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踏入中環
一輛高大的雪佛蘭索羅德行駛在公路上,吳宗打一上車開始就再也沒有鬆開過油門,這輛搭載V8發動機,高達428馬力的鋼鐵巨獸如同一頭潛伏在渾濁水下的尼羅鱷一樣,沉穩地朝着岸邊靠去。
街上四處遊盪着行屍走肉,索羅德的前杠和前輪的翼子板上已經看不出原本車漆的顏色了,發黑的血跡佈滿了它巨大的進氣格柵,顯然一路過來撞飛了不少喪屍。
車載導航已經沒有用了,但是好在是地圖還有,吳宗沿着地圖指示的線路一刻未停,本來一個小時的車程,吳宗兜兜轉轉繞過無數喪屍聚集區,用了整整將近三個小時才勉強開進了中環區。
越是靠近中環,吳總越是感覺出來汽車的顛簸,他緩下車速看去,只見本來平坦的路面變得坑坑窪窪,甚至有許多深坑,饒是索羅德高大的車架還是免不了刮到了幾次底盤,好在車不是吳宗的,他倒是也不心疼。
很明顯,這些大小不一的坑是熱武器造成的,雖然沒有經歷到,但是吳宗也能都想像得到在這裏究竟發生了多麼慘烈的一場戰鬥。
他甚至還看到了地面上坦克履帶軋出的痕迹。
事實上憑藉著目前人類所持有的熱武器,大炮飛機坦克齊上陣與屍潮打個勢均力敵毫無問題,甚至比起只知道吃的喪屍還更勝一籌。
但是怕就怕在真菌是通過空氣傳播的,放眼世界誰也不可能有國立將全國都佈置上高密度空氣過濾器,況且即便鋪上了過濾器,也未必有用。
從真菌爆發到現在,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去了,世界上還沒有任何一個組織或者機構能夠完全抑制這種真菌。
人類物種就像是患上了已經擴散的癌症,不可能頭疼醫頭腳疼醫腳。
一日不根除真菌,反攻就一日無從談起。
總不能今天變異一個億就殺一個億,明天變異三個億就殺三個億,那樣人類遲早還是完蛋。
吳宗在車艙里左搖右晃,就快感覺自己都要被晃吐了的時候,在遠處,一個紅白相間的柵欄出現在了天際線。
不得不說,喪屍的出現極大地減少了空氣污染,原本整日不散的冬日霧霾此刻已經煙消雲散,天空變得無比透亮,整個城市也變得清晰了不少,如果放在以往,就憑中京的污染程度,吳宗再開個三五分鐘也看不到那個顯眼的路障。
看到了希望,吳宗不禁加大了油門,索羅德呼嘯着開往了紅白路障。
隨着車輛的接近,吳宗看到在路障的邊上,有着一個二層樓高的簡易鋼架,支撐起了上面一個不足十平米的簡易房,形成了一個簡易哨崗,在路障的兩側,綿延的雙層鐵絲網牢固地扎在地上,一眼看不到邊。
吳宗選的這條路是一個非常偏僻狹小的羊腸小道,能在這種道路上都設卡足以見得整個中京內環的防禦嚴密度了,如果沒記錯的話,高層院距離這邊應該還有不近的路途,不知道到高層院附近將會是什麼樣的景象。
想着,車子已經開到了路障切近,吳宗清楚地看到簡易哨崗上的輕機槍架了起來。
吳宗緩緩地踩下剎車,將車穩穩地停在了路上,接着打開車門,雙手高高舉起站在原地。
只聽軍靴踏在鐵梯上的聲音有規律地響了起來,接着,一個身着深綠色軍大衣的身影從哨崗上面的順着梯子爬了下來,站在了路障裏面。
“哪來的?”裏面的軍人問道,一邊說著話一邊從軍大衣的內側口袋裏拿出了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
“集雨市的,”吳宗沒有多說話,有什麼答什麼。
軍人點了點頭,上前走了兩步將手中的盒子遞了出來:“身份證有嗎。”
“有,但是丟了。”吳宗說著迎了上去。
從軍人手裏拿過了小盒子打開,發現裏面原來是一根體溫計。
“量量。”軍人揚了揚下巴示意到。
“哦,”吳宗應了一聲,將冰涼的體溫計塞進衣服里,寒冷的觸感讓他不禁哆嗦了一下。
這邊見吳宗配合地將體溫計塞進了衣服,軍人滿意的點了點頭,拿起手中的登記本問道:“姓名。”
“吳……寶示”吳宗嘴裏一滑,將自己的‘宗’字拆開了:“寶貝的寶,告示的示”
他留了個心眼,沒有說出自己的真名,因為他很清楚行動組的人一定知道自己的姓名,而且知道自己是強化人,雖然不知道李冰口中的那個副組長黃雀要把自己帶走究竟有什麼意圖,但是直覺告訴吳宗,那絕不是什麼好事。
行動組手眼通天,沒準自己這邊剛透漏真名沒準下一秒就被帶走了,他是來找林驍的,不是找死的。
吳宗反應很快,軍人並沒有發現他心裏的小九九,繼續問道:“性別。”
“啊?”吳宗一愣。
“啊什麼啊,”軍人用筆敲了敲登記本:“問你性別,男的女的。”
“男的啊,”吳宗道,心說自己長得那麼不像是男的嗎。
像是看出了吳宗心中的不解,軍人吸了吸鼻子解釋道:“例行詢問,我問什麼你答什麼就是了。”
“哦,”吳宗點了點頭,心說這應該就跟警察局做筆錄一樣:“明白了。”
“年齡,”軍人拿筆在登記本上畫著。
“十九,”吳宗答道。
“十九?”
軍人抬頭看了看吳宗,只見路障外面的這個人嘴唇周圍鬍子拉碴,身上裹着一件滿是塵土的灰大衣,整個人表現得沒有半點年輕人的樣子,不禁開口再次確認道。
他有怎能知道,吳宗是重生之人,心智自然遠高於現在的年齡,加上末世爆發后吳宗的確沒有時間打理自己的儀容儀錶,這才顯得老氣橫秋。
“長得有點着急,”吳宗有點尷尬地賠了個笑。
“是不太像,”軍人低下頭在本上記錄著:“民族。”
“漢,”
“政治面貌,”
“群眾,”
“學歷”
“呃,”吳宗一頓。
學歷這東西怎麼說呢,按照書面來說,吳宗就是個高中學歷,但實際情況卻並不是如此,他所知道的各方面的知識要遠遠超出本科學歷,甚至在某些方面已經達到了非常專業的水準。
“高中,”為了避免麻煩,吳宗還是決定按照書面說法回答了。
“猶豫什麼,”軍人抬頭看向吳宗。
“因為我高中其實還沒畢業呢,”吳宗聳了聳肩,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本來我應該今年六月高考。”
“在中京有親屬嗎?”軍人繼續問道。
“沒有。”
“就你一個人?”
“就我一個。”
“怎麼來的。”
吳宗夾着體溫計有些彆扭的轉過身,抬起手指了指身後的索羅德:“開車來的。”
“行駛本駕駛證沒有吧,”軍人頗有三分篤定地說道。
“有駕駛證,但是平時我也不帶身上,”吳宗面露難色:“而且這車,我跟您說實話,這車是我在大馬路上撿的。”
吳宗剛才思考了一下,覺得沒太大必要為了一台車撒謊,畢竟模式中丟棄的車子滿大街都是,他篤定現在光是疫情和難民就已經夠軍警焦頭爛額的了,他們沒時間管這種破事。
果然,只見軍人冷哼了一聲,有些自得地說道:“我一猜就是。”
接着,只聽軍人一邊在登記本上寫着,一邊說道:“下不為例啊,都是逃難的,情有可原,但是在這裏面,”
說著,軍人抬起筆桿指了指身後的中環臨時難民聚落:“不能這麼干,知道了嗎。”
“知道了,”吳宗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把體溫計給我吧,”軍人啪的一聲合上了登記本,朝着吳總伸出手來。
吳宗從衣服里將體溫計拿了出來,遞給了裏面的軍人。
軍人看了看手中的體溫計:“三十六度五,正常。”
說著,一邊甩着手裏的體溫計一邊朝上面的哨崗揮了揮手。
吳宗看到上面架着的輕機槍這才緩緩放了下來,接着,只聽嘟地一聲響,帶着倒刺的鋼鐵路障打開了一個僅容一人通過小口,吳宗順着小口走了進去。
“原地別動,”隨着路障再次閉合,軍人從背後抽出來一個探測儀,示意吳宗抬起胳膊。
“哦對了,”吳宗突然像想到什麼一樣,從拉開了背後的包。
這個舉動着實讓軍人心中一震,訓練有素的軍人直接就把腰間的手槍拔了出來,咔啦一聲對準了吳宗:“幹嘛。”
吳宗慌忙抬起手:“我什麼也不想干!”
說著他另一隻手緩緩從包里拿出來了兩條煙,遞到軍人面前:“辛苦大哥了。”
兩條嶄新的黃鶴樓。
很早之前吳宗就說過,煙這個東西在末世下是一個不可再生的消耗品,畢竟沒人會顯得去種煙葉,所以這東西抽一根就少一根。
此時吳宗拿出來兩條黃鶴樓,要說軍人不眼紅那是不可能的,但只見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請你收回去吧,這是我們的職責所在。”
“你剛才也說了,都不容易,”吳宗一看這人的表情就知道有戲,舉着煙的手沒放下:“權當是我替城裏的人謝謝你們一直堅守這裏了。”
軍人張了張嘴,又猶豫了一下,這才上前拿過了吳宗手裏的煙:“那我謝謝小兄弟了。”
“應該的,”吳宗正色道,彷彿這不是一場行賄,而是表彰大會一樣。
俗話說吃人嘴短,軍人收了兩條煙,加上近距離一眼吳宗的確年齡也不大,於是便鬆懈了警惕,隨便拿手持探測儀在吳宗後背和他的背包上隨便晃了一下,見沒有異常后便示意吳宗在這稍等他一會,自己上去和哨崗上的機槍手交代一聲再帶他走。
看到通過了安檢,吳宗不禁暗自鬆了一口氣。
他的確有些怕軍人真的一板一眼地拿探測器掃描他,因為他的機械臂是鐵的,雖然在此之前吳宗讓張一用錫箔紙纏住了機械臂,用於抵擋X光掃描,並且還夾上了薄鉛板用於抵擋金屬探測儀,但是手臂被擋住了,手掌卻不能做鉛板夾板,不然光是肉眼就能看出來不對勁,如果剛才這個軍人執意要對自己細緻檢查,吳宗覺得十有八九自己得被扣下。
想着,這邊軍人已經跟上邊的弟兄交代完了,過來拍了拍吳宗的肩膀:“咱們走吧。”
“哦,好嘞,”吳宗點頭跟上軍人問道:“咱們是要進城嗎。”
“是,但是暫時還不能進城,”看起來拿兩條煙還是很有成效的,軍人一邊走着一邊跟吳宗解釋道:“進城之前你得先在觀察區停留七十二小時,如果沒有任何身體異常才能夠領取吊牌進入城區。”
說著,軍人走到一輛軍用吉普邊上,打開門坐進了主駕發動了汽車。
吳宗跟了上去,把背包抱在懷裏問道:“吊牌?那是什麼?”
“算是暫住證,”軍人說道:“上面有你的編號,到時候千萬別弄丟了,不然可不好補。”
兩人一邊聊着天一邊駛向聚落,約莫開了有一刻鐘,吳宗只感覺車身一頓,接着軍人的聲音從邊上傳來:“到了。”
吳宗背上背包打開車門邁步從副駕走了下來,此時正直中午,刺目的冬日陽光吳宗眯了眯眼,吳宗抬手遮擋住陽光,抬眼望去——
一個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雄闊建築矗立在吳宗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