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忘了和我做過的約定嗎
當初他們的羈絆是因為咪咪狗,是因為論壇,因此他們現在訂婚事宜的公開也交給了咪咪狗。
可是咪咪狗沒在社團教室待着,門上貼着一張便利貼,上邊寫着他的手機號碼還有回來的時間。
言夏正想折返,等咪咪狗回來再找他。傅墨森卻迅速拿起手機,對着便利貼把號碼輸入手機:“直接過去找他吧,他離開的時間並不長,說明他就在附近。”
言夏半信半疑地湊過腦袋,看到傅墨森的手機里顯示出了定位圖。她立刻覺得他的形象在她心裏高大了起來。
傅墨森壞壞一笑:“想要誇我就直接說出來。”
言夏繃著臉,迅速收回崇拜的目光,冷冷地睨他:“我很懷疑你掌握這個技術的用途是什麼?”
“你猜。”傅墨森挑眉,趁機啄了一下她的臉。
言夏再也綳不住,捶了一下他的肩,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身後某人很不要臉地喊“夫人,等等我”。
兩個人你追我趕,往咪咪狗的所在地移動。
言夏和傅墨森把訂婚請柬推到咪咪狗面前時,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真的假的?你們成了?敢情我還做了一回紅娘啊?!”
傅墨森冷眼瞅他:“別往你自己臉上貼金,這個新聞接不接?我們也可以自己發。”
“接接接!”咪咪狗立刻撲過去把請柬拖到自己這邊,笑嘻嘻地說道,“W大第一對在校訂婚的CP,我咪咪狗要記入W大歷史了!”
咪咪狗還拿過相機,要給他們拍官宣照。
言夏一想到在器材室的“咔咔”亂閃,本能地躲避咪咪狗的鏡頭。傅墨森輕輕地攬過她的腰,低聲安慰:“別怕。”
“來,兩個人親密一點嘛,睡都睡過了,就別在我面前裝矜持了,來!”
言夏的頭被傅墨森按在肩上,他咧開嘴叮囑她:“笑!”
從咪咪狗那兒出來,言夏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傅墨森為什麼要多此一舉:“我們自己就可以發論壇啊,為什麼要交給他?”
“不,我們沒有苟棋的文採好。”
也是,咪咪狗口吐蓮花的本事,她可是見識過的。
“後天我媽回來了,你和岳父岳母一起到家裏來吃個飯吧。我爸要求的。”傅墨森雙手插在口袋裏,站在花園裏說道。
提到傅聞,傅墨森會不自覺地變得嚴肅。
言夏點頭:“我得回去問問我爸媽,看他們有沒有時間。”
“不用了,我已經幫你問過了。”傅墨森勾唇。
言夏感覺和他“廝混”到一起后自己很容易動怒:“傅墨森,你能不能別……”
這時一個清亮的聲音傳來:“言夏學姐!”
言夏轉頭,頓時眼前一亮。
那是一個高個子男孩,背着黑色的斜挎包,穿着白色的球衣和球鞋,單眼皮,高鼻樑,稚嫩的臉龐透着一點點羞澀的紅暈,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帥哥!
言夏看到他手裏拿着的一封信后,頓時就明白了。
“我喜歡你—”男孩將告白信雙手遞上,大聲說出自己的心聲。
夏末的風輕輕吹,花園裏的花香像在演奏一段輕旋律,來為這養眼的一幕添彩。
言夏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這麼純情的告白方式了,她之前可是見過各種花式表白法,分分鐘能被對方想要模仿偶像劇,結果搞成山寨款給油膩到。
可見這個小帥哥是大一的、還沒被污染的純情小弟弟。
學弟當著傅墨森的面來證明自己的超級魅力,言夏是歡喜的,她正想多享受一會兒這樣的美好感覺時,看到身邊的身形移動,她立刻眼明手快地拉住他,壓低聲音道:“喂,你忘了和我做過的約定嗎?”
……
那夜,梧桐樹下,學校走道寬大又寂靜。
他們兩個人並肩而走,享受着這一天下來最愜意的時刻。
她走着走着,駐足,很認真地問他:“傅墨森,我們畢業前給彼此最大的自由吧,在這個時間裏我們誰先找到真愛,誰就先提出分手。如果都找不到,我們就邁入婚姻的殿堂湊合過,怎麼樣?”—和你相處的感覺不壞,不想問你為什麼要改變主意,即便開始的原因不那麼單純,至少可以給後來一個選擇的可能。
言夏望着他的眸子,屏息期待他的回答。
風輕盈地吹,他的髮絲飄着,淡綠色的襯衫領口露出白皙的脖頸,他雙手插在口袋裏,有些慵懶地傾斜身體,就這樣望着她,看不清那幽深的眼底藏着怎樣的星辰大海。
空氣里都是安靜的,安靜到言夏能聽到自己加快的心跳聲。
傅墨森垂眸許久,抬眼時笑容明媚:“好。”
……
傅墨森咬唇,他是答應過不阻礙各自尋找真愛的機會,可別人當著他的面表白,他若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也太丟人了吧?
“哇,我家兒媳婦這麼大魅力呢!”不等傅墨森說話,一個響亮又好聽的女聲響起。
言夏循聲望去,只見一位斜戴米色太陽帽,穿着一身碎花旗袍,踩着白色高跟鞋的摩登女郎笑眯眯地走了過來。
言夏看到傅墨森皺眉喚道:“媽,你不是說後天才回來嗎?”
媽……
傅媽媽!
言夏傻眼,說好後天出現的婆婆此刻出現在了這裏,還目睹她被別的男人告白……她頓時一臉尷尬。
傅媽媽是真的年輕,有傅墨森這麼大的一個兒子,臉上居然一點皺紋都沒有,眉眼明朗得像晴朗的天氣。她很滿意地上下打量言夏,隨後對一臉茫然的小帥哥笑道:“小夥子很有眼光嘛,不過小夥子你來晚了,她是我兒子的未婚妻,你還是去喜歡別人吧。這封信呢,我就替我兒媳婦收下了。”
婆婆替兒媳婦收情書……這算是怎麼回事?
言夏能聽到小帥哥的心噼里啪啦碎一地的聲音,第一次見到一個人逃時腳下生出暴風。
解決掉閑雜人等,傅媽媽拉過言夏的手:“你好啊,小夏,我是你准婆婆。我們今天第一次見面,你千萬別緊張。以後我會和你媽媽一樣好好地對待你的,我們家阿森也是。”
“您好,傅媽媽……”
言夏的手背被撫摸得豎起根根汗毛。她求救地望向傅墨森,不想他作勢看了一眼手錶,說:“今天正好言夏沒課,媽,你可以帶她好好地出去玩玩。”
言夏聽到傅媽媽歡喜得連聲說好,明白現在不是強硬的時候,她拚命使眼色:“墨森你記錯了吧?我是明天才沒課呢。”
“哦,對,我好像真的記錯了。哎呀,這麼說來,你上課快要遲到了。”傅墨森演技還真不賴,嚇唬完她后總算沒有太過分,而是配合著想要解救她。
只聽傅媽媽悠悠地說道:“沒關係,今天的課我會安排教授明天單獨給小夏補。W百貨今天剛好是十周年慶,不能錯過。走吧走吧!”
看來吳女士趕着今天回來,其中一半的原因是這個。傅墨森朝言夏做無奈狀,表示他已經儘力。
言夏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不過傅墨森沒有將言夏棄之不顧,還是跟着上了車。
W百貨。
傅媽媽盡顯闊綽姿態,帶着言夏直奔主題:買買買。
言夏對衣服的要求沒有那麼高,有得換就行,平時要買也直接是網上解決了,女生一言不合就逛街血拚的事在她身上還沒發生過。這次傅媽媽的任性、豪氣和熱情嚇到她了。
“我兒媳婦太漂亮了,身材也是標準身材,穿什麼衣服都好看呀,不然都買吧?”
“哎,這條裙子有三種顏色呀?嗯,都適合小夏,都買吧。”
“小夏你看,這手鏈好看嗎?哇,小夏,你的皮膚太白了。阿森真是艷福不淺。”
傅媽媽說出口的都是對言夏溢於言表的誇獎。言夏即便是聽着周圍人的讚美長大的,也沒有承受過這樣密集的誇讚!
言夏擠出笑容,硬着頭皮迎接周圍被傅媽媽感染的目光,她想要向一旁的傅墨森求救,可是他用那種瘮人的溫柔表情望着她。
言夏覺得自己的臉都要笑僵了。果然,大戶人家的準兒媳就是不好當。
……
言夏的額頭沁着細汗,知道拒絕無效,她退而求其次,只求努力降低傅媽媽的瘋狂程度。
趁着傅媽媽去結賬的空當,傅墨森拿紙巾給言夏擦汗:“放心,我媽有錢。”
“你媽有錢,我卻沒膽。”言夏翻白眼。
“不至於啊。你也是大小姐出身,買這麼點東西,怎麼就沒膽了?”傅墨森笑笑,他剛才把她的着急迷惘都收入眼底,當然,還有她那凹凸有致的好身材。
“有錢也不能這麼買呀。”言夏沒好氣地反駁。
“嗯,你的意思是說我媽是暴發戶?”
“我可沒這麼說!”言夏瞪眼。
傅墨森壞笑,看向回來的母親大人,張口就喊:“媽—言夏說你—”
言夏心下大驚,一把捂住他的嘴,她的手卻被他順勢反扣到了後背—
穿着一身抹胸包身裙的她,胸部結實地撞上他的胸膛,有力的撞擊讓彼此都感覺到對方緊貼的身體。
傅墨森緩緩垂眸,以身高優勢盯着言夏豐滿的胸部:“34D。”
“傅墨森!你渾蛋!”言夏整個人拚命掙扎。
傅墨森卻倏地放開她,慣性使然,她一個踉蹌就要往後仰去,他長臂一勾,又將她重新攬入懷中。
下一秒,他吻上她。
第二次猝不及防的吻。
言夏瞪大眼睛,聽到傅媽媽讚歎道:“我兒子真是太會撩妹了!”
這個霸道之吻讓言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而傅媽媽的掌聲直接點燃了讓她崩潰的引線。言夏推開傅墨森,局促不安地看向笑眯眯的傅媽媽,趕緊擺手:“伯母您誤……”
“誤會什麼呀,哎呀,你是害羞了對不對?”傅媽媽捂嘴笑了,“不用害羞的,伯母我也是過來人,有什麼不能理解的?”
“……”
“哦,我什麼都沒看見,你們繼續,繼續。”傅媽媽笑呵呵地拉着一旁的導購員,讓她們不要跟着瞎起鬨。
言夏被傅媽媽打敗了,絕望地抿唇,默默扭頭瞪向傅墨森—
他是故意的,他又一次戲弄了她。
上一次當著交警面,這一次當著“婆婆”面。
言夏的瞳孔里倒映着某人大大的眼睛,她的心跳失了規律。
好不容易用絕對的配合,熄滅了傅媽媽“買買買”的熱情,言夏穿着無袖的鏤空短裙,走進冷氣充足的茶餐廳,她忍不住全身打戰,打了一個噴嚏。
傅墨森把外套脫下來:“冷?”
“你試試穿這麼單薄的裙子,看看冷不冷!”言夏壓低聲音,怒道。
“沒辦法,你身材太好,不穿這樣的裙子可惜了。”傅墨森咬她耳朵。
言夏用手肘狠狠地捅了他一下。
這時只聽見一聲“小心”,傅墨森的身體不小心碰到服務生的盤子,一瓶冰水就這麼“嘩啦”一下灑了出來。
冰水灑在言夏的胸口,她被冰得倒吸了一口氣:“喀喀……”
傅墨森皺眉瞪眼,將言夏拉到一旁,迅速給她披上自己的外套,然後看向服務生:“你這是怎麼端盤子的?”
“我……我……”服務生臉色蒼白,嚇得大氣不敢出。
言夏望着傅墨森變色的神情,趕緊拉過他:“行了,小哥你走吧,沒事。”
服務生得到特赦令,點頭如搗蒜,縮着腦袋掉頭就跑。
傅墨森不悅地剛要開口,走在前面的傅媽媽扭過頭折返:“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傅媽媽,您先點吧。”言夏微笑着搖頭,把傅墨森的衣服裹緊一些。
傅媽媽笑着走過去。
“傅媽媽還在呢,你擺什麼公子哥的架子!”言夏低聲喝道。
傅墨森愣怔:“我擺公子哥的架子?我是……”
“阿嚏—”言夏一個沒忍住,噴嚏打在了他的臉上。
於是,言夏被某人一臉的唾沫星子給逗得哈哈大笑。
書上說遇到愛情,就是發高燒的過程。
言夏覺得,遇到騙子,也是一場發高燒的過程。
她躺在宿舍上鋪,頂着一張燙到不行的臉,直勾勾地盯着帳頂,一動都不想動。
江桃悄悄出現,扒着護欄,露出半張臉:“言夏!”
言夏像靈魂出竅一般,不應她。
“我可是都看到了。”江桃挑了下眉毛,“准婆婆挽着你上了車,還有未婚夫相陪。嘖嘖,言小姐,你都把婚姻生活過到學校里來了,可以呀。”
“哇—這些都是什麼呀,GUCCI!范思哲!天哪!都是最新款—”
“不是吧,言夏你去血拚了呀?!”
另外兩個室友剛進門就被放一地的袋子給絆了一下。
江桃見言夏不吭聲,伸手推她:“別裝死啊,你快起來說說,這見婆婆的感覺是怎麼樣的呀,她有沒有為難你呀?不對,她買那麼多東西給你,可見對你這個兒媳婦很滿意才對。但是電視劇里都說……”
“江桃。”
“嗯?”江桃怔住。
“你說,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江桃眨眼,沒想到言夏會問這麼傻的問題。
不是她覺得這個問題傻,而是言夏曾經說這是一個最傻的問題。更何況言夏現在問這個問題,會不會反射弧太長了一點?
“哎呀,言夏,你真的發燒了啊。”江桃伸手去碰她的額頭,嚇得立刻縮回來。
言夏除了感覺自己暈乎乎的,其他一點都沒感到不適。大概是在茶餐廳的那杯冰水正中胸口,讓她着涼了。
江桃堅持要送她去醫務室。兩個人經過操場時,言夏看到一個身影在一圈一圈地跑步,莫名覺得有些眼熟。
循着言夏的視線,江桃沒好氣地擺手:“呵呵,是一個瘋子,跑一下午了,沒想到現在晚上了他還在跑。”
言夏收回目光,被江桃連拖帶扶地挪到了醫務室。
校醫給言夏量了體溫,又詢問了她現在的感受,然後說:“沒事,先喝點檸檬水觀察一下吧,你現在有點發燒。”
醫務室有兩張床,言夏躺到其中一張床上,江桃給她拉被單,忍不住又問:“哎,你真的不打算告訴傅墨森啊?”
“一點小事,就別讓他擔心了。”言夏擺手。
“你們真是恩愛啊。”江桃眨眼,滿是羨慕。
“你去給我買點吃的吧,我肚子好餓。”言夏怕江桃守在旁邊又要開始八卦她和傅墨森之間的事,趕緊打發江桃去做點事,另外,她也是真的餓了。
江桃離開后,言夏躺了沒一會兒,外邊就傳來了異響。
“我的天,你這是怎麼了?”是校醫有些慌亂的聲音。
言夏坐起,便看到校醫吃力地扶着一個高個子男生,往另外一張空床走來。
她定睛一看,竟是遞情書的純情小男生!
只見他滿頭大汗,臉色蒼白,渾身虛脫得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
校醫問道:“你這是跑了多少公里啊?!你是不是瘋了?!”
原來剛才在操場上跑步的人就是他!
言夏看到他瞳孔渙散,不由得傻住:他這麼玩命跑,是因為她嗎?
校醫對他進行緊急處理,還給他把葡萄糖輸上。他閉眼休息了大概有十五分鐘的時間,臉色才緩了過來,睜開眼睛,注意到一旁的言夏。
言夏抿唇:“你……醒了?”
他明顯被嚇到了。
“你有沒有感覺好點?”言夏雙手抱膝對着他,小心翼翼地問。
他眨眼,然後坐起,確定自己沒有做夢:“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哦,我有點發燒,所以過來看看。”言夏瞥了他一眼,沒敢說自己看到他在操場上跑步的樣子,“醫生說你是運動過度,體力不支……”
“下個星期有體育測試,所以我才會拚命練習。”他皺眉,神情不自然地解釋。
言夏很想說:弟弟啊,你真不會說謊。
“你發燒了?”他忽然壓低聲音問。
“哦……我……”沒等言夏說話,他居然猛地坐起來,起身去碰她的額頭。
言夏被他這一舉動弄得愣住了。
偏巧江桃這時回來了,一見這情形,立馬三步並作兩步,跑上來打掉小帥哥的手:“喂,她是有夫之婦了,麻煩你不要動手動腳的好嗎?!”
言夏急忙拉江桃的衣角:“你誤會了。”
“我知道。”他重新坐回床上,臉上露出自嘲的笑容,“她的未婚夫是傅墨森。”
且不說咪咪狗動作神速,就是傅媽媽親自駕到的一齣戲,也弄得很多人都知曉她言夏是見過婆婆的人了。
“可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許木。”許木突然沖言夏說道。
他的眼神很明亮,是那種不染濁世的明亮,就好像他的世界裏一切都是新的,都還沒被污染。他帶着最赤忱的真心,向她介紹自己。
“你好,許木。”言夏點頭微笑,“謝謝你喜歡我。不過在喜歡我之前,你最應該喜歡的是你自己。”她的感謝是真心的,她的勸告也是真心的。
許木愣了,忽然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他隱忍垂眸,沉默不語。
這讓言夏莫名心疼,她故作輕鬆地拍他的肩:“哎呀,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你這麼帥,又是小鮮肉,追你的姑娘肯定排成排!”
許木又抬起他那雙清亮到不行的眼睛:“不,言夏!我會一直喜歡你的!”
“哎,你這個人!”江桃“噌”地站起來,指着他的鼻子還沒說完,他卻把手背上的針頭“啪”地扯開,起身就走。
江桃獃獃地看着面前一陣風刮過:“也太痴情了吧……”
言夏感覺到自己的床狠狠地震動了一下,江桃拉過她的手臂仰天長嘆:“言夏你太妖孽了,都訂婚了桃花運還那麼旺!你這樣讓我們普通女生怎麼活啊!”
“我還是個病人,你放開我。”言夏覺得自己的頭都被某人搖出重影了,她掙脫江桃去拿吃的,絲毫不知道門口站着她的未婚夫—傅墨森。
吃飽喝足后,言夏就躺在床上睡著了。
等她醒來,聽到旁邊有人說:“醒了?”
言夏立刻睡意全無,她看見坐在旁邊翻着書的傅墨森,眉頭緊蹙,心想:該死,江桃這個叛徒。
“你怎麼樣?”
“沒……沒事。”看着他,想到白天在商場裏眾目睽睽之下的那個吻,感覺自己好不容易降下去的體溫又要捲土重來了……
“嗯,我看你也沒事,還能和大一學弟促膝談心,應該沒有大礙。”他根本就不是在看書,而是在看她的笑話。
言夏心下一緊,隨後又坦然挑眉:“傅墨森,你這是在吃醋嗎?”
傅墨森“啪”地合上書,雙手撐在床邊,俯下身,用一種壓迫性的目光望她:“言夏,你這是在害羞嗎?”
他勾人的眼神讓她吃不消,她咬唇緘默。
“你知道嗎,我喜歡你害羞的樣子。”傅墨森貼過她的臉,咬她的耳根,聲音磨人得緊。言夏整個人都繃緊了,胸口一陣痙攣。
就在她以為他會有下一步動作時,他低眉輕笑,伸長手臂將她整個人抱起。
“喂,你幹嗎?!”
“抱你回寢室啊。”
“不要!”
“那不然抱你回家?”
“我是說我可以自己走。”言夏咬牙,她搞不懂為什麼一個男生會這麼喜歡調戲良家婦女!
然後傅墨森就不說話了,繼續抱着她往前走。
言夏感覺自己像一隻被大灰狼鉗制住的小綿羊,掙扎無果后只好乖乖地放棄,有同學陸續經過身邊投來目光,她只好把臉用盡全力地埋進某人的胸膛。
言夏明白此地無銀三十兩的做法實在愚蠢,可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他們這樣明目張胆地秀恩愛,結果就是被校長問話了。
言夏和傅墨森都是校園風雲人物,所以兩個人加在一起的影響力是可以想像的。
校長五十多歲,戴着金絲框眼鏡,雖然看上去嚴肅迂腐,但其實十分開明,在他的作風下,W大是一所自由度很大的大學。
他笑眯眯地看着傅墨森和言夏,來回踱步兩圈后才說道:“是這樣的,你們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學校不反對你們戀愛、訂婚,不過希望你們能夠收斂一點,不要太過宣揚自己的感情。畢竟這裏是念書學習知識的地方,你們說呢?對不對?”
“校長,是我們不好。”傅墨森主動開口承擔錯誤,“是我和言夏愛得太深了,正是濃情蜜意之時,所以忘記注意影響了。”說著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緊扣,笑看着她。
言夏用熱情的微笑回應,內心吐槽:你這是認錯嗎?你這明明是當著校長的面再一次證明秀恩愛的犯罪事實好嗎?
但她還是說:“是啊,校長,我們一定會注意的。讓校長您擔心,我們真是不好意思。”
“呵呵,沒什麼沒什麼。學校里出了一對你們這麼優秀的情侶,也是一段佳話。希望你們能在一直好下去的同時不要荒廢了學業,畢竟你們才大二。”校長叮囑完該叮囑的,便心滿意足地放他們離開了。
傅墨森挑眉:“看到沒有,對我們,有太多人寄予了希望。”
言夏聽到這話笑了,看着他:“沒想到你也這麼虛榮。”
“虛榮心誰都有,更何況我。”傅墨森也笑了,抬手撩開她嘴角的頭髮。
“所以你忽然改變主意要和我訂婚,就是因為虛榮心?”言夏順勢問道。
“對啊。”他愣了一下,但他掩飾得很好。
他承認得坦然,卻做不到真的坦然。
言夏垂眸,越發好奇在他的心裏到底藏着什麼。
三天後,到了言夏隨父母去傅家一起共進晚餐的日子。
這天言夏穿了一件米色的連衣裙,將頭髮紮成馬尾,很符合學生的身份,也是長輩容易喜歡的淳樸風格。
言爸爸和言媽媽也精心打扮了一番,帶上見面禮相繼出門。
傅墨森靠着車身早早就候着了,見到人出來,主動上前接過東西,給岳父岳母開門。
言夏坐在副駕駛座的位置,路上格外安靜。
言媽媽偏偏打趣自家女兒:“平時不是挺會鬧騰的嗎,現在怎麼這麼安靜了,是不是緊張了?”
這可給了傅墨森表現的機會,他假惺惺地伸手握着她的手,微笑道:“我爸我媽都很喜歡你,忘了?還有我在呢。”
言夏微笑,在父母投來的慈祥到發光的眼神中,不好抽回自己的手。
就這樣,幾個人一路和諧地來到傅家。
傅家的別墅很大,白色三幢聯排別墅,紅色的屋頂,像是從童話故事裏搬出來的一樣。女傭站了兩排,還有管家推開門出來迎接。
言夏從車上下來,挽着傅墨森的手,看到傅爸爸和傅媽媽上前親自迎接。
兩家父母一見如故,互相謙讓着進了屋。管家拿過東西,跟在後面。每個人都心知肚明這和樂的晚上有多大的意義。
言夏和傅墨森走在最後,她低聲道:“好隆重啊……”
傅墨森也低聲說:“今天你很漂亮。”
言夏看着他,話說回來,她今天從出門開始就內心不安,沒仔細打量過他。現在看他,她才發現他穿了一身淡藍色的定製西服,脖子上繫着黑色領結,整個人帥氣大方。
“今天你很帥。”
兩個人相視而笑,似乎真是一對相愛的璧人。
飯桌上,大多時候都是兩方的父母在談,言夏則認真地吃着盤裏精緻的食物,自得其樂。
吃着吃着,言夏突然感覺到不對勁,這股不對勁來自於桌底下—
有人在蹭她的腿。
她抬眸,看向對方。
傅墨森偏偏一臉淡定,專心切着盤子裏的牛排,好像桌底下的咸豬腿不是他的一樣。
言夏忍耐着想要把腳縮回來,可這渾蛋居然緊緊地用雙腿鉗制住她。
她咬着牙,很想平靜地處理這一切,對方卻不想見好就收。
這時,傅聞問她:“言夏,你覺得怎麼樣?”
“啊,什麼?”言夏一怔,沒聽到問題是什麼。
言媽媽見狀忙解圍:“女兒你也真是的,天天在學校看還看不夠啊,現在在談你們訂婚事宜就先別看了,傅爸爸問你問題呢!”
自古父母多坑娃,言夏不可遏制地臉紅了。
“你公公是問你,訂婚宴設在名揚酒店,行嗎?把你們同學都請上。”熱情的傅媽媽慈愛地把問題重複了一遍。
“名揚酒店?”言夏愣了一下,名揚酒店可是W市裡出了名的五星級酒店,價錢令人咋舌,單一條酒店的毛巾據說都是國外的某知名品牌,貴得要命。如果在那裏辦訂婚宴,不死也要脫層皮啊。
“怎麼,小夏是不是覺得還不夠格調?”傅媽媽以為言夏不滿意,立刻說道,“那可以在國外辦,只是你們需要調整時間,有點麻煩。”
“不不不。”言夏趕緊擺手,“很滿意。”
見所有人都望着自己,言夏低頭訕笑:“其實你們決定就好,我沒有意見。”
“是啊,你們沒有意見就好。”傅墨森淡淡附和,“我和言夏是沒有任何意見的。”
這分明是一句討好長輩的話,可言夏聽出了冷漠的敷衍和對自我的放逐。
而當他注意到她的目光時,又露出一副好看的笑容。
吃完飯後,言夏借口說上洗手間,趁機溜上了二樓。
她找到傅墨森的房間,悄無聲息地推門進去。
環境幽暗,她只能藉著從窗戶透進來的月光尋找到準確的方位。她把門關上,感覺自己像做賊一樣。事實上她就是個賊,她是來尋找傅墨森的秘密的。
言夏最先注意到的是書桌上的照片。
一個人的過去,要不藏在心裏,要不就擺在照片上。
她拿起照片,看到了青澀的傅墨森,他穿着高中制服,笑容依舊陽光帥氣,只是那個時候他更黑一點,瘦一點。而在他身邊站着的有兩個人,一個是男生,另一個是女生。他們三個好像很要好的樣子。
都說人以群分,好看的人都是扎堆的。果然,傅墨森身邊的一男一女都顏值出眾,特別是這個歪頭笑的女生,短髮,齊劉海,甜美柔和的五官像夏日的冰雪,給人很舒服的感覺。
難道說這個女生就是傅墨森心裏的……
就在這時,燈“啪”地亮了。
人贓俱獲,言夏猛地轉身,傅墨森就靠在門邊,雙手抱臂,神情似笑非笑。
一時間,氣氛尷尬至極。
“你在找什麼?”傅墨森抬下巴。
“我……”言夏眼珠亂轉。
“照片里的兩個,是我的好朋友。我沒有和其中的任何一個發生過情感糾葛。他們兩個是情侶,現在一起在美國念大學,還有了寶寶。”傅墨森一邊悠悠解釋,一邊走過來,在她跟前駐足,伸手環到她身後,將她手裏的照片拿出來放回原處。
言夏認命了,什麼都瞞不住傅墨森。
“抱歉,你猜錯了。”傅墨森身子歪向書桌,勾唇望着她。
言夏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言夏,女人可以有好奇心,但是不懂得掩蓋自己的好奇心就不可愛了。”傅墨森收起笑容,冰山臉變得嚴肅。
言夏被他這種譏諷的語氣給嚇到了,在他的眼睛裏,她彷彿必須是乖乖聽話的玩物,遵守遊戲規則的對象。
一旦她想跳出他設定的圈子,就是觸及了他的底線。
言夏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她放下照片撞開他,頭也不回地衝出房間。
樓下她的父母和傅家父母正談笑風生,她深吸一口氣,擠出笑容走下樓,迅速加入他們一起聊天,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很快,言夏用餘光看到傅墨森從房間裏出來,慢慢地下樓。
她知道他在看她,她故意笑得更加燦爛。
言夏就是要用笑容讓他知道,她不在乎他對別的女人的在乎,遊戲還在繼續,她可沒有事先亮出底牌。
她還沒有輸!
傅墨森恢復神色,給家長們倒水,最後給言夏倒水:“夫人,請喝水。”
“還沒結婚就叫夫人了,你看看。”傅聞看向言父,搖頭笑兒子。
言父附和幫腔:“這點隨我。”
大人們都笑了。
傅墨森目不轉睛地看向言夏,他在等,等她最真實的反應。
言夏盯着他手裏的這杯茶,內心在做激烈的鬥爭,她如果接過這杯茶杯,倒是顯得大度了,可也是變相地妥協了;如果不接就表示她在乎,那更是她無法接受的。
言夏伸手佯裝要接茶杯,又不小心把它打翻:“哎呀!”
滾燙的茶水澆在傅墨森的手心,看着他的皮膚立刻紅成一片,言夏的心裏湧起一陣報復的快感。
可隨後言夏抬眸迎上他皺起的眉心,她的快感又突然煙消雲散,變得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