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老臣倒是贊成剛才大將軍所言,不管秦太子意欲何為,既已被我拿住,兩邦又無交好,就按老規矩辦,交換財物。秦地素產美玉,又有鐵礦,何不派使談判,用其玉石及兵器交換太子!這可是兩全其美之策。”
朝堂又是一片附合之聲。
“還有異議否?”燕王收住笑容,看着堂下。
又一文臣走出,他施禮說道:“臣以為應將秦太子囚禁起來,不泄誚息。秦國雖被中原諸候稱之野蠻之地,可也是炎黃子孫,現魏,韓,楚等皆舉兵伐討過,可秦還是邦基不亂。他日能否問鼎,何人知曉。將秦太子囚禁,他日若再有類似齊國無禮之邦犯境,我邦亦可拿其要挾秦人出兵出力!”
“秦人遠離我邦,何談久遠之事,還不如換得財物,殷實王庭!”一武將當限反駁。
“我王素尚恩德,既秦太子隻身去雲夢山求師學藝,何不準其所行,以顯我燕國大度!何以兵戈相加。”謀士田川說道。
“當年我燕國王叔泰山濟天,本為蒼生,卻被齊人掠去,強以一城換之,何人狂談大度!昔日五霸爭雄,晉王不就是挾楚太子,才讓其退至大河以南,誰人又談大度。當今魏王以天子在其境裏,號令諸候拜會,他又哪來大度,我王還是囚禁秦太子,不能放虎歸山,誰知他等是否圖謀燕地!”
朝堂爭論不休。
燕王看了看太子,咳嗽一聲,全堂靜了下來。
“諸臣所議不一,先將秦太子看押起來,改日再議,姬青留下!”
執事太監高聲喊到:“退朝!”
眾臣工議論着而去。
姬青隨燕王來到後宮,待燕王更衣完畢,才進屋側立。
“你為何不說?”燕王邊吃着妾女餵食的水果邊問。
“兒臣以為不知秦太子去雲夢山拜師求藝是否屬實,故不敢妄言。另鬼谷先生曾與兒臣有師生之教,兒臣想那秦太子若真與鬼谷先生有言,豈不落得不仁之名!”姬青說道。
“鬼谷子之名你早已提到,近聞其在諸候揚名。看來這鬼谷子確有超人本領,而他又在我燕國,應是近水之樓台,你為何不探得虛實!”
“王父放心!兒臣早己與鬼谷先生有約,可隨時請教。另兒臣曾派人給其老母修建宅院,為的就是天長日久!”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雲夢山自是大燕王土,鬼谷子當知此禮。若是其真有才德,應為我用,更不能養他邦之士,你可明白?”
“兒臣明白!定將封鎖雲夢山通道,不讓他邦之士受益!那秦太子如何處置?”
“當然押將起來,他日沒準可換城池,豈可換得些需財物,更不能放之去雲夢山了。”
“這…”姬青欲言又止,看着燕王,還是說道:“還請王父待兒臣從雲夢山回來再定!”
“婦人之見!”燕王推開妾女。“兩國之戰,刀槍無眼,為得一地,將士白骨層層,豈是兒女情長,口舌道義之言所能代。本王爭戰沙場多年,雖名實所歸,可還不是將士執戈才換得這王位,你要學冶國之術,豈可小情小義!”
“兒臣記住王父教誨了!”姬青跪拜。“兒臣告退了!”
燕王“哼”了一聲,轉身摟起了妾女。
姬青走出王庭,帶着隨從直奔太子府。
雲夢仙境,五里鬼谷墟中,安靜清爽。側面的捨身台上,公孫鞅,文秀,樂毅和白起探着頭,全神貫注地盯着下面。鄒忌正沿着奇石險峰向上攀爬。
這是鬼谷的要求,再有求師者需從這捨身台下到萬丈谷底,再從谷底爬上,方可來見他,沒有此能耐或傷殘則絕不收留。此話一出,把個公孫鞅等弟子嚇了一跳。這由先生命名的捨身台,陡峭崖壁,無依無緩,深不見底。他們幾個都不曾試過,看一眼都暉,更何談攀爬。特別是文秀,看着鄒忌下谷之時就幾次驚恐尖叫。可上崖更是驚心,鄒忌的氣力己明顯弱下來,兩次失手,險些跌入谷底。
鄒忌不敢停留,他知道一旦緩下氣力,就不會再有攀上的可能。當公孫鞅今天傳鬼谷子的入見要求,自己就知這是先生對自己膽量和能力的考核。先生是有意安排的,來了幾天,身體已完全恢復狀態,加上每天跟着鷹鄒穿山越嶺,已徑熟悉了石崖特點。
鄒忌渾身疲憊,幾次他都靠着堅強的毅力從死神里爭脫出來,他想着自己的一路艱辛和他日報效王庭,位居人上的信念。他也知道幾雙眼睛都盯着自己,絕不能退縮,他鼓勵着自已,終於,他爬上的捨身台。
在幾雙驚訝的眼神里,他癱坐在石崖之上。
樂毅遞給他木罐,文秀拿着布巾給他擦拭着淚水。
大家都默默無語地看着他。
好一會,鄒忌爬起身,對着谷底喊着:“我上來了!我上來了!”
聲音在無際的谷底回蕩。
他轉身接過白起遞過的木棍,蹣跚着向鬼谷洞走去。
幾個人不知為何,誰也沒有離去,跟着鄒忌的身影一直來到鬼谷洞口。
鄒忌跪倒在地。“齊人鄒忌願拜鬼谷先生為師,請先生收我為徒,授我治世之學,為蒼生擺脫飢苦!”
“你還有可怕之事嗎?”洞裏傳出先生的聲音,洪亮清淅,彷彿就在近前。
“沒有,鄒忌幾次在捨身台死過,死都不怕,還有何可怕之事!”
“哈哈哈”鬼谷子長長的笑聲。“說的好!要想學治世之道,還要放下虛榮之心。世上之人無高低貴賤之分,勿以官爵以求顯貴,勿以布衣以求低賤。既有治世之心,便有捨生之意!你能做到嗎?”
“鄒忌能做到!”鄒忌正直身子,大聲地向洞裏喊到。
“好,我收你為徒,進洞吧!”
鄒忌激動地站起來,向洞內跑去。
文秀,樂毅和白起也向洞口走去,可珠兒已走出來攔住了他們。
“我還想再拜一次先生呢!”文秀輕聲說道。
“看來你們的大師哥管教不嚴啊!”珠兒看着公孫鞅。“以後你可要多多管教文秀,不能違反師命,擅入禁地!”
公孫鞅拱手施禮。“謹記師姑教誨!我一定代師父管教好諸師弟,特別是文秀師弟!”
文秀沖他一呶嘴,看着珠兒。“師兄夠苛刻了!整天讓我們干這干那,他確靜坐養神!”她轉向公孫鞅。“我所言非虛吧!”
“我那是按師傅所傳,練習心法,你懂什麼,還在師姑面前妄言,看我不罰你明日砍柴!”公孫鞅笑着說道。“直到你心服為止。”
“我可是…”文秀咬牙說著。
公孫鞅立刻打斷她。“你是不是想說你是魏王公主,你若再說,休怪我可告訴先生,逐你出師門。這可是先生說的,在此沒有貴賤,貧富,只有師兄師弟!對吧!師姑。”他看着珠兒。
珠兒拉着文秀一笑。“他在哄你玩!怕是心裏不知怎麼痛你呢!”
“還是師姑知弟子之心!”公孫鞅紅着臉低下頭。
“師姑,你說什麼呢!”文秀推着她。“我才不稀罕呢!我可要…哈哈哈,不說了!”他轉向白起樂毅。“兩位師弟,看師姐以後會嫁於哪種人?”
樂毅搖搖頭。“不知道,難道師姐、師姑非嫁人嗎!”
白起看大家都不說了,抬頭看着文秀。“師姐這麼漂亮,要嫁就等着我長大,馳騁沙場,當個大英雄后嫁給我!”
眾人笑了起來。
公孫鞅拍着白起的腦袋。“這麼小,就知道搶女人了,看好你的羊吧!”
幾個人又笑了起來,競沒看見鬼谷子和鄒忌已走出洞來。
“鄒忌成為你們師弟,樂得如此歡快!”鬼谷子微笑着說道。“為師欣慰!日後更當互勉,去吧!”
“謹遵先生教誨!”大家異口同聲,長揖施禮,隨後歡笑着擁着鄒忌向谷下走去。
“師弟,這回你可要報答我引路之恩了!”白起笑着說道。“這可是你上山時對我說的!”
“當然,當然!但不知怎樣才能報答?師哥!”鄒忌低頭對看小白起說完話,引得大家又笑起來。
“大丈夫說話,一言九鼎。”白起認真地說道。“看你也沒有什麼東西,就給我放羊五日吧!”
“師弟必將做到!”鄒忌也認真說道。“大丈夫自當知恩圖報!”
“那還有我呢!”文秀接着話。“那幾日我每天給你做飯,野兔、山雞、鮮魚沒少給你加量,才讓你恢復好氣力,過了捨身台,是不是也得報恩於我?”
“應該!應該,不知美女師兄有何分附?”鄒忌笑道。
“就請美男師弟陪我山後採藥、採茶吧,也省得師姑陪伴!”文秀挺胸抬頭,趾高氣昂。
“還是師兄我陪你吧!”公孫鞅看着文秀。“師弟剛來,路還不熟,每日還要訓練鷹呢!”
“聽師兄安排!”鄒忌說道。“還要感謝大師兄容鄒忌同舍之恩,前人之樹,後人乘涼,恩深情重!”
幾個人說說笑笑來到灶舍。
“白師弟點火,我來燒飯。”文秀說道。“今天也讓師姑清閑些,看本…本師哥的手藝。”她知道差點說錯,瞅了一眼公孫鞅。“大師兄,你看如何?”
公孫鞅笑道:“難得文秀師弟如此善為,恐怕今日輪不上了!”
大家靜下來看看他,等着下話。
“回頭看看通仙路!”公孫鞅笑道。“只怕今天酒菜吃不完啊!”
眾人回頭看向道仙路。得地和荊路領着太子姬青一行,抬着錦盒,向谷里走來。
白起和樂毅高興地跑了出去,文秀也緊隨其後。
“師弟,看來雲夢仙境可要熱鬧了!”公孫鞅笑着。“我這大師兄該起些作用了!我去通知先生,你也幫他們把東西抬來!”
兩人一左一右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