝老相國賞識,親傳法經,求取官職已不是問題。可那些附庸守舊的驅吏豈是自己理想,自己要做那諸侯名揚之仕,也不妄是衛國君王之後人。雖說國破家亡,可貴族傲骨風氣依舊,這也正是自己追求文秀公主的原因之一。文秀公主對家庭的叛離,給了自己機會,他知道文秀公主的追隨是衝著先生的才德和視權錢如糞土的洒脫。可珠兒與先生的青梅竹馬,以及殊兒的表露,讓她止步,可青春的潮動又讓她大膽地放下魏國公主的架子,尋找着兩性的伴侶。自已雖然寒微,可也算得才德兼具,又是一表人才,公主自然也會動心。特別是在楚國的刺客面前捨身相救及野外效游,公主都依偎在自己身體之上,他能感受到那種用言語盡表不盡的感覺。一路行來,公主更是含情默默,遠離珠兒和先生,與自己並馬而行,歡歌笑語。

到了東裕村,先生閉關,文秀雖說和大家一天裏說說笑笑,哪裏都去,可還是私下總和自己外出。特別是那次自己帶着她在冰水下捕魚,她不知冰塊在春天裏下層解凍,非往河心下鉤,結果掉進了河裏。自己把她拉上來,又腿去她濕透的衣裙,把自己的給她裹上。自己能看清她的一切,可她還是害羞地接受了,回來后,自已發熱病倒,她總是在身邊喂湯喂飯,連珠兒都拿她取笑。自己覺得文秀公主會嫁給自己,所以自己更應把先生的讚揚和自己的努力!讓她看到,讓她感受到更美好的未來。

他不能理解的是先生和珠兒,他們相敬相愛,卻遲遲沒有同房共寢。他盼望他們早些成婚,也好讓文秀和自已快些走到一起。

珠兒和文秀把木凳和飯桌搬到了外面,待鬼谷子和公孫鞅坐后,給他們泡了茶,也坐了下來。

“先生你看這是什麼?”文秀沒等別人說話,笑咯咯地指着灶台邊的木雕。

鬼谷一看,是一些古木根子,經刀刻之後確是新穎。有的象動物,栩栩如生;有的象人物,惟妙惟肖。他眼睛一亮,微笑着。“此類物件以天工而成,確是有心之人為之。”他狐疑地看着文秀和珠兒。“該不是汝等之作吧!”

公孫鞅剛要張嘴,文秀用手止住他。“要讓先生猜。猜誰做的,幹什麼用?”

鬼谷看了一眼珠兒,她紅着臉用拳頭輕打着文秀。“別聽她胡說,沒大沒小,還敢取笑你先生,看他罰你不成!”

“先生,我可沒說什麼啊!”文秀嘻笑道。“只是讓先生猜嗎!”

“那先生就猜猜文師妹說的!”公孫鞅也笑着附合。“看來裏面准有故事,不然珠兒師姑怎會臉紅!”

“好你個公孫鞅,明知文秀想說什麼,你還是添油加醋,看來你們倆私下謀划好了要這麼做!”珠兒臉更紅了。他轉向鬼谷。“我告訴你,鬼谷哥!”

鬼谷用手勢打斷珠兒。“定是樂毅所為!”他看着文秀。

“猜對一個了!”文秀脫口而出。“那第二個問題,用它來作什麼?先生你不會猜到了!”

鬼谷一笑。“能見此類物件者,實為南方大河邊人。水擊根現,千奇百怪,有心者取之去皮烘乾,稍動刀法,用之天成,則為根藝。王家貴族,皆飾於庭。”

鬼谷轉身看着公孫鞅。“唯你和文秀、樂毅生於南國,可文秀出身王室,不會知道如何製作。你嗎,身雖與為師寄居山林,可心已放達九洲,自不會靜以微觀此山水之物,只能是樂毅了!”

“先生所推,當是樂毅實為微觀之人,可弟子看他也時有粗心丟羊之事。”公孫鞅收劍笑容,看着鬼谷子,他想聽到師傅對大家的評論。

鬼谷收住了笑容。“樂毅雖小,可愛研習為師所教,每日與白起以羊群為陣,替代千軍萬馬。其樂亦無窮,其變化亦無窮。而能得此變化者,悟也。悟時,雖身臨風吼雨嘶,或風光無限,或蟲咬蚊叮,可視野無痕,但只神臨其境,何能觀以眼前萬物!悟百象而知百變,知百變而曉萬化!但有身臨此境,而泰然以對,智者自成。”他看着公孫鞅。“文武一理,萬事一脈,你還要學習此悟,悟透者不分長幼,學子之間,貴在取長補短。”

鬼谷說完,站起身看着谷的下游。

樂毅和白起領着鄒忌向這邊走來。

大家靜靜地回味着鬼谷子的話。

一片樹葉有力地砸在文秀臉上,他一怔,才回過神來。“弟子謹尊先生教誨!”

“弟子謹尊先生教誨!”公孫鞅也趕緊說道。

文秀一拉珠兒,向鬼谷子背影努努嘴,倆人又吃吃笑起來。

公孫鞅也用眼神在向文秀說話。

珠兒站起來,走過去把鬼谷子拉轉過來。“你說了半天,還沒猜樂毅做完幹什麼用呢?”

“是啊!先生,是猜不出來了吧!”文秀又大膽起來。

“先生不妨一猜!”公孫鞅也說道。

鬼谷微微笑着。“用之裝扮為師的洞府,如此簡單地把你們師姑送來,為師心裏怎能忍受!”

“如此說來,先生是要重禮相拼了!恭喜珠兒。”公孫鞅滿臉笑容,文秀也笑出了聲。

珠兒臉紅着看了看鬼谷,又對着公孫鞅嗔怒道:“你又沒大沒小,還敢直呼我名,別忘了師姑!”

“快改師娘了!”文秀說完就跑。

珠兒拿起木飯勺追了過去,嘴上雖說著“壞丫頭”,卻是一臉的幸福。

公孫鞅對着鬼谷長揖。“弟子可否為先生準備婚禮一事?”

“不可!”鬼谷語氣堅定,讓公孫鞅微笑的臉立刻一怔。“為師也告誡你,陰陽中和,孕育萬物,有始有終。萬物亦陰陽互補,可得同類,唯人獨具天靈,可平衡萬物。反之,萬物亦可影響天靈,使之變化萬千,故男女之和,自是應天,真若強求,怕將亂性成災,豈能修鍊賢德,悟得大道!”

“弟子定記先生教悔!”公孫鞅低聲說道。

“看!”鬼谷轉身對着谷的下游,公孫鞅也忙轉身看去。

樂毅、白起一高一低,帶着細瘦的鄒忌正在走近。

公孫鞅轉身看着鬼谷。“先生早己料到有客,不知他意欲何為?”

“和你一樣,求治天下之方!”

“那先生可知此人能否會有治天下之才?”

“人人亦有!人人亦無!唯悟得厚薄而已。”

“那先生定已收其為徒了,弟子替他安頓,先生放心!”

“不可!”鬼谷轉身走去。

公孫鞅又是莫明其妙。“那弟子如何待他?”

“讓他餵食白起鷹雛,自選一廬舍!”鬼谷頭也不回。

公孫鞅向著鬼谷的背影深揖一躬。“遵先生之命!”起身看着正向這走來的鄒忌,面露喜色。

燕都城城門處,兩排官兵掃視着過往的行人。不時將行人喝住盤問,有的還被反手捆綁起來。

城外,一隊人馬飛馬而來。

城門護衛官兵趕緊立身直身子,左手按刀柄,右手指腰,仰胸抬頭。

馬隊疾駛而過。前面一身戒裝的英俊男子正是當今燕太子姬青,而中間五花大綁的卻是秦太子梁立及隨從。

馬隊徑直來到王庭門外。

太子姬青等人跳下馬,抖落幾下身上的征塵,快步走進王了庭。

裏面,早己站滿議事朝臣和王親貴戚,燕王也興奮地等着太子的到來,群臣屏住議論看着太子走向燕王。

太子姬青驅步近前,跪拜道:“兒臣姬青,叩拜王父!”

燕王一臉喜悅。“平身!快說說秦太子是否帶回?”

姬青起身施禮道:“奉王父之命,兒臣帶領武士星夜趕到邊鎮,將可疑之人擒拿。經審問才知,確系秦國太子梁立,現己押回都城,就在王庭之外,請王父定奪!”

燕王直直身子,微笑着。“大將軍!”

滿臉銀髮鬍鬚的老將軍善撲上前一步施禮。“臣在!”

“重賞邊鎮細作,嚴令各地守將徹查進出,謹防諸候探子和家奴逃逸!”

“我王英明,老臣遵命!”善撲說完退回朝班。

燕王左右看看,最後看着太子。“剛才諸臣正商議如何處置秦太子!姬青,你可查知其來燕意欲何為?”

姬青向前一步施禮道:“兒臣查詢,秦太子欲北去雲夢山,找隱士鬼谷子學藝!”

“大王!這純系巧辯之詞,秦燕一東一西,相距甚遠。中原名山隱士眾多,爾等不去,非來我邦,其用意已明,無非探測虛實。秦人素來好戰,又從不與我交好,我王還是按細作收監為好!”相國擲地有聲地講着。

朝堂之上一片附合之聲。

貴戚單已近前一步,乾咳一聲,朝堂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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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子大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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