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青海怪客

第11章 青海怪客

於清離開高昌后,一路東進,路上也還順利,幾乎沒有遇到什麼阻難。最後,他遇到一隊駝隊,就和駝隊結伴而行,行程一個多月,駝隊前往党項做生意,他們就此分手。於清繼續東進,隻身一人繞道黃河,於辛丑年(941年)來到了中原重鎮太原。

第一次見到如此宏大的繁華城市,於清感到十分新奇和震撼。他駐足街頭,看着車水馬龍的集市,不禁萬分感慨,這太原府就是如此的繁華,那天都長安又將是怎樣的一番景象?

於清正在大街上遊覽觀賞,突然被一陣吆喝和吵鬧聲吸引了注意力。他循聲望去,只見一隊官兵正在街上逐個盤查過往行人。

於清駐足觀望了一會兒。這隊官兵來到了於清的前面,一個小校模樣的人上前仔細打量了一下他,從懷中取出一副畫像,瞧了瞧,又看了一下於清,惡狠狠地問道:“見過畫上的這兩個人嗎?”

於清仔細看了一會兒畫像,只見那畫像上畫的人其中一個是眉清目秀的大鬍子男人,頭上包着一塊方巾,鼻樑左側有一顆大大的黑痣,黑痣上還有一根長長的鬍鬚。於清總覺得這畫像很是不協調,但也說不出哪裏不對。而另一個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看樣子也挺機靈清秀。他搖了搖頭說:“沒見過!”

那小校很是不耐煩,推了於清一下,罵道:“沒見過還看那麼久的時間,白白浪廢了老子的功夫!”

於清在玄牝山修鍊三年多的時間也知道男不和女斗、民不和官斗這個道理,面對官兵的謾罵,他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急忙讓到一邊,連聲說:“對不起,官爺,對不起,官爺!”

那隊官兵繼續盤查其他路人去了,於清又在街上逛了一會兒。眼看天色已晚,他索性找了一家客棧準備安頓下來。他來到一家名為“天福客棧”的店家,要了一間客房,把行李放好后,返回樓下的浴堂洗了一個澡。

於清正在搓背時,聽見外堂亂鬨哄的,過了一會兒,只見店老闆揭開了浴堂的蒲簾,點頭哈腰的說:“官爺,你看,我們都是遵紀守法的良民,這裏都是我的客人!”

與此同時,一個官兵用刀挑開門帘,往浴堂里張望了幾下。

此時,於清和一個旅客正在浴堂里洗澡,那官兵取出一張畫像核對了一會兒,又退了回去。隨後傳來一個聲音:“報告大人,浴堂我已經查過了,沒有!”

又有一個嚴厲的聲音說:“繼續搜!一間一間的搜!”

於清洗好澡后,回到樓上的房間。當他推開門,頓時感覺情況不對勁,他對着蚊帳低聲吼道:“誰?出來!”

這時,從蚊帳背後探出一個少年的腦袋來,那少年用手指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又向他拜首,做了一個求人的姿勢。

於清覺得此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他低聲問道:“你是什麼人?”

此時,從那少年身後又探出了一個腦袋,是一個小孩的腦袋,於清一眼就認出來他正是官兵畫像上的小孩。他心裏一下子就明白了,同時又想起了這少年不就是那個畫像上的大鬍子嗎?只不過是少了一臉的大鬍子和那一顆痣。

門外傳來了官兵吵嚷的嘈雜聲,於清白天和官兵的遭遇,就讓他對那些官兵感到反感。於是他悄悄地對蚊帳背後的兩個人說:“躲好了,別出聲,我來應付。”

這時,於清的客房門篤篤篤響了起來,一陣急促的聲音傳來:“開門,開門!官兵查房!”

於清一邊回道:“來了!”一邊去開門。

門開了,只見幾個官兵站在門前,為首的正是今天在街上遇到的小校。

於清說:“喲!官爺,怎麼又是您?我們還真有緣!”

那小校也認出了是於清,沒好氣地問道:“可看到有什麼可疑人等沒有?”說完往屋裏張望了幾眼。

於清陪笑着說:“官爺您看,不就是我一人嗎?”說完從袖口裏拿出一小錠銀子,說:“官爺,今天在大街上耽擱了各位官爺的寶貴時間,小的罪該萬死,這點意思是補償,官爺們拿去吃酒吧!今後在官爺的地界還望多多關照!”

那小校鼻子“嗯!”的哼了一聲拍了拍於清的肩膀道:“你小子還算機靈!”一招手,對手下的人說:“去搜其他屋子吧,這間不用搜了!”

“各位官爺慢走!”

過了一陣子,終於安靜了,於清推開窗戶往外瞧了瞧,見官兵已經離開了,就關上窗戶說:“出來吧!”

這時,一高一矮兩個人從蚊帳後邊滾了出來,那少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一拱手說:“嚇得我大氣都不敢出,多謝仁兄仗義相救!”

身後的小孩也笑嘻嘻的說:“多謝這位大哥!”

於清仔細打量了一下少年,只見他約莫十六七歲的樣子,長得眉清目秀,五官標緻。於清不禁暗嘆:“好俊的少年!”

那少年見於清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看,臉不禁刷的一下紅了,但他馬上又鎮定了道:“兄台看什麼呢?是不是我哪裏不對,是不是弄髒了?”

於清說:“小兄弟長得眉清目秀,也不像為非作歹之人,為何會遭到官兵的通緝?”

倒是那孩子先說話了“還不是我姐……”

少年乾咳了兩聲,用一種提醒的眼神看了一眼小孩。那小孩急忙改口說:“我姐哥,多管閑事!”

少年說:“香孩兒,我們出來行走江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才是俠士之風範,見義不為無勇也!如果我們貪生怕死,還出來闖什麼江湖?”

小孩訕訕地笑道:“姐,姐哥說的是!”

於清見這兩個活寶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不禁被他們逗樂了,他笑了笑繼續問道:“這位少俠能否說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少年拱手說:“仁兄仗義相救,敢問仁兄的尊姓大名?我先介紹一下,我叫趙匡彥,常山趙子龍的趙,匡扶正義的匡,上邊一個生產的產,下邊三撇的彥,這是我未婚妻弟香孩兒。”

於清也一拱手道:“在下於清,於是的於,清水的清!”

趙匡彥揖手道:“見過於兄!”然後對香孩兒說:“香孩兒,見過於大哥!”

香孩兒說:“見過於大哥!”

於清又是一笑,繼續問道:“還沒有說你們是怎麼被官兵通緝了?”

趙匡彥說:“此事說來話長!”

於清說:“願聞其詳!”

於是趙匡彥把在太原府官兵為什麼要通緝他和弟弟的事情經過告訴了玉清,他說:

“我從小就聽父親講述江湖上的事,被江湖上那些富有傳奇色彩的故事所深深吸引,夢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練就一身武藝行走江湖、行俠仗義、抱打不平,成為一個大俠,成就一番功業名揚天下。於是,我從小就拜了多名師父,認真學習武功,倒也練就了一身武藝。今年初,我剛滿十六歲,父母為我定下了一門親事,也就是香孩兒的姐姐。我想,結了婚就有了牽挂還怎麼行走江湖?於是,我偷偷背着父母離家出走,準備行走江湖。沒想香孩兒這小子竟然偷偷跟隨我一起溜了出來,我看他年紀尚幼,自然不能讓他跟着我。但是這小鬼機靈得很,無論如何也要我帶他一起闖蕩江湖,還威脅我說,如果不帶他一起,就要將這事告訴她姐姐和我父母,迫於無奈,我只能帶着他一起闖蕩江湖。”

說到這裏,於清不禁忍不住哈哈一笑道:“看來趙賢弟這位未婚妻也就是香孩兒的姐姐長得可不怎麼樣,否則怎麼會逃婚?”

香孩兒一癟嘴說:“你胡說,我姐姐那可是不可方物的大美人,人見人愛,樹見花開!”

玉清笑着說:“哦!是嗎?那你姐哥為什麼要逃婚呀?”

香孩兒支支吾吾地說:“這……這……”

趙匡彥接過話來繼續說:“暫且不要去討論我為什麼逃婚,先聽我把話說完。”

於清忍住笑說:“你說吧!”

趙匡彥白了他一眼,繼續說:“我和香孩兒離開洛陽夾馬營,一路經過開封,進入山西地界,輾轉來到了太原,為了掩人耳目我就化妝成官兵畫像上的樣子。一天我們在太原府的大街上閑逛,發現有一家賣藝的正在大街上雜耍,是一對夫妻和兩個女兒。他們的表演很精彩,吸引了一大群觀眾,我和香孩兒也去湊熱鬧。大家正看得起興,突然一陣吆喝聲傳來‘讓開,讓開!’人們一看,原來是大財主張大老爺的公子張天一到了,這張天一長得油頭粉面,大腹便便,胖得眼睛都快看不到了,他仗着他姑父是太原府尹,一天無所事事,欺行霸市,無惡不作,人稱‘小霸王’。只見張天一對那雜耍的一家人說,‘凡是來此地得都要先孝敬孝敬老子!你們真是膽大包天,沒有打一聲招呼就敢在這裏賣藝!’說完他的幾個家丁惡狠狠地上前,硬生生把賣藝的幾個銅錢給搶走了。他們正欲離開,見賣藝的大女兒長得很是漂亮,於是色心大起,就上前調戲,那倆夫妻想要制止卻被小霸王的爪牙打了一頓。”

說到這裏,趙匡彥頓了頓,喝了口水。

於清說了聲:“可惡!”又急切地問道:“後來怎麼樣了?”

趙匡彥繼續說:“我當然看不下去了,但是俗話說‘強龍難敵地頭蛇’,他們人多勢眾,我當然不能吃眼前虧,就上前對小霸王說:‘這位小爺,這賣藝女子身份低賤,怎麼能配得上您小霸王的英明?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小霸王怒氣沖沖地說:‘哼!笑話?我看整個太原府誰敢笑話我?’我接著說:‘爺說的哪裏話?這賣藝的年紀尚幼,發育不全,瘦骨嶙峋的怕也是會掃您的興,您可是大富大貴之人,這山野人家的貧女賤婢,怎能配的上您?要找女人,那也是要找名門望族或大戶人家的金枝玉葉。我見這位爺風流倜儻,器宇不凡,正好我有一個妹妹,和我一起到太原省親,她可是長得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一笑傾城,再笑傾國。如果您見了,包你會喜歡。’小霸王被我說動了,急忙問我妹妹在哪裏。我說就在廣聚客棧。我在說話的同時,掏出了一錠十兩的銀子給那賣藝的,讓他們去醫治一下傷。小霸王見我出手闊綽,自然相信了許多。於是我和香孩兒帶着他來到了廣聚客棧,讓他們在大廳等候,我上樓去叫我的妹妹下來。”

說到這裏,香孩兒手舞足蹈的接話了:“我姐,姐哥上樓去后,半響也不見下來。那小霸王等不耐煩了,非要上樓去看。我說:‘女兒家要出來見人,自然要打扮一番,公子相安勿躁,一會就好了。’果不其然,一會兒我姐哥就裝扮成一個大美人下了樓來,她一下樓,小霸王眼睛都直了,我姐哥的一顰一笑都讓他如痴如醉,簡直可以說是神魂顛倒。”

香孩兒說到這裏,也停下來喝水。把於清急得連連問道:“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

趙匡彥接著說:“我化妝成美女下來后,故意挑逗了他幾眼,然後就故意說身體不舒服,要回房休息。那小霸王要跟來,被我弟弟攔住。我回房后快速裝扮回原樣,出門時故意說:‘那妹妹好生休息,我這就去給張公子說。’我下了樓,對那小霸王說:‘張兄,我妹妹對您甚是滿意,他同意嫁給你為妻,但是我們可是洛陽的大戶人家,因父母雙亡,前來太原投奔親戚,沒想到親戚卻搬到別處去了,怎麼說我們也是大富大貴之人,婚姻大事不能如此隨便,父母雖然不在,但是長兄如父,我就替我妹妹做主應了這門親事吧!你明日帶上聘禮來提親吧!’那小霸王問要多少聘禮,我說按我們家族的禮數沒有一千兩,也要八百兩吧。那小霸王竟然也應了。第二天,他果然拿了一百兩現銀和柒佰兩銀票來提親。銀子到手后,我和香孩兒自然是溜之大吉,哪裏有什麼妹妹嫁給他?”

說到這裏,於清已經是笑得前俯後仰,說:“這就是惡人有惡報,賠了夫人又折兵!”

趙匡彥說:“這不,我們就被官府通緝了。”

不知不覺中天色已晚,於清說:“那麼接下來趙兄弟有何打算?”

趙匡彥說:“看來今天是出不去了,只能先在這裏避避風頭。”

於清說:“可是,我只有這一間房,這床也不夠我們三個人睡?”

趙匡彥說:“誰說是我們三個人睡?這間就讓給我們兄弟倆吧,於兄好人做到底,你另外去開一間房!”說完給了於清一錠銀子。

於清說:“天底下哪有如此不講理的!這是我的房間嘞!還要趕我走!”

趙匡彥說:“你一個男子漢大丈夫,別婆婆媽媽的。”然後硬生生將於清推了出去。

於清嘟噥着說:“難道你不是男子漢大丈夫?”

香孩兒做了個鬼臉說:“我是男子漢小丈夫!”

於清被推出門外,啪的一聲門關上了,於清一推,竟然插上了。於清無奈地搖了搖頭,自言自語地說:“嗨,這個趙兄弟還真霸道,這明明是我的房間嘛!”只得悻悻地下樓,另外開了一間房。

次日清晨,於清早早起來,洗漱完畢之後,他來到趙匡彥和香孩兒的房間,輕輕敲了敲門,問道:“趙兄弟,起了嗎?”

屋內沒有回答,門卻打開了一條縫,只見趙匡彥小聲說:“快進來,於兄!”

於清進了屋子,只見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女孩坐在妝枱邊。於清一陣納悶,卻發現那小女孩好生眼熟。他仔細一瞧,這不是香孩兒嗎?怎麼變成女孩兒了。

於清嬉皮笑臉的走到香孩兒身邊擰了一下香孩兒的下巴說:“哇,好俊的大姑娘!”

香孩兒氣呼呼的嘟着嘴,沒好氣地說:“都是我姐……”

於清一愣。趙匡彥瞟了一眼香孩兒。香孩兒急忙改口說:“都是我姐哥非要把我搞成這樣!”

於清不解地看向趙匡彥。

趙匡彥說:“現在官兵正四處搜捕我們,這樣出去,很容易被認出來,不得已把他裝扮成這般摸樣!”

於清點了點頭道:“這樣也好!”

趙匡彥說:“當下,這太原我們是呆不下去了,等城門一開,我們就準備混出城去,還要勞煩於大哥配合一下。”

於清問道:“不知趙兄弟要往哪裏去?”

趙匡彥說:“天下之大,難道會沒有一個容身之所?這次有緣與於大哥邂逅,也是趙某三生有幸,只是今後浪跡天涯怕是不會有再見之日,也不知於大哥將要去往何處?”

於清說:“實不相瞞,我乃是奉太師叔祖之命前往天都長安尋找一個叫柴榮的人,此去長安路途遙遠,前路漫漫,人海茫茫,如大海撈針,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完成太師叔祖的遺囑。”

趙匡彥聽了,有些詫異地說:“天都長安?我有些不明白!”

於清說:“是呀,天都長安,大唐天朝的都城。”

趙匡彥更加納悶,道:“於大哥是哪裏人氏?從哪裏來?還在說天朝大唐?你不會才來到這裏吧?”

於清說:“我從遙遠的玄牝山而來,本是橐龠國人氏,但是橐龠國已經被滅國了,我確實初次來到中原。”

趙匡彥說:“這就難怪了,大唐早已不復存在了,現在已經是後晉天福六年,當今的皇上叫石敬瑭,大唐已經滅亡三十多年之久了,那長安也早就不是什麼天都了,現在大晉國的都城為西京,雖然石敬瑭自稱皇帝,可是我卻瞧不起他這種賣主求榮、認賊作父的人。”

於清聽了,他的驚訝絕對不在趙匡彥之下。原來橐龠國心中的那個天朝竟然早已灰飛煙滅、蕩然無存,也難怪那遙遠的草原太過遼遠,地處偏僻,信息閉塞,不知道中原發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於清一時竟然還有些無法接受,悵然所失的看着門外發獃。

趙匡彥見狀,安慰於清道:“於大哥,我們也沒有什麼地方可去,但是,原唐大都長安已經沒落幾百年了。如今天下軍事政治文化中心已經東移,天下英雄豪傑和有志之士多雲集於中原中東部,我想你的太師叔祖叫你輔佐之人定非等閑之輩,也一定會出現在這些地區。再說此去長安路途遙遠,現在兵荒馬亂,盜賊猖獗,怕是不易。而且這柴姓人氏多集中在河北山東一帶,不如我們先去河北看一看。這樣一來,我們也可以陪你一起去,多一個人手,要找到你要找的人,也容易一些。”

於清回過神來,說:“這樣也好!”因為他也隱隱覺得長安不再是自己應該去的地方。

趙匡彥說:“事不宜遲,我們還是快點動身吧!”

於是一行三人匆匆離開了客棧,向城門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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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橫蒼穹之亂世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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