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馬家村的秘密（一）
“別瞎說！”老王瞪圓了眼睛，厲聲打斷抱着屍體的女人。“文警官啊，您可千萬別聽她瞎說，她男人剛沒，腦子怕是受刺激了。那個小小小小什麼來着，趕緊把她給我帶走！”老王一邊擦着汗，一邊指揮着小警察拉走嚎啕大哭的女人。
小警察會意，忙不迭的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女人和屍體分開，艱難的拖着蹬腿撲騰的女人離開了現場。女人一路上都在哭喊着“弔死鬼索命來了！”這句話，直到女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村子的角落裏，大家還是能依稀聽到哭喊聲。
“那個...真不好意思啊文警官，我們這的警察加我攏共也就三個人。您也看到了，那個小警察昨天剛來，這會兒還得看着那個瘋婆娘，另一個警察今天請假了說在家拉稀呢，現在就我能給你們幫把手了，要不您受累讓您那個小兄弟跟我一起搭把手把這屍體抬我們太平間去？”老王陪着笑臉問到。
文昊點了點頭，說：“這樣吧，吳法醫你和老王還有庄楓一起把屍體運走，我和侯亮在村子裏轉轉。”
“好。”吳法醫言簡意賅。
“好什麼好呀？一點都不好！老大，我不想去太平間...”庄楓噘着嘴，拉着文昊的衣袖，撒嬌的說著。
庄楓的舉動看的侯亮一激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文昊推開庄楓的手，似笑非笑的說道：“當初不讓你來你非要跟來，現在給你機會讓你跟吳法醫學習一下，你還不願意，要不我把車鑰匙給你，你先回警局？”
說著文昊將手插進褲兜，掏出車鑰匙遞到庄楓面前，庄楓可憐巴巴的看着車鑰匙，又看了看文昊，吸了吸鼻子。“哼，不就是屍體嘛，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可以，我一定行！走吧吳法醫！”
吳法醫和老王一前一後抬起屍體，老王臨走前似乎還有話要說，但是嘴角蠕動了幾下，終究還是沒說出口，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這一幕還是被文昊捕捉，但文昊卻沒有開口詢問老王的意圖。
庄楓強忍着懼怕，不遠不近的跟在兩人身後。
“頭兒，咱倆幹什麼去？”侯亮問到。
文昊看了看四周，剛剛在外面乘涼的老人和追跑打鬧的小孩兒們早已沒了蹤影，被死者老婆鬧過一番后，村子裏的沉靜顯得格外詭異。
“你...不覺得這個村子有些不對勁嗎？”文昊問到。
侯亮也環顧四周，點了點頭，說到：“是有點不對勁兒。按說村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就算這是個先進文明村，村民見多識廣，可連一個看熱鬧的熱心群眾都沒有，不太符合人類好奇心理的普世價值觀啊。”
“人類有沒有好奇心理這種普世價值觀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現在應該在村裡轉轉，看有沒有人能提供些什麼線索。”說完，文昊便自顧的向村子裏走去，侯亮迅速跟上。
兩人走了一條街，幾乎家家都閉門不出，路上只有零星的鴨子和雞出來串串場，打個醬油，似乎告訴文昊和侯亮這不是一個無人村。
“我說老大，咱們要不要隨便找一家進去問問啊？”侯亮顯得有些不耐煩。
“先不着急，咱們畢竟不是本地人，還是要先摸摸當地的風俗習慣，否則冒犯了這邊的村民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文昊解釋到。
“可是這怎麼一個人也沒有啊？這樣下去咱倆只能跟這些雞啊鴨子啊啥的打聽情況了。”侯亮抱怨着。
“再走走，如果天黑前還是沒看見人，咱們就只能去一個地方了。”
“哪兒啊？”
“村口小賣部，那裏人來人往，應該會知道一些東西。”
“那咱們幹嗎不現在就去啊？簡單直接點多好啊頭兒？”
“嘖，讓你幹嗎你就幹嗎得了，哪那麼多廢話！”文昊被侯亮問的有些失了耐性。
多年來，文昊辦案已經在腦中形成了自己的系統，他最喜歡的問詢方式是給人一個措手不及，然後觀察別人的面部表情來判斷這個人說話是否可信。
“我知道，你不就是想給人打個措手不及嗎？可關鍵是這路上也沒人啊，而且咱們去村口小賣部，咱不照樣也是給他來個沒有準備嗎？”
“村口小賣部的老闆看了咱們一半天了，這會兒去問你只能問出他想讓你知道的事情。”
“老大你是說這個村裏有秘密？”
文昊搖了搖頭，說到：“不確定。”
這時一位婦女端着洗衣盆，從遠處走了過來。
“頭兒頭兒，你快看，還真有人，咱們快去。”侯亮興奮的朝着婦女奔了過去。
侯亮攔住婦女的路，一臉警惕的看着侯亮問到：“你們是誰呀？你們要幹嘛？”
“大姐，您別怕，我們是市公......”侯亮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文昊一把拉住，打斷了侯亮的話。
“我們是市考察團的，公司派我倆來咱們村裡考察一個項目，看看能不能賺到錢。”文昊說起謊話來面改色心不跳。
“考察團？”婦女還是一臉警惕的看着文昊臉上顯眼的刀疤，嘴裏重複着文昊的話。
侯亮看到婦女盯着文昊臉上的刀疤，在一邊跟着附和：“對對對，我們是考察團的。他這臉上的疤是小時候爬樹，讓樹杈刮的，您可千萬別害怕啊。”
婦女的眼神和肢體沒有絲毫放鬆的意思，依然警惕的一會兒看看侯亮一會兒看看文昊，然後低下頭轉身就要走。
“哎哎哎，大姐你幹嘛去呀？我話還沒說完呢。”侯亮一急，拉住婦女的胳膊，洗衣盆應聲掉在地上，裏面剛洗好衣服散落一地。
“哎呀，你這崽是幹什麼嘛？你拉着我做甚呢？衣服又髒了，還得重新洗去。”婦女一邊數落着侯亮，一邊生氣的拍打着濕衣服上面沾染的泥土。
“對不起啊大姐，我們沒有惡意，就是想跟您了解一下您村子裏的經濟人文等情況。”文昊幫婦女撿起掉在地上的衣服，邊安撫着婦女的情緒。
“對對對，我們沒惡意，要不一會兒我幫您把衣服重新洗一遍都行。”侯亮在邊上幫腔。
婦女皺着眉頭接過文昊手中的洗衣盆，不耐煩的看了看文昊和侯亮二人，說到：“想問啥趕緊問，我還急着回去給我娃做飯呢。”
文昊笑了笑，說道：“一定不會耽誤您做飯的。是這樣，我來咱們村已經有大半天兒了，可是怎麼都沒見到有什麼人出來呢？平時大家都是待在家裏足不出戶嗎？”
“誰說的，我們村平時啊可熱鬧了，就這幾天村裡出了點事兒都不敢出門了。”婦女愛嚼舌根的本性暴露出來。
“出了點事兒？什麼事兒能讓大家害怕的連白天都不敢出門呢？”文昊繼續追問。
婦女面露難色，文昊繼續說道：“大姐，您可千萬得跟我說實話啊，我們這次考察關乎着要不要在你們村建一個試驗田的問題，要是您說的事兒對建試驗田有影響我們可得如實上報公司，免得跟你們村裡合作賺不到錢啊。”
婦女一聽文昊要把事情上報公司，害怕成為村裡不能發展經濟的罪人，忙不迭的擺手說到：“大兄弟，可千萬別不跟我們村合作啊，我們村裡實在是太窮了，今年莊稼收成不好，大部分家裏都賠錢了，你可救救我們村帶我們發家致富吧。”
“那您就快給我們講講到底村裡出了什麼事兒啊？為什麼大家都躲起來了呢？”侯亮開口問到。
婦女環顧四周，確定前後左右都沒有人，才湊到文昊和侯亮身邊壓低了嗓子，神秘兮兮的說道：“我們村這個星期死了好幾個人了，都是上弔死的，村裡人害怕他們頭七沒過，那個什麼回村裡鬧事兒，這才都躲在家裏不敢出門兒。”
“那他們是自殺的還是被人殺的您知道嗎？”侯亮繼續問到。
婦女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了看侯亮，說到：“這我哪知道，反正不是我殺的。”
“我來的時候聽到村口有人喊弔死鬼回來索命了，這個弔死鬼是怎麼回事兒？您能幫我解答一下嗎？”文昊問到。
聽到弔死鬼這三個字后，婦女的臉上明顯露出緊張的神色。
“我不知道，別問我了，天黑了，我得趕緊回家給娃做飯了，你們有啥事兒去村長家問吧。”說完，婦女便小跑着離開文昊和侯亮的視線。
“哎，大姐......沒說完呢，怎麼跑了呢？頭兒，你看......”侯亮轉身看向文昊。
文昊沉吟了一下，想到剛剛死者的老婆喊道弔死鬼的時候被老王急聲打斷，這會兒婦女聽到弔死鬼的時候又慌張的跑開，看來弔死鬼一定有着這個村裡不能告人的秘密。
文昊說到：“看來這個弔死鬼索命是他們村裏的禁忌，咱們再走走，看還能不能找到人問問。”
侯亮點點頭，跟着文昊繼續在村裡轉悠。
“頭兒，咱們用不用把季胥叫來？讓他隨便找個村民進入到村民的夢裏，不就什麼都知道了么？”
“你現在是開始依賴夢境側寫來辦案了？季胥沒來警隊之前，咱們不也是一路這樣查案走過來的么？再說，他電話你打得通嗎？”
文昊的直擊靈魂三連問，問的侯亮一陣心虛。
“嘿嘿，我也就隨便說說的頭兒，我就是看他休假咱們還苦逼呵呵的在這查案心裏有點不爽。”
“不爽你也可以放假。”文昊面無表情的說到。
“真的嗎頭兒？我也想出去玩......”侯亮興奮的說著，轉頭卻看到了文昊犀利的眼神，立馬閉上了嘴巴。
“不過，你知道季胥去哪了么？”文昊再次發問。
“他沒跟你說嗎？不過我也是聽老李提了一嘴，說是他好像和你姐姐去福蔭村了。”
“什麼？和我姐去福蔭村了？”文昊的音量高了八度，不可思議夾雜着憤怒的表情嚇了侯亮一大跳。