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娃娃親
日子不太平的時候，顧聲就想着怎麼給整太平，整着整着整太平了，她這眼皮子又一直跳。
不知好壞的兆頭。
肯定要發生什麼，可她究竟忽略了什麼，她想了很多，腦子都空空木木了，還沒什麼頭緒。
因為要擺攤需要，這段日子老田家一直都是天擦黑就上床休息。
連帶着顧聲和田迢，也習慣了早早就休息，不過祖孫倆休息前的一兩個小時，都比較精神，不像田老二夫妻忙綠一天，可以倒頭就睡。
坐在床上和田迢叨叨了一會，顧聲的手再次摸向眼皮。
“跳跳，你說奶是不是忽略了啥，今天這眼皮一直就跳個沒完！”
她沒和兒子媳婦說，只能與到了晚上，就和打了雞血一樣的田迢叨叨。
白天顧聲也念叨了一句，田迢還沒怎麼在意，現在看老太太左右眼皮齊跳的樣子，滿眼擔憂。
“是不是沒睡好？奶，你不是說天天跟我爸媽一起起么，是不是沒睡好？不是說小孩和老人的睡眠很重要嘛，奶以後跟我一起睡，一起起。”
聽田迢這話，顧聲覺得特窩心。
“奶睡得好着呢，奶年紀大了，覺少，早起也能給你爸媽打個下手什麼的，你姑走了，你爸媽哪忙得過來；再說奶要跟你一起睡一起起，**該疼了。”
田迢趴在床上，手支着下巴，小眉頭皺得緊緊的：“我聽說左眼皮跳，有好事有喜事，奶你這是兩隻眼睛都跳，那該是好事還是壞事？”
顧聲聽到“喜事”的一瞬，感覺頭皮一麻。
還想細想，隱約就聽到有人敲院門的聲音。
怕人吵醒那小兩口，顧聲快速披上衣服，跟田迢招呼一聲，就踏上拖鞋開門去了。
顧聲打開院門，見到人的那刻，頭皮發麻的感覺又上來了。
又猛又烈，沒有絲毫緩衝。
面前的兩位，一個看上去，是位樣子比她還大的老太太，一個是個很年輕的小夥子。
也僅僅是那麼一刻，看清楚來人的樣子后，顧聲心裏翻騰的情緒就平復下來了。
“你們是？”
“田家老姐姐，你不認得我了，我是平縣寧家的，這是我小兒寧甚……”
說著說著，語氣里還帶上了顫音，看着顧聲的手，生怕她一句不認識殺過來，關門不理他們。
不認得？怎麼可能不認得……
目光從寧家老太太身上，轉到小夥子寧甚身上，瞳孔猛地一縮。
“寧家妹子，是平縣寧家的，哎呀，你們這個時候怎麼來了，快進屋！”看到田迢探頭探腦看人，忙招她過來，“這是我小孫女，老二家的，跳跳，叫寧奶奶，叫叔叔。”
等田迢打過招呼，又讓她去叫爸媽過來見客。
邊往堂屋裏走邊朝有些拘束地寧家老太太解釋道：“寧家妹子別介，孩子爸媽怕是睡下了，這兩口子在縣裏紡織廠那邊擺了個攤子，睡得早，見笑了。”
寧家老太太被顧聲這麼客氣的態度搞得有些無措：“不不，是我們這麼晚來打攪，冒失了，我在這給田家老姐姐賠禮了。”
見老人家就要彎腰欠身，顧聲連忙挽住了寧家老太太的胳膊，把她往屋裏帶。
見到寧家老太太和寧甚，顧聲的心情是複雜的，因為她想到了上輩子自己犯過的蠢。
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還是他們母子，他們還是來了。
寧家老太太來此，是為了田小花和寧甚的婚事而來。
上輩子母子自報家門后，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如此，沒想到這一世她的第一反應，依舊如此。
不過，不管什麼時候，她都猜對了。
看來，她是真從骨子裏排斥平縣寧家啊。
要不就算知道整件事情的原委，她怎麼還是那麼不喜歡這兩個人。
說起來，她和平縣寧家沒有什麼交集，有交集的是她丈夫和寧家老太太的丈夫，兩家男人相當於拜把子的兄弟，關係鐵得很，鐵到從知道有田小花開始，就和寧甚定了娃娃親。
這年頭娃娃親還是很流行的，甚至說他們這片地界很推崇這樣的做法，甚至很少有娃娃結不成的例子。
不過他們這裏，娃娃親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定下的。
比如一家兄弟姐妹不論多少的，可以不定娃娃親，要定的話，一個戶頭只能定一個娃娃親。
而且是家裏最小的孩子才能有資格。
可她不能認啊。
雖然當時她丈夫跟她提過一嘴，如果不特意提起，她跟本想不起來還有這麼一回事，就算現在特意提起了，她也不能當一回事！
不是她壞規矩矯情看不起人什麼的，而是定娃娃親這男方，不說逢年過節的表示一二，反而十六年來，從來沒到女方家來走動哪怕一次。
這叫哪門子娃娃親。
她能認才有鬼！
所以上輩子看到寧家老太太帶寧甚過來串門，當時她的臉可是拉到了脖子底下，十分不待見上門的母子倆。
這還算不得什麼，可惡的是他們此次前來，來是有目的的。
他們表面上是把婚約一事拿出來提一提，實際上是想逼得她主動退親，然後——拿錢走人。
不說她根本不會認這門娃娃親，這是就是捅出去，她也不怕。
要說他們這娃娃親，還真少有人退的。
一來，會給兩個孩子定娃娃親，兩家長輩關係會非常好，兩個孩子從小就開始走動，培養感情。
二來，傳聞里娃娃親禮成后的福氣，會綿延子孫後代，家庭和美少爭端。
三來，有金錢約束，不論男女，哪一方退親，都會賠付一大筆違約金，並且被退親的人一般拿到巨款都不樂意。
因為丟臉又折福。
見田迢很快把田老二夫妻兩帶來了，顧聲鬆了個口氣：“春華，給你寧嬸嬸和寧甚弟倒茶。老二，陪你嬸子聊聊天，你嬸子他們應該沒吃完飯，我去準備準備。”
寧家老太太似乎很不好意思，空手而來就算了，吃飯什麼的哪張得了口。至於為何空手而來，實在是囊中羞澀！
親朋好友，街坊四鄰，能借錢的人家都已經借了，寧甚他哥再不去醫院，就要跟孩子他爸一樣了。
可他們家，哪裏來的錢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